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媽後才明白,為人父母,註定要提心吊膽一輩子_風聞
潜伏的木马君-潜伏的木马君官方账号-育儿的酸甜苦辣,和歪果仁斗智斗勇,用故事分享人生2022-05-09 09:37
作者丨木馬君
最近這幾天,我們過得不太好,想了想,還是決定用文字記錄一下,排解一些消極壓抑的情緒。

前幾天,小木馬去學校上學了,木馬爸爸在家辦公,我休了假,打算處理一些家庭瑣事。
下午三點多,小木馬的學校打電話給我。
以前在德國上託兒所時,常常接到託兒所電話,有時是頭疼腦熱,有時是摔倒磕碰,每次在辦公室看到託兒所的電話號碼,都心驚肉跳,不願接起。
隨着小木馬漸漸長大,自己能表達,身體素質也不錯,漸漸地,不用再擔心學校打來的電話了。
我接起電話,是學校護士站的老師,她説,小木馬在課間休息時,跑得太快摔倒了,磕破了嘴唇,出了點血。現在護士站已經給他處理了。
我問嚴不嚴重?
老師説,頭部和臉部沒有明顯的傷口,只有嘴唇磕破了皮。
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大事,畢竟小孩子每天都磕磕碰碰的,嘴唇破了點皮,這應該是小事。
於是我説,知道了,那等他放學回來我再看一下。
過了一會兒,老師又打電話給我,説小木馬一直在哭,安撫不住。
小木馬平時是個非常皮實的孩子,小傷小痛他基本不會哭,我開始有點不安,如果不是非常疼或者非常害怕,他不會一直哭的。
正值放學時間點,於是我在電話裏安撫了他幾句,他才平靜了一些。
過了小半個小時,學校班車就載着孩子們開到了家門口,我在校車門口接他,見他用一隻手捂着嘴,嘴巴里是一大堆止血棉球,整個人看上去很萎靡,有點虛脱。
我抱着他走到小區門口的空地上,這才拿掉他嘴上的止血棉球,察看他的傷口。
這一看,我的心立刻沉到了冰水裏——他傷得很嚴重,整個下嘴唇多處開放撕裂傷,不忍目睹。
下巴上有淤青,有一大片皮膚蹭破了,張開嘴巴一看,上面的牙齦也在流血,牙齦變形,兩顆大門牙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向內凹進去了。
我簡直不敢仔細查看他的傷勢,每看一次,就更害怕一分,忍不住要發抖。

給木馬爸爸發了消息,告訴他小木馬的情況比我預想的嚴重,我們得去醫院。他很快中斷了會議跑出來。
他看到小木馬的時候,一向很鎮定的木馬爸爸也被小木馬滿嘴是血的慘狀嚇到了。我們立刻收拾了東西,打車去附近的醫院。
在醫院的口腔科,醫生查看了小木馬的傷勢,説嘴唇必須縫針,這種開放性傷口沒法自行癒合的。
我們相信醫生的判斷,接受了小木馬要縫針的事實。
我這個人去過很多次醫院,自己手術枱也上過很多次。小時候做大手術縫了三十幾針,後來剖腹產也縫了至少十幾針吧。可是,所有這些手術經歷,都沒有這次可怕。
小木馬一直在驚嚇和疼痛當中,他躺在診療躺椅上,一直在哭,抗拒接受治療。
我和木馬爸爸配合醫生,一個人按住他的手臂,一個人固定住他的頭。醫生先用長長的麻醉針,插進嘴唇裏做了局部麻醉。在扎針時,小木馬發出了尖利的哭喊。
雖然理智告訴我,必須得這麼做,但是我實在無法看着小木馬的哭喊,感覺神經快繃斷了。
麻醉生效後,應該不疼了吧,醫生拿起針線,開始準備縫合。
我從沒想到,親眼看着醫生在自己孩子嘴上穿針引線是件多麼可怕的事。
針線在皮肉裏穿過,這種電視上都不想看的鏡頭,現在就在我眼前,我不敢看,但是卻不得不看,因為我要扶着他的頭,在旁邊用語言安撫他。
原本以為只要縫一針,後來醫生仔細清理傷口,發現傷口比較複雜,還要多縫幾針。
這場“酷刑”不知道進行了多久,大約十幾分鍾吧。
我喘着粗氣,額頭開始冒汗,縫到第五針時,我實在堅持不住了,跪倒在地,胃部翻滾,開始要嘔吐。
護士姐姐人很和善,把我扶到一邊,問我是不是暈血?
我從來都不暈血,只是無法再目睹這縫針的場面。
毫不誇張地説,在小木馬結束治療後,我和木馬爸爸都留下了輕度的創傷應激後遺症。
要折磨打倒碾碎一個成年人,最簡單的方法大概是在他的孩子身上施加痛苦吧。

