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香港理髮店剪個頭,一推門我傻眼了?_風聞
香港体验官-香港体验官官方账号-每一个漂在香港的人,都是这座城市的体验官2022-05-18 14:37
疫情之後,去理髮店的頻率越來越低。
女生在家裏自己修修也就罷了,男生就得想辦法解決。
不過話説回來,居家辦公這麼久,人都不見了,理髮又給誰看呢?

等待發廊重開的日子裏,想回顧一下這些年在香港理髮的心路歷程。

潮流地帶的收藏大師
多年前,初到香港、想體驗本土文化的我找本地同學預約了一家很受年輕人歡迎的髮廊。
一羣人穿街走巷,來到旺角一棟牆皮已斑駁脱落的大廈,據説是內有乾坤。
上了一層樓,開門的一瞬間,我竟不知是到了博物館還是盤絲洞。
黑白格子的地面,牆上無數花花綠綠的海報,遍佈店面的搪膠公仔。
以及在幽暗處一閃一閃的的霓虹燈,店內遊走的非主流打扮髮型師……
光怪陸離,不知看哪裏才好。
要不是之前再三和同學確認過這是正規髮廊,我真的很想逃。
因為是第一次去,我們沒有指定髮型師。
就被隨機分配了Tony——滿頭奶奶灰、身穿圍裙的日系小哥。
他問我想做什麼髮型。我説先拉直,再修一下發尾。
小哥又問:“你的yam要不要剪?”
我説:“yam?”
當時,在我的廣東話字典裏還沒有這個詞。
懂廣東話的同學正躺着洗頭,沒法幫忙翻譯。
小哥的普通話也真的很普通,比劃了半天,我恍然大悟:yam就是劉海啊(備註:陰)!
我説:“好的,剪短一寸。”

之後的溝通就比較順暢了,小哥手法純熟,會停下來問:“你覺得這樣的長度可以嗎?要不要再修一下?”
他還會談天説地:“你們看到網上介紹的是我大佬,店裏的東西都是他從世界各地帶回來,品味一流。
這個是xxx,全香港只有x個;那個是xxx的限量版,全世界只有x個……”
後來,我總結出規律:旺角、太子附近的髮廊多如牛毛,裝飾都很極繁風。
書呆子進去,潮人出來,只是容易透出一股俗稱“MK味”的非主流感覺。
在中環、銅鑼灣等高檔商圈的髮廊反而化繁為簡。
Tony老師們會精心修剪出看起來漫不經心卻精緻到頭髮絲的髮型,讓人更加自信放光芒。
當然,價錢也隨着“沙龍感”扶搖直上。

究竟貴在哪裏呢?
是窗明几淨的環境、淺色無瑕的毛巾、360度旋轉還帶頭枕的真皮座椅、名牌的洗護工具?
還是駐店的日本大師、貼心的服務、精心設計的網站和與時俱進的社交媒體?
羊毛出在羊身上,説實話,這些我都能接受。
但有些品味獨到的Tony可能是收藏家,開店只為找個地方展示自己的收藏品,兼職理髮。
看看價目表,再看看店鋪陳設,第一感覺是:
這不是洗剪吹,是客户眾籌給理髮師買樂高、買滑板、自行車、變形金剛……
實惠如我,近年來看到這種喧賓奪主的店,立馬溜了。

真誠Tony,不説再見
潮人聚集的市中心自然是百物騰貴,好在街坊髮廊收費相宜,我時常光顧。
幾乎每個地鐵站或社區商場都有快剪髮廊或上海理髮師傅,客户以男士居多。
女生嘛,還是想精緻一點,重視體驗。
於是我摸索了一陣,在家附近找到了一位還算靠譜的沙龍理髮師。
他算是街坊髮廊裏的中高端Tony了,就叫他阿誠吧。
阿誠和香港不少理髮師一樣,在日本進修過,還把證書裱起來掛在店裏當眼處。
阿誠謙恭有禮,等待時會給客人倒杯水。
洗頭時用指腹揉搓而不是指甲撓頭,理髮時會和你聊聊天,但不八卦。
**也從來沒説過我髮質差、**讓我做護理、辦卡,這一點真的很棒。
明明白白的貴,好過暗搓搓的隱藏收費。

