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脹的危險代價：俄美軍方頻繁通話，澤連斯基或成被交易籌碼_風聞

因俄烏戰爭而意外成為“國際明星”的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肯定不想看到以下兩則新聞：

第一個新聞是：俄羅斯國防部5月19日表示，在美方提議下，俄軍總參謀長格拉西莫夫與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米利進行了通話，雙方討論了包括烏克蘭局勢在內的一些問題。

第二個新聞是：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5月13日應約與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通電話，雙方討論了包括烏克蘭局勢在內的國際安全熱點問題，美國國防部發表聲明説，這是自2月18日以來兩位國防部長首次舉行電話會談。

這兩個冤家對頭的最高軍事長官，在一週內接連通話“討論烏克蘭局勢”，背後一定發生了某些非常特別的事情。

美俄的老練博弈

烏克蘭戰爭已經爆發已經近三個月了。三個月來，俄羅斯先是從具有碾壓性優勢的“全面進攻”，轉入對烏東部頓巴斯地區進行“重點進攻”，最後又收縮到馬裏烏波爾對亞速鋼鐵廠進行“集中圍剿”，因為正常戰場損失嚴重，國際制裁遠超預期，普京不斷收縮戰爭目標，急於擺脱被動局面，尋求儘快結束戰爭的意圖越來越明顯。

普京雖然莽撞發動戰爭，掉進了美國設置的消耗戰陷阱，但是在認識到危險後，能不為面子所困，不一條道走到黑，迅速調整戰爭目標，甚至能拉下面子與給本國造成巨大軍事與經濟損失的敵人溝通，一則顯示出美國才是烏克蘭背後決定戰和的真正主角，一則也顯示出普京的高度務實與靈活——一個能根據形勢變化如此迅速切換應對手法的領導人，確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而美國方面，拜登也從戰事突發的慌亂中很快回過神來。美國原本已經和英國約好準備接收“澤連斯基流亡政府”，但是他們從俄軍在戰場中的“拉胯”表現與烏克蘭軍民的抵抗意志中發現了機會，不斷加大對烏克蘭的軍事與政治支持力度，聯合歐洲盟友對俄羅斯實施了空前嚴厲的經濟與金融制裁，把這場戰爭演變成了一場針對俄羅斯的“代理人戰爭”，想要徹底拖垮俄羅斯、戰略捆綁歐洲的用意也越來越明顯。

就在5月19日，美國國會參議院還以86：11票，剛剛通過了400億美元對烏軍事和經濟援助法案，拜登特地選在訪問韓國期間簽署這個法案。

拜登雖然有“瞌睡蟲”之稱，反應總是慢半拍，但是在戰爭發生前後能根據形勢變化靈活應對，從原來試圖阻止戰爭發生，到迅速調整為聯合盟友對烏克蘭提供軍事支持，將戰爭演變為一場針對俄羅斯的消耗戰，並順帶加深對歐洲的戰略捆綁，也展現出了一個老牌帝國爐火純青的政治手腕，與拜登本人在外交領域的長期經驗積累。

這兩個全球軍事實力最強大的國家，兩個深諳國際政治博弈手法的老牌帝國，一邊在戰場上殺得你死我活，恨不得一把掐死對手，一邊卻在雙方領導人授意下，在軍方高層之間如此高頻聯絡，讓不少人看得眼花繚亂。

好的一面是，這説明美俄兩國雖然在各個領域“撕”得一塌糊塗，但是兩國軍方與最高領導人之間卻保持着默契，戰爭接下來該怎麼打，底線會劃到哪裏，雙方大概都心裏有數，第三次世界大戰肯定是打不起來了。

糟糕的一面是，戰爭已經給俄烏兩國造成了巨大損失，製造了數百萬難民和本世紀以來最嚴重的一場人道危機，使俄羅斯與歐洲之間出現了一道至少在10到20年內都難以彌補的巨大裂痕，甚至連中國內部的互聯網輿論也已經撕裂為“挺俄”還是“挺烏”兩種聲音，兩派之間水火不容。

戰爭還給中國帶來了難以估量的商貿損失，進一步緊張化了中美和中歐關係，擠壓了中國在國際關係上的彈性空間。世界糧食危機也因為這場戰爭隱約襲來，據聯合國糧農組織等預計，人類或將面臨二戰後最大糧食危機，極端情況下可能有17億人捱餓。

澤連斯基想血戰到底

最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最緊張、心裏也最沒底的，當然是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

現在如果在烏克蘭戰爭相關各方中，詢問誰最不願意結束這場戰爭，除了拜登與約翰遜，大概就是澤連斯基了。

拜登與約翰遜不願意結束戰爭的原因很容易理解，因為戰爭對這兩個國家、對這兩個領導人最有利，戰爭打得越久，越膠着，美英兩國就可以從中獲利越多，對歐洲的戰略捆綁就越緊密，對俄羅斯造成的損耗也越大，至於死多少烏克蘭人，根本就不在拜登與約翰遜的戰爭損溢表上。

為什麼澤連斯基也不願結束戰爭呢？

一是因為俄羅斯軍隊的拉胯表現使澤連斯基看到了收復失地的機會，二是來自美西方的軍事援助與對俄製裁給了他底氣，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個人的政治利益。

