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秀網紅”孫國友:花光1000萬,老婆很支持_風聞
最人物-最人物官方账号-记录最真实的人物,品味最温暖的人间2022-05-27 13:23
作者| 寅 之
來源| 最人物

2003年,身家千萬的孫國友,決定去沙漠種樹。
在外界看來頗為荒誕的想法,他堅持了19年,並花光了所有積蓄,累計高達1000多萬元。
兩年前,孫國友在沙漠種樹的視頻走紅後,引來眾多關注。
但與敬佩、稱讚一同湧向孫國友的,還有質疑。有人懷疑他的初衷,認為孫國友的植樹行動是作秀。
電話中,孫國友扯着嗓子對「最人物」説:“19年,我沒要國家一分錢!”
提到妻子,這或許是孫國友最感謝的人。這些年,妻子武金明風雨同舟,默默支持着他。
她同孫國友一起面朝黃土,植樹、除草、追肥、修剪枝條,及餵養牛羊。
為了孫國友更好地開展工作,她甚至將自己雙親和兄弟姐妹也招呼到農場幫忙,直到兩位老人在這片土地上過世。
像兩個一腔孤勇的戰士,他們將自己奉獻給茫茫沙漠中的一抹綠。


風輕輕吹着,太陽下,稀疏的楊樹枝微微起伏。不知何時,羊羣入侵了這塊領地。
“你是哪裏放羊的?”隨着一聲四川口音的響起,白色羊羣開始蠕動。問話一句接一句,牧羊人無應答,沉默着將羊羣趕出這個氣勢洶洶的男人的視線,只留下一個慌亂奔逃的身影。

在溝壑叢生的寧夏馬家灘,綠植極為稀缺,尤其冬季,一眼望過去,四野光禿禿一片。
當下,羊羣所啃食的位置,就在孫國友的林場附近。他扯着嗓子,自顧自地痛斥着對方的行徑。幾分鐘之後,羊羣從眼前消失。
孫國友徑直走到一棵小樹跟前,“我的樹活了,它們(卻)把皮啃了。”他邊説邊用手掌刨開樹根周圍的黃沙,情緒中掩不住無奈與痛惜,“你們看看吧,看看我的樹是不是活的啊。”
亮眼的是,樹根以上高達幾十釐米的樹皮被無情啃食後,直挺挺地裸露着內裏的白。
羊羣啃食的不僅是樹皮,更是孫國友舉家日復一日做綠化而淌下的汗水與難言的辛酸。19年來,他相繼投入上千萬元的資金,與妻子、親屬,乃至工友,吃住在林場,才換來一萬多畝的一片綠植。
而這近7000多個日夜的付出與堅守,僅僅只需上百頭羊飽餐一頓,便有可能將他的功績抹殺一空。
只有當地人明白,在如此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帶,培養出三代人都不曾見過、也不敢想象的綠洲,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孫國友:沙柳活了
2019年,這位投身荒漠,在寧夏馬家灘默默植樹16年的男人,一次勞作時,被工友拍下。視頻上傳到網絡後,時年60歲的孫國友引來關注。
他隨後註冊了自己的賬號,更新着林場的日常。也學着其他人,開直播,將毛烏素沙漠的現狀展示給天南海北的網友。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更多的人能加入到荒漠植樹的活動中來。
爭議也由此而始。孫國友種樹的事,愈是為人所知,攻擊他的言論就愈多。這些年,有人讚許他為英雄,也有人懷疑其初衷,認為他的植樹行動只是逢場作秀。
一次直播時,有網友斥責道,做公益的人不該開打賞,也不該跟其他主播做PK。孫國友和家人看到了,後來直播時,他們關掉了打賞功能。
在此次接受「最人物」採訪時,他本人回應稱,自己根本不清楚如何做直播,直到現在,“也只是會給手機開機和關機”,剛開始時的賬號註冊和視頻發佈,是託女兒的幫忙。開直播打賞,更是無意之舉。
有段時間,個別言論甚囂塵上,孫國友應付不來,乾脆關停了直播。他帶着幾分不解,説,一些網友不歡迎他“講種樹”。
孫國友鬱悶了好些日子,期間,他的生活恢復到了沒接觸網絡之前的狀態。但這個性格看起來大剌剌的男人,根本閒不住。他想要表達,想要分享,想讓人看到馬家灘的變化。他要讓人知道,多種樹,是可以把荒漠改造的。
想通了的孫國友,不再為某些評論苦惱。他重新活躍在網絡上。
2021年的一條視頻中,孫國友這樣展示自己的決心,“我不但要講,我要把毛烏素沙漠全部講綠。”鏡頭前,他有些激昂地揮動着手指和身體,“因為我們大西北需要綠洲,我們人類需要綠色。“
孫國友回應
對於植樹的熱情,是孫國友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部分。當然,另一項不變的,是他那標誌性的大嗓門。
這個皮膚黝黑,頭髮稀疏且略顯灰白的男人,講起話來氣勢十足。他身體裏那股永恒生長的能量,也正通過每一句質樸的表達,被人看見。
2022年4月,有幾萬棵樹因中途缺水乾枯而亡,孫國友帶領大家將枯樹拔掉,栽種了新的樹苗,“我只要不死,我肯定會把它種活。”他近乎歇斯底里般地吼道。
沒有人讓他做出這樣的保證與承諾,這是屬於孫國友的自我驅動。每天凌晨6點起牀後,他到農場餵牛,接下來,再去林場忙碌到深夜,這已成為他的一種生活習慣,如穿衣吃飯般尋常,卻又是那麼不可或缺。
截至今日,孫國友已為一萬四五千畝沙地披上了喬灌木。關於馬家灘的未來,他信心十足,“我在毛烏素沙漠,等綠水青山。”

