陳根：美容之貴，多為智商税？_風聞

文/陳根

從古至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與過去不同的是，隨着社會和經濟的發展，人們對美的追求愈加強烈，顏值經濟順勢興起，催生了繁榮的美容護膚產業、繁多的化妝品，以及層出不窮的美容方法。

不過，由於皮膚科學和化妝品科學尚在發展之中，許多問題還沒有得到很好的研究和解釋，因此，日常生活中許多關於護膚的問題也長期困擾着消費者。然而，與此同時，現代美容產品行業卻一直處於高速運轉的鍋爐，肆無忌憚地消費着人們****源源不斷的焦慮。

在這樣的背景下，當前，美容產品的偽科學正在受到重視，幾千年前的美容方式和養生療法甚至重新開始流行。探索先人的技法，正在幫助人們更加清醒和理智地做出既有益自己、也有益自然的選擇。

美容真的需要花這麼多錢嗎？

當前，美容業規模龐大，美容產品包羅萬象。無論是怎樣的美容產品，一個萬變不離其宗的特點就是“貴”，人們默認，越貴的美容產品就越好。比如，貴得離譜的洗髮水，如果人們願意相信廣告中宣稱的產品含有白松露和魚子醬，那麼，250毫升的一小瓶洗髮水可能就要達到60美元，當然，我們也可以期待洗髮水能讓我們的頭髮從“平凡”變為“非凡”。

美容業還涉及名人代言的化妝品、香水、時尚產品，以及各種各樣健身和瘦身方式。**實際上，許多護膚品銷售大幅增長的背後，很大程度上就是社交媒體網紅的推動。**這些網紅經常會推薦自己正在使用的產品，在社交網絡上發佈自己的化妝指南，不論是中文互聯網的微博、小紅書等，還是通過Instagram照片、YouTube和直播視頻等，來向人們展示如何製造特定的妝容。

2018年，英國BBC放映了一部關於護膚美妝行業的紀錄片——《美容的真相》。紀錄片提到，英國人每年在化妝品護膚品上的花費高達90億英鎊，針對此，紀錄片主持人Cherry Healey從英國消費者最在意的幾個美容關注點切入，嘗試搞清楚變美這件事是否需要花這麼多錢。

調查的結果幾乎是可預測的——人們每天勤勤懇懇糊臉的作用是有限的，並且，對於花費了消費者大筆錢財的美容產品，其護膚品功效可信度也尚待明晰。

從人們每天勤勤懇懇糊臉的保濕產品來看——不論男性還是女性，人們日常使用最為頻繁的護膚產品就是保濕產品。根據調查統計，有3/4的女性和半數男性都實用保濕霜，至於保濕霜是否能讓肌膚保持水潤、健康和年輕的狀態，在謝菲爾德大學，25位膚質健康的志願者被邀請來完成一項關於保濕霜的實驗測試。

**實驗分為皮膚的含水量測試和屏障功能測試。**簡單來説，就是測量皮膚流失水分多少，流失越多，皮膚的屏障功能就越差。而皮膚屏障功能欠佳，就會導致皮膚乾燥、易受刺激等問題。實驗在由低到高的3個價格區間，分別選取了銷量最好的3款基礎保濕霜產品：保濕霜A為365元/100ml，保濕霜B為204元/100ml，保濕霜C為14元/100ml。

三週後，對於含水量測試，使用者的皮膚水分確實有增加。但實驗證明補水效果較好的保濕霜，卻是價格較低的B款和C款。**這與保濕霜的成分有很大關係，這兩款產品中都含有大量最常見的保濕劑——甘油（glycerin）。在成分表中它的位置越靠前，表明在該產品中，它的含量越多。**對於屏障功能測試，皮膚則沒有任何變化**，**皮膚的健康程度並沒有得到改善。

再來，從花費了人們大筆錢財的美容產品來看——人們會在護膚品的標籤上看到各種各樣的承諾，有一些術語看起來非常權威非常專業，很多人也會因此而買單，但即便是**“皮膚科醫生推薦”，護膚品功效的可信度也未必是確定的。究其原因，所謂的功效其實更多的是一種話術。**

比如，“活性成分”，就是僅需通過簡單的體外檢測，即在實驗室裏用儀器檢測，都不用跟人體接觸。“已通過皮膚測試”就是在一個人身上進行過測試就能貼出這條。“臨牀驗證結果”也並不是已有科學家證明其有效性的意思，比如，如果一款美容產品真的能減少10%的皺紋，確實可以聲稱在臨牀上得到了證實，但即使這樣，人們用放大鏡也很難看到它的效果。

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一些政府研究機構，比如美國國立衞生研究院或加拿大衞生研究院，幾乎沒有興趣資助大型雙盲安慰劑的對照研究，因此，這使得諸多美容產品，沒有太多有效科學依據可供借鑑。

古老的美容方式重新流行

在美容產品的偽科學受到重視的另一邊，則是幾千年前的美容方式和養生療法重新開始流行，即一種採用傳統材料成分、更貼近自然的美容方式。

Ecovia Intelligence公司的總裁兼創始人阿瑪吉特·薩洪塔表示，“最初，配方以植物為基礎，以降低化妝品對人類健康的影響。但是，隨着可持續性已成為美妝行業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開創者又帶頭開發可持續性品牌。現在美容產品不再只關乎自然和有機物料，考慮的是更廣泛的環保綠色問題。”

場調查公司NPD集團（NPD Group）2021年的一份報告發現，68%的消費者希望使用“清潔”成分的護膚品，即沒有含氟表面活性劑（PFAs）、苯甲酸酯和鄰苯二甲酸鹽等不清潔的化學成分。同時，根據英國研究公司“Ecovia Intelligence”的數據，人們對天然和有機成分的美妝護膚品的消費興趣繼續上升，2020年達到119億美元，同比增長2.9%。

