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炸彈的作用”_風聞
水军都督-2022-05-20 16:46
“我看到了炸彈的作用”
作者:南·萊文森
2022年5月19日
《Tomdispatch》
多年來,我一直在關注這個國家的戰爭,9·11之後,我開始與美國退伍軍人共度時光,這些退伍軍人開始鄙視並積極反對他們被派去參加的衝突。他們走的路和他們背棄曾經擁抱的一切的勇氣讓我很好奇,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我寫了一本關於他們的書。在這樣做的時候,我經常被那個美國發動戰爭的時代的一個奇怪的現實所震驚:在一個不再有徵兵的地方,大多數美國人對我們數千英里外正在進行的戰爭毫不在意。今天,我覺得更奇怪的是——請注意,這絲毫沒有減輕烏克蘭人民的痛苦,也沒有減輕弗拉基米爾·普京入侵的殘酷——公眾似乎更多地參與了一場烏克蘭沒有正式參加的戰爭,而不是我們在過去二十年中殘酷而失敗的戰爭。
舉個例子,這裏是我最近在聽美國國家公共電台時做的幾個筆記:一個女人打電話給它的一個脱口秀節目,在烏克蘭人遭受如此可怕的痛苦時,她為自己女兒的生日慶祝感到內疚。另一個美國國家公共電台節目中的一個小組討論了為什麼美國人感到如此投入,其成員對烏克蘭人“看起來像我們”的理由感到非常不安。節目主持人確實注意到,他們實際上並不像我們所有人,但沒有人表示,譴責其他國家犯下的暴行更容易,尤其是我們從來都不太喜歡的暴行。
需要更多嗎?美國國家公共電台著名主持人斯科特·西蒙在一篇關於一名91歲的猶太婦女的評論文章中總結道:“無論是在波斯尼亞、盧旺達、布查、哈爾科夫還是馬裏烏波爾,‘永不再發生’似乎在一次又一次地發生。”請注意,阿富汗、伊拉克或也門的名單上沒有出現。
那麼像我們這樣的人的業務呢? “我們都是美國人,”《世界報》在 9/11 襲擊事件後宣稱。 我們現在都是烏克蘭人嗎? 這是否解釋了本世紀美國戰爭政策的健忘和粉飾——或者這一切隱含的種族主義? 我們傾向於將陷入這個星球的戰爭的人劃分為有價值的和不值得的受害者,第一個值得我們同情(當然!),第二個顯然要聽天由命。
我為什麼要抱怨?
我不是故意在國家公共電台説壞話的。在過去的幾周裏,它並沒有比其他大多數美國新聞機構更有節奏地敲戰鼓。另一個事實是,儘管存在固有的危險,記者們對烏克蘭衝突的瞭解比他們對伊拉克或阿富汗戰爭的瞭解要多。由於烏克蘭靠近現有的新聞機構、通訊基礎設施,以及難民湧入鄰國,那裏的報道更像是美國上世紀的越南戰爭,而不是我們對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的報道。
在越南軍事情報部門工作的 帕特·斯坎隆 並沒有失去這種聯繫。隨着俄羅斯不分青紅皂白地轟炸和導彈攻擊烏克蘭平民目標的報道不斷傳來,他的創傷後心理壓力緊張綜合症嚴重爆發。”我見識過炸彈的威力”他告訴我。一個退伍軍人和平組織的成員 斯坎隆 是一個長期的反戰和環保活動家。“感覺很不一樣,”他説,作為回應,他參加了當地支持烏克蘭的示威活動,甚至從他的 退伍軍人和平組織分會獲得資金,為當地的人道主義組織捐款。
我也發現自己對目前的形勢感到震驚和悲傷,對迫在眉睫的危險感到恐懼。我也想滿足600多萬難民的需求。我也很容易受到華盛頓和媒體利用我同情心的方式的影響:孩子背上寫着聯繫信息,以防家人逃離基輔時迷路;穿着連帽衫的澤倫斯基總統堅決不動;被包圍的烏克蘭士兵對俄羅斯投降的要求不屑一顧。
畢竟,這種恐怖和英雄主義的結合,抓住了戰爭的本質,而不是那種所謂超精準,超不流血的無人機,和那種美國人20年來一直在享受的,模糊的全美版本。關於烏克蘭戰爭噩夢般本質的廣泛而生動的報道,無疑有助於增強北約的目標感和共同事業,即使它至少在一個問題上拉近了我們分裂的國家的距離。