因為經由這場戰爭，澤連斯基已經在國內徹底扭轉了原來留給人們的“喜劇總統”形象，只要戰爭進行下去，澤連斯基就是“戰時總統”，他的救國總統光環就會在烏克蘭與西方輿論場持續煥發光芒，基輔政壇就會成為他一個人的舞台，沒有任何一個政黨、任何一個反對黨的領導人可以對他提出挑戰，他的合法性會不斷得到鞏固。

相反，只要戰爭停止，烏克蘭內部基於不同族裔的撕裂會立刻開始，人們不僅會思考導致這場戰場的深層次原因（其中一條就是澤連斯基缺乏在國際政治上的平衡能力），國內的反對黨、政治對手也會追究他失去烏克蘭東部和南部部分地區的罪責，他會立刻從一個“救國總統”變成一個“賣國總統”，“烏克蘭版袁世凱”的帽子一定會穩穩扣在他頭上。蔣介石在抗戰結束僅僅四年後就從民族英雄與救國領袖的神壇跌落，國民黨政權迅速土崩瓦解，只能潰敗逃跑到台灣島劃地自守的歷史，很可能就成為澤連斯基的明天。

所以，現在不管歐洲還是美國，任何試圖勸和澤連斯基儘快與俄羅斯談判以結束戰爭的想法，都不可能從澤連斯基那裏得到積極回應。

例如，5月12日，澤連斯基在接受意大利RAI 1頻道採訪時就突然集中火力，針對普京5月3日與馬克龍通話時希望在維護面子同時儘快結束戰爭的意願，強烈攻擊馬克龍。他説：“我們決不能為俄羅斯尋找出路，馬克龍這樣做是徒勞的"。澤連斯基透露，馬克龍希望澤連斯基給普京留點面子，放棄部分烏克蘭領土主權，以便於俄烏達成協議。澤連斯基斷然表示：“烏克蘭不會為普京留面子而失去主權!”

事實上，回顧戰爭爆發以來澤連斯基的表現，就可以發現他本人在這一問題上的明顯轉變。在戰爭爆發之初，他迫切想和俄羅斯進行談判，但是隨着戰事進展變化，在俄羅斯日漸陷入被動後，他的和談願望在迅速削減，另一方面，戰爭意願卻迅速增強。

例如，5月3日，澤連斯基在接受《華爾街日報》採訪時特別強調，烏克蘭不同意與俄羅斯“凍結衝突”（frozen conflict）。5月6日，澤連斯基以視頻方式在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組織的會議上發表講話時表示，與俄羅斯進行溝通的所有外交渠道都已中斷；和談要想成功，俄羅斯首要要回到“入侵”前的邊界、讓500多萬難民返回烏克蘭、允許烏克蘭加入歐盟並追究俄羅斯軍方領導人的責任，這樣基輔才會考慮停火。

5月8日在“二戰勝利”紀念日，澤連斯基將俄羅斯同納粹相提並論，稱“邪惡已重回歐洲”。他還要求以色列將二戰勝利日的紀念活動由5月9日改到5月8日（以色列當日表示拒絕）。

倚重西方的政治和軍事支援，也拜託俄羅斯軍隊的拙劣表現，澤連斯基的慾望在迅速膨脹。

烏克蘭利益或成被交易籌碼

不過烏克蘭戰爭終究是一場“代理人戰爭”，儘管澤連斯基有將戰爭繼續下去的強烈意願，從道義上説烏克蘭也有收回被佔領國土的權利，但是戰爭如何結束、何時結束，或者説俄烏達成什麼樣的協議，終究還是取決於美國和西方盟友的利益。

澤連斯基想要打贏俄羅斯，執意藉此尋求加入北約或歐盟，其實並不符合歐洲意願與國際關係發展大勢。就像一些觀察家所言，儘管有個別中東歐國家支持烏克蘭加入歐盟，但27個成員國的整體意見很難統一，按照連任後的馬克龍提出的新歐洲構想，烏克蘭想加入歐盟可能需要“幾十年”。

在與俄羅斯的複雜博弈中，美歐寧可進一步得罪俄羅斯，吸納芬蘭與瑞典加入北約，也不願冒着與俄羅斯直接開戰的風險，同意烏克蘭加入北約，這一點最近格外明顯。

所以，澤連斯基在加入北約或歐盟事務上並不佔據絕對話語權，對戰爭進程本身，他能發揮的作用也相當有限。在本質上，他只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在前線任命的“司令官”，戰爭的進程與結果，最終還要看在後方遙控的美國意願，以及俄羅斯願意為結束戰爭開出多少籌碼。

對烏克蘭與澤連斯基來説，未來最危險的結局是：美俄先在幕後達成停戰交易，俄羅斯旋即在前線加大攻勢以戰逼和，美歐則以停止對烏援助與放鬆對俄製裁要挾基輔，迫使澤連斯基和俄羅斯談判，簽署停戰協議。

如果這種情況發生，不僅烏克蘭無法收回被佔領國土，澤連斯基的“救國總統”光芒也會迅速消失。

聽起來是不是很殘酷？不過很遺憾，國際政治就是這般現實，大國以犧牲小國利益為代價達成妥協的骯髒案例歷史上不勝枚舉，烏克蘭不會是最後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