逢年過節,阿誠會給我發祝福賀卡、小動畫,是很有誠意的“發送”,不是“轉發”。
題外話:WhatsApp顯示“轉發”這個功能平時好用,但羣發祝福的時候真的很想吐槽。
我對理髮的要求不算複雜,阿誠也基本可以滿足。
有一次,我要出席一個隆重場合,需要盤頭髮做造型。
照例提前約好時間,還發了照片和他確認能不能做出那樣的效果,他説:“放心,包你滿意。”
來到髮廊,我對着鏡子,期待煥然一新的自己。
沒想到平時剪刀翻飛、手腳麻利的阿誠盤起頭髮手不聽使喚,搗鼓了半天,我已被擺弄得頭昏腦漲,脖子痠痛。
一看時間,就快來不及了,後頸還有一大縷頭髮無家可歸。
我連忙説:“麻煩快點。”恨不得自己來了。

阿誠有點慌,連聲應承,趕緊拿起髮膠在我頭頂三尺的地方洋洋灑灑一陣噴。
再別上一堆髮卡,總算把頭髮定型,匆匆收尾了。
我照照鏡子,心想:就這?還我血汗錢!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説盤頭髮、做造型不是他的強項。
當時我也趕時間,想着他平時理髮也不錯,就沒説什麼。
晚上,為了洗去那滿頭的髮膠,我搓得頭髮都快冒煙了,房間裏還瀰漫着濃濃的香精味。
還有後來發現,照片中隱約可見無處安放的髮尾……
這次有點鬧心的經歷之後,我就沒找過他理髮,路過時還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沒過多久,阿誠WhatsApp我説感謝幫襯,他的店要搬去另一區了,有點遠,希望有緣再見。
説實話,當時的我如釋重負——是你離開我,不是我不支持你。
希望這位真誠但“偏科”的Tony能苦練技術,再創輝煌吧。

利索阿姐,緣來是你
經過了多次冒險和試錯,我鎖定了一位中年阿姐,幾年下來感覺不錯,在此給打個免費廣告。
她的店面很新,位於人來人往的荷蘭街,有三個理髮師。
其實幾個月前,它還只是士美菲路大斜坡上一個極不起眼的小門面。
只有三張椅子、一個洗頭凳、阿姐一個理髮師。
門口除了一個小小的燈柱轉呀轉,幾乎沒什麼標誌。
這地方偏僻,一般人不會專程趕來,但阿姐不愁客源。
港大學生、周邊師奶、菲傭印傭,常把她小小的門店擠得水泄不通。
阿姐手藝精湛、動作麻利,給她一張圖片,她十分鐘就能剪個八九不離十。
做造型也不在話下,什麼空氣劉海、復古油頭、羊毛卷,也都手到擒來。
我一般也就做個離子燙,**洗頭、上藥水等待的間隙,阿姐能見縫插針,理三四個頭,**可謂時間管理大師。

但阿姐也會吐槽:有些人拿着外國明星照片讓我做造型,人種、髮質都不一樣,我就算弄好造型了,他們回去也不會打理啊。
她忙忙碌碌的時候,頭頂常有窸窸窣窣一陣動靜,閣樓的洞口探出一個小腦袋。
那是阿姐口中恨鐵不成鋼的兒子。
以前只是個淘氣的小薯仔,轉眼比媽媽都高,要考大學了。
阿姐幾乎全年無休,聖誕節也不例外。
但幾年前的一次我卻吃了閉門羹,只見一張告示:去旅行,x月x日開門。
過了幾天,阿姐回來了,説是慶祝女兒畢業,全家人去大阪玩了一星期。
還有一次,我在街市大排檔吃雞煲,餘光瞥見旁邊有個人很眼熟,定睛一看原來是阿姐。
四目相對,我們還打了個招呼。
看着他們一大家子舉杯共飲,其樂融融那一刻,覺得這就是香港的人情味。
把項上人頭、滿頭青絲交給一個陌生人打理,是需要勇氣的。
找到一位好的Tony老師不容易,現在看來,能自由自在外出理髮的日子也難得。
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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