我只希望當我們的軍隊入侵阿富汗人和伊拉克人的國家,轟炸他們的城市,恐嚇他們的人民時,我們的同情心能更大一些,能對他們產生同情。當時,我希望美國人民予以關注,因為我希望公眾的壓力能夠更快地結束這些戰爭。我希望美國人對恐怖分子的同情轉化為和平的禮物,現在,我希望我們的一些資源能夠用於重建我們多年來在這些國家摧毀的地方和生活。
相反,正如前二十年一樣,美國捲入戰爭,這一次是與俄羅斯的戰爭,對戰爭奸商和我們的軍工國會綜合體來説,首先是一筆財富。
戰爭的戰利品
作為一個精明而鼓舞人心的溝通者,澤倫斯基已經明確表示,美國對烏克蘭的任何承諾都必須包括軍事裝備,而且必須是大量的。美國已經答應了:它承諾在戰爭的前10周內提供近50億美元的此類援助,拜登總統在4月28日要求國會再提供204億美元用於武器和安全措施。(眾議院隨後將其提升為400億美元的人道主義和軍事援助計劃,參議院可能很快也會跟進。)同一天,國會投票恢復二戰時期的租借計劃,參議院一致,眾議院417對10。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在簽署最初的《租借法案》時表示:“因此,我們的國家將成為我們的人民所宣稱的必須成為的那樣——民主的軍火庫。”當然。
鑑於烏克蘭戰爭和由此產生的補充國內武器供應的需求——87億美元的新一攬子計劃——對這些國防承包商和他們在國會的許多捐助者來説,這看起來是一個好年頭。調查新聞機構“污泥”統計了12名國會議員,包括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他們在2019年報告稱,在頂級武器製造商身上持有至少5萬美元的投資(我懷疑這之後情況是否有所好轉)。
在烏克蘭大量使用武器的問題之一是,本應用於戰場的武器和彈藥不一定會留在那裏,也不一定在它們應該使用的人手中。全球有組織犯罪指數報告稱,“雖然烏克蘭長期以來一直是全球武器貿易的關鍵一環,但自從烏克蘭東部衝突開始以來,它的作用只會加劇。”
因此,舉例來説,烏克蘭軍隊擁有集束炸彈也就不足為奇了。集束炸彈在國際上是被禁止的,但被俄羅斯軍隊使用,而且很可能在試圖奪回胡薩里夫卡村時使用過。
烏克蘭甚至可能使用西方提供的武器來攻擊俄羅斯境內的燃料和研究基地。(烏克蘭官員在這個問題上很謹慎。)我們從華盛頓泄露的信息中得知,他們的部隊還利用美國的情報,瞄準並殺死了數量驚人的俄羅斯將軍,擊沉了該國黑海艦隊中最強大的船隻。這些攻擊可能表明,俄羅斯正在從一場防禦戰轉變為一場旨在削弱俄羅斯軍隊的戰爭。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在4月底訪問烏克蘭時也説了同樣的話,他宣稱,“我們希望看到俄羅斯被削弱到不能再做它在入侵烏克蘭時做過的事情的程度。”
任務蠕變?不歸路?當然,這些不是這裏首選的術語,儘管它們開始聽起來像是對正在發生的事情的準確描述。
我們能做些什麼?
好吧,把世界武裝起來,就像美國,長期以來世界上最大的武器商人,多年來所做的那樣,並不是最好的回應。那麼當俄羅斯摧毀烏克蘭的建築、基礎設施和環境,並無休止地虐待那裏的人民時,這個國家應該做什麼?在許多比喻中——大衞對抗歌利亞,對抗惡霸,歐洲處於懸崖邊緣,自由對抗暴政——占主導地位的是善對抗惡。終於有了如此清晰的戰爭局勢,真是一種解脱。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
當美國以最不可靠的藉口入侵伊拉克和阿富汗時——在伊拉克的情況下,完全是謊言(關於薩達姆·侯賽因所謂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很明顯,至少對我來説,正確的回應是不要這樣做!一旦完成,馬上給我滾出去!