以在中東歷史悠久的玫瑰花油為例。土耳其人對蒸餾玫瑰水的喜愛可以追溯到2000年前，現在土耳其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玫瑰水和玫瑰精油的生產國之一。今天，玫瑰油仍受到現代人的喜愛，因為玫瑰花具有抗炎效果，可用來鎮定受刺激的皮膚，而玫瑰油則富含維生素、礦物質和可以養顏護膚的抗氧化劑。

再比如**，近年來，西方世界對古老香料薑黃的需求也越來越大，尤其是薑黃拿鐵咖啡，被稱為“黃金牛奶”。**這種亮黃色的塊根植物是古印度阿育吠陀療法的重要藥材，用於治療已有4500多年曆史。維多利亞健康公司的內部藥劑師夏比爾·達雅表示：“薑黃是一種很好的免疫增強劑，有強大的抗氧化特性，其效力是維生素C和E的5到8倍。”

從化學成分主動的美容產品，再到有機產品，再到可持續性產品的轉變，美容化妝業的改變也體現了社會意識的轉變。發展預測諮詢公司“未來實驗室”的凱瑟琳·畢曉普表示，“因為新冠病毒的大流行，以及導致世界各地洪水、乾旱、作物歉收和人們流離失所等自然災害的氣候危機正在加劇，我們認識到，大自然正在反撲。現在應該是人類認識到，我們必須與自然共生共存的時候了。”

為恢復自然平衡及與世界要素的再連接，全球美容業正在發掘和探索從自然和天然成分中汲取靈感的古老傳統。澳大利亞健康品牌“Subtle Energies”融合印度傳統的阿育吠陀醫術和芳香療法的效益，在荷荷巴油和印度人蔘油這些基本產品外，新推出的護膚品還有魯沙香茅精油、茉莉花精油和乳香精油。

**人類美容和自然環境自古以來就息息相關，現在二者間的聯繫終於受到重視。**消費者正在尋找能反映和回應他們這種關切的美容產品，希望在美容自己之時，也能顧及他人，能關懷到地球和地球上的一切生命，人們正在尋找能讓自己修身養性，並能與更廣泛的整個環境相聯繫的美容之道。

美容的真相

不難發現，人們對於美容的觀念正在發生變化，儘管人們依然關心美容產品究竟有沒有效，也依然會在販賣美容焦慮的對抗中敗下陣來，但社會意識的轉向也讓更多的人更關心自然的平衡和美容的真相。

當然，美容的首先，是理性對待美容產品。不理性地對待美容產品品，就無法駕馭美容產品。對美容產品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為所有的皮膚問題都可以通過美容產品來解決，甚至可以快速解決，反而會讓人們輕信廣告、缺乏耐心。

事實是，許多人因為不能正確認識和使用美容產品，所以即使使用了適合的產品，很可能也得不到滿意的結果，於是迅速地更換品牌，不斷更換，花了大的代價，卻仍然得不到滿意的結果。

**而理性對待護膚品，則需要正確認識美容產品以及美容產品與皮膚之間的關係，以安全、有效、可信為準據。**安全的產品，即使不能讓皮膚變得更好，也不會對皮膚造成傷害，這也是選擇美容產品最基本的要求。有效的產品是具有良好成分和優秀膚感的產品，而且要有針對性。可信的產品不會進行誇張的宣傳，成分表會進行清楚正確的標註，也不會對消費者作出不切實際的承諾。

**此外，想要美容，更重要的是保持健康。一方面，是飲食的健康。**工業革命以來，人類社會的食物製作就越來越精細，粗糧和蔬菜在飲食中佔的比例越來越低，纖維素缺乏。而很多人又以為吃得越精細越好，沉醉於各種製作精美、色彩鮮豔、造型多姿的工業食品，沒有意識到這種做法是在自毀健康。

已有大量研究表明，高血糖指數和高脂肪的食物對皮膚有負面影響，尤其是對炎症性皮膚。大量攝入高糖（碳水化合物）食物會導致血糖過高，使皮膚自我修復能力減弱、傷口難以癒合，還會促進痤瘡發展。

而顯然，如果身體健康，皮膚狀態自然就好，用幾百元和幾十元的護膚品都看不出差距來。生活不健康，皮膚質量差的時候，才不得不靠高檔護膚品和化妝品來遮掩，靠各種美容措施來提升。所以説，從整體來看，人們現在真正需要做的，是減少高糖、高脂類食物的攝入，增加粗纖維、全穀物食物的比例。

**另一方面，就是保持作息的健康。**人類細胞分裂最為活躍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到四點，皮膚的細胞再生運動或者其他能量恢復運動也在晚上的時間進行着。這段時間裏，人只有在睡眠狀態下，細胞分裂和能量恢復才能最有效率地進行。

已經有太多研究已經證明，睡眠不足和皮膚受損之間的強關聯，而只有保證充足的睡眠，皮膚也才能保持彈性與光澤。 更重要的是，熬夜的負面效果是累積的，年輕時也許不能顯露出來，但隨着年齡的增長，就會在自己的容顏上看到比時間更深的刻痕。

人們或許已經意識到了，昂貴的美容產品並不一定能許諾我們理想的美容效果，相反，最理想的美容效果卻是免費的。美容的密碼，左右也不過是一個與自然保持平衡、尊重人體規律的道理。而真正的美容並不是由外而內，而是由內而外的美，而這種由內而外的美卻在我們日常的飲食起居之中。即是最廉價的，也是最有效的美容方法，不是之一，而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