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教材_風聞

    這些天，由於一套正規出版社的小學數學教材中插畫人物長相醜陋、引起部分人感官不適，突然登上頭條輿論。説是突然，因為這套被指有“問題插畫”的教材已使用十年左右。如果不是事出有因，那麼在過去多年為何不曾出現像今天這般沖天的怨氣？

    在此間輿論發酵過程中，我注意到，出版社面對突如其來的負面信息反應十分迅速，據其當天發佈的《關於人民教育出版社小學數學教材插圖的説明》稱，針對社會各界好的意見建議虛心採納，已着手重繪有關教材封面和部分插圖。同時，舉一反三，全面評估所有教程，提高設計質量。

    誠然，正如頭腦冷靜一點的網友表示，教材的插圖設計本身也是一種教育，會潛移默化影響學生的審美，不妥的部分插畫需要更換。另據瞭解，備受爭議的教材涵蓋一年級到六年級，於2012年或2013年審定。經此輿論吐糟一役，一整套教材將迎來“回爐再造”的工程。

    值得一提的是，5月23日，教育部官網印發了《關於教材工作責任追究的指導意見》，其中明確指出： 要全面落實教材編寫、審核、出版、印製發行、選用使用等各方面主體責任，同時要加大對違法違規行為的查處力度，為高質量教材體系建設提供有力保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各種版本的教材有類似“問題插畫”像一陣風似的接連不斷地遭揭發檢舉。

    如有網友指出，某出版社出版的《小學期末歸類複習與檢測》封面圖畫形似二戰時日本的軍機。又如，一本兒童繪本上出現兩個小男孩為一個神態高傲的小女孩舔手臂上的汗水配圖，辣到了一些人的眼睛，進而上綱到了膚色問題。等等。

    常言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一部數學教材值得受人關注的重點在於數學的教學，而不該是配圖插畫是否讓人覺得舒服好看。

    也許，上述數學教材內容中的插畫確有欠妥，可惜我不是設計裝幀方面的專家，個人的審美情趣也不一定能投合某些大眾的口味，對此我不作過多的評判。恕我直言，再美的插圖和裝幀設計也只是表面文章，漂亮的皮囊，膚淺的美麗。

    再説一句不中聽的話，以某些網友曬出的那些過去的有畫得好看人物像的舊教材為例，我覺得舊教材中的人物好看得太虛幻，脱離了勞動人民的真實寫照，那些一具具被擺放上去的好看皮囊更像是選美教材中的特模。

    我還注意到，針對所謂“問題插畫”的口誅筆伐中，有人自以為是地將它提升到謹防教材西化的高度。殊不知，將封面和內容插畫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做法恰恰是獨具西方特色的文化風景。在中世紀的西方社會，書籍是貴族階層的奢侈品和寶藏，主要用於“洗滌靈魂”，封面極盡誇張地鑲嵌着光彩奪目的寶石和珍珠。

    今天，我們如此煞費苦心地較真於教材的這些表面問題，真的是為了阻止西方文化的侵蝕影響嗎？

    與其在一部教材的插圖美醜上耗費爭論口水，不如靜下心來多去想一想什麼才是真正的好教材吧。

    這兩年，疫情防控突然成了國之大事，我們的許多日常活動深受影響，有不少單位因此停產，不少學校停課，作為大人的家長因此受限居家，哪兒都去不了，小孩也只能在家上網課，倒是樂此不疲。

    也許，正是這段特殊的日子，大人和小孩有了更多在一起的時間，共同面對學習，也就有機會發現了那些引起大人敏感不適的“問題插畫”。

    之所以提到大人居家和小孩上網課，我不想借此模擬還原“問題插畫”暴露的場景。事實上，所謂“問題插畫”並非關鍵問題所在。在“問題插畫”之前，輿論分貝較高的有兩個問題：一是，孩子長期上網課的話，學校教育將成了什麼？另一是，孩子趁在家上網課的便利而沉迷於玩手機、電腦。

    上個月，一位替我尋到過不少絕版好書的書商就曾向我如此抱怨道：“小孩在家上完網課就玩手機、電腦，長期下去都要廢了。”

    我當時就想，小孩過去不在家上網課也照樣會沉迷於玩手機、電腦，只是家長眼不見心不煩罷了。不過，我選擇更加直白地回覆這位書商朋友，以期他能看到要害，我回復他道：“家長以身作則，就不會廢。”

    書商朋友見了我這樣的回覆，連連拱手稱是，再無他言。孩子在家玩手機、電腦到底是跟誰學的呢？

    真正的好教材是什麼？是身邊人的舉止示範。人是萬物的尺度，人也應構築起最美的風景。今天對於孩子們來説，真正的好教材，在校是老師的言傳身教，在家是大人的言行表率，這些都來不得一丁點的偏離，更是好教材的重中之重。上面偏差一公分，下面就有可能謬以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