我的國家是在犯罪,我認為大聲抗議,讓當權者注意,這不僅是我的權利,也是我的義務。當然,他們沒有,但在我的內心深處,我仍然相信他們應該這麼做。
相比之下,對烏克蘭戰爭的抗議讓人感覺空洞、做作。我可以向勇敢的俄羅斯電視台編輯瑪麗娜·奧夫舍尼科娃脱帽致敬,她舉着反戰標語突然出現在新聞現場。我可以哀悼七名犧牲的記者他們做了世界需要他們做的事。我可以為人道主義援助和愛心寄錢給那些備份烏克蘭數字檔案的圖書館員。我可以支持大約35名來自俄羅斯和烏克蘭的年輕人,據“抵抗的勇氣”的創始人傑夫·帕特森説,他們撥打了德國的抵抗者熱線,以獲得如何拒絕參加這場戰爭的準確信息。我甚至能體會到一種衝動,促使美國最近那些道德上模稜兩可的戰爭中的老兵自願去烏克蘭作戰,因為這感覺像是一種救贖。
我本可以這樣做,甚至做得更多,但仍然有300名平民在馬裏烏波爾的一個劇院裏避難時被屠殺,儘管俄語中“孩子”的意思被寫在附近的地上,希望轟炸機能放過他們。儘管如此,在克拉馬托爾斯克仍有50多名平民在等待火車將他們送往安全地帶時被炸死。儘管如此,調查人員還是在布查發現了酷刑和強姦的證據,以及萬人坑。
我不相信任何戰爭都是好的戰爭,但我認識到自我保護的必要性。
這樣的戰爭罪行和暴行讓許多反戰人士,包括那些與軍方有聯繫的人,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境地,他們在這場戰爭中掙扎着自己的立場。例如,“老兵促進和平”和“軍人家庭呼籲”早些時候發表聲明譴責入侵,並呼籲雙方承諾進行真誠的談判。他們還對湧入烏克蘭的武器以及目前這種戰爭對環境造成的後果表示擔憂。退伍軍人和平組織V拒絕懲罰性制裁,稱制裁不是針對戰爭責任人,並利用其軍事專業知識反對在烏克蘭上空設立禁飛區。“軍人家庭呼籲”還要求拜登政府向歐洲增派的數千名美軍撤離。
但面對戰爭的暴行,眼前的暴政可能是壓倒性的,而且對於長期反對美國戰爭(有時是普遍的戰爭)的團體來説,確實令人困惑。這些組織內的小組討論反映了這一點,並導致在如何作出反應方面明顯缺乏一致意見。立場不一,從指責美國和北約挑起俄羅斯入侵,到指責華盛頓沒有誠意談判,再到擔心會進一步激怒俄羅斯總統普京——拜登政府似乎也在擔心這一點呼籲國防工業及其支持者趁熱打氣,為烏克蘭人的抵抗而歡呼,並申明人民確實有權自衞。
由於強烈反對伊拉克戰爭,從1993年到2005年辭職的美國陸軍上士喬瓦尼·雷耶斯承認,包括他所在的“關於臉”在內的和平組織目前存在這樣的內部衝突。他認為,向烏克蘭輸送武器只會進一步加劇衝突,我們的政府不想結束戰爭,而是要與俄羅斯人作戰。“沒有軍事解決方案,”他説,“所以你必須坐到談判桌前,停止向(烏克蘭)輸送武器。”
相比之下,塞萊斯特•薩帕拉不同意這種觀點,她是“軍人家庭呼籲”的早期成員,也是2004年在伊拉克陣亡的一名國民警衞隊士兵的母親(她曾向我描述自己是“每個人都心安理得的自由主義者”)。她認為美國不應該退縮。正如她所説,“我覺得如果我們不以某種方式解決這個問題,會發生什麼?”如果她現在有個兒子在軍隊服役呢?“我會非常擔心,但我會不情願地支持(他被派往歐洲),因為我想不出其他辦法。”
還有其他辦法****嗎?
自從1949年北約作為一個由12個西方國家組成的對抗蘇聯的防禦聯盟(現在有30個成員國)成立以來,很多事情已經暴露,包括一些挑釁性的或不合時宜的行動。然而,北約的行為並不能成為弗拉基米爾普京入侵和破壞烏克蘭的藉口。當然,普京聽取美國和平活動人士意見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畢竟,他無視150多萬俄羅斯公民、4000多名俄羅斯科學家和科學記者、2萬名藝術家和其他文化工作者,以及44名在請願書和信件上簽名反對他的戰爭的俄羅斯頂級象棋選手們的反戰立場。他似乎同樣有能力忽視7000至24200名俄羅斯士兵的死亡,更不用説可能數以萬計的烏克蘭平民了。
普京想要什麼,他仍計劃做什麼,是許多猜測的主題,特別是如果他沒有給面子的出路。我希望幕後有比現在報道的更多的外交活動,希望各方都在考慮現實的妥協,即使是難以接受的、不會讓任何人滿意的妥協。但也許普京只是瘋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都完蛋了。
烏克蘭困境的意義當然不在於教育美國人,但它或許終於讓我們開始考慮戰爭的代價,因為我們長期以來都需要這麼做。隨着戰爭的血腥、恐懼和污穢通過無情的報道和圖像向美國人生動地呈現出來,我們是否有可能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對戰爭變得更加警覺?它甚至會引導我們——是的,我知道這不太可能——在本世紀重新審視這個國家的軍國主義,以及它在其他戰爭中所扮演的角色,這些戰爭是我們竭盡全力卻從未從內部看到的。
作者是TomDispatch的常客 她在塔夫茨大學教授新聞和小説寫作
原文標題是:****‘I’ve Seen What Bombs 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