治療完嘴唇,還要看牙的問題,這是我心裏更大的擔憂。
安撫着剛剛縫過針的小木馬去拍了片子,醫生説,兩顆牙齒脱位,但是所幸沒有傷到恆牙的牙基,目前暫時先不做治療。
如果過段時間牙神經確實壞死,那再來治療,可能還是得把這兩顆牙拔掉。
我驚恐地拼命搖頭,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如果拔了牙,那他未來幾年都沒有門牙了,這是多麼大的打擊。不僅生活不便,他可能因此變得怯懦自卑。
醫生嘆了口氣,説,那你們先觀察一下吧。
他的上牙齦因為撞擊而變形內凹,醫生説,沒有什麼好辦法,要不我手動看看能不能矯正一下。
醫生嘗試用手去扳正小木馬受傷變形的牙齦,小木馬再次痛苦地尖叫起來。
我已經無法描述當下心裏的感受了,今天發生的所有的事,都是巨大的衝擊,我們已經痛得懵了。


從醫院回到家裏,抱着木馬爸爸哭了一會兒。
看着病懨懨躺在沙發上的小木馬,嘴巴上縫滿了黑線,裹着血跡,整張臉看上去像是恐怖電影裏的可怕造型。
他的嘴巴腫得高高隆起,顯得臉部更加瘦削,眼睛大而無神地凹進去,像是一個受了傷的小猴子。
才過了一天,我好像已經有些不敢相認,這還是昨天那個笑嘻嘻的小男生嗎?
小木馬經歷了痛苦的一天,大約已經累到了虛脱,趁着麻藥藥效尚在,他趴在枕頭上,幾秒鐘就睡着了。
他的嘴巴腫脹得無法合攏,就張着嘴巴,很快枕頭上就染上了混着血的淡紅色的口水。
我躺在他身邊,還是驚慌,心跳如擂鼓,閉上眼睛都是揮之不去的可怕畫面。
他是怎麼受的傷,他那時該有多痛,這些問題我統統不敢去想。
雖然理智一再地告訴我,他會慢慢恢復,有一天這些都會成為過去,做為家長,此時更不是軟弱的時候。
但是親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傷流血,看他尖叫受苦,看針線穿過他的皮肉,這是對父母的折磨。
這當頭一棒直接把我們捶進了抑鬱情緒中,我和木馬爸爸都產生了一些創傷應激反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凌晨四點就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焦慮地想着他的傷情。
這兩天,總想着他以後萬一再不小心摔了,碰了,又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這樣想着就惶惶不可終日,看到任何設施,看他跳躍了幾步,我們就神經緊張起來,草木皆兵。
這團烏雲還沒有散去,小木馬在努力恢復中,他很乖,很少哭鬧。
我和木馬爸爸也仍在努力調節抑鬱和焦慮情緒。下週要正常工作,要去學校調查處理事故,還要帶小木馬繼續看口腔科醫生。
這大約就是所謂的“為父/母則剛”吧,縱然心裏崩潰了無數次,卻不可以倒下,因為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人依賴我們。
為人父母,註定要擔驚受怕一輩子。這份責任和愛,既踏實又沉重。
有了孩子的人,大多變得謹小慎微,戰戰兢兢,既脆弱又堅韌。有了他,就有了最大的軟肋,縱然害怕,還是心甘情願,只能埋頭勇敢地走下去。
從醫院回來,仍然是那句萬古不變的感慨,只要一家人都平安健康,便是最大的福氣,其他的別無所求。

受傷第三天的小木馬
PS:最近這幾天無心寫文,號裏可能會減少原創更新,團購的事情也都託付給了助理團隊。知道公號裏有很多真心喜歡着小木馬的雲阿姨,不要難過着急。等小木馬恢復後,再來和你們分享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