孫國友在林場

孫國友,一位憑藉着自身的刻苦耐勞,曾用30餘年時間創造出1000多萬元財富的農民,來自四川省南部縣一個偏僻落後的小山村。用他自己的話來説,他來自“鳥不拉屎的大山深處”。
50多年前的南部縣,不少村民過着揭不開鍋的日子,孫國友家也不例外。回憶幼時的慘淡,他舉例,窮到從小學到中學畢業,腳上沒有穿過鞋,“一直是光着腳板兒走路”。
有幸父親長於理髮,全家人因此不至捱餓。孫國友告訴「最人物」,一直到他四五十歲,尚不能理解父親當初的一個做法,“不明白他那時給人剪頭髮的時候,為什麼非要帶着我。”他語速飛快,但還是在關鍵時刻停止了敍述,似乎是有意要留些懸念。
那時,孫國友剛剛十一二歲的年紀,青澀懵懂的少年跟着大人走街串巷,到了飯點,購買理髮服務的人家往往會招待他們吃頓飯。
孫國友仍舊記憶如新的一個畫面是:由於個子矮,他坐不上凳子,留他吃飯的那户人家特意找來了小板凳。
他還記得,那時候,理一次髮2分錢。在來來去去的奔波與觀察歷練中,孫國友慢慢習得了父親的手藝。

孫國友
1975年,孫國友的父親患上一場急病,三天便要了性命。那時,孫國友16歲。家裏沒有錢料理後事,打算裹個席子把父親埋掉。是鄉政府可憐他們,給了70塊錢置辦棺材,這才使得喪事儘可能辦得體面。
沒了父親,家中更為拮据。弟弟妹妹年幼,為了謀生,孫國友輟學回家,接替了父親的工作。此時,距離他中學畢業僅僅只差兩個月。
孫國友拿上父親的理髮工具,挑着擔子行走在鄉鎮上的每條街巷。那是他同父親一起走過的、極為熟悉的路徑,此後都要他一個人去走。
20世紀70年代,南部縣尚沒通電,也沒有手電筒,翻山越嶺走夜路時,孫國友便把砍來的竹子斬斷,在竹管中塞上棉花,再倒上煤油,擎一束火把照亮腳下的路。
前後5年時間,他奔波在通往鄉鎮的路上。依靠傳承來的理髮技藝,孫國友逐漸得以養活自己和照料全家。
闖蕩江湖的日子,孫國友走到哪裏便吃在哪裏,伙食也隨機變換着。他説,“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孫國友至今感激於那些人的接濟,認為是左鄰施一把米,右舍給一碗飯,才使得他不被餓死。

21歲那年,隨着弟弟妹妹的長大,他肩上的擔子輕了一些。同樣為了謀生,孫國友帶着2塊錢和5斤糧票,一路向北而去。
他背上的包袱裏放着推子、剪子,和刀子,胸前掛了一口鍋,走餓了,就拾些柴禾,簡單給自己做口飯吃。一個鋁製的暖水瓶,他用來解渴。幾十年過去,孫國友仍能記起,那瓶身上,套着一個竹編的保護殼。
他就是帶着這些家當上路了。3個月後,孫國友走到了寧夏,一個放眼望去一片荒涼的地方,風沙襲來時,臉被打得生疼。這是他對西北地區的所有印象,如果還有什麼,那就是“錢好掙”。
到達寧夏吳忠市的第一天,孫國友靠給人理髮掙下了8毛錢,第二天,掙到了4塊,“那時打一天零工也掙不到7毛。”生意好做,他決定留下來。
起初,是在街上擺攤,找他來剪髮的人會自動排起長隊。攢下一筆小錢後,他得以開起理髮店。

孫國友
過去在農村,理髮是一個低賤的職業。從事多年理髮工作的孫國友,開始考慮起轉行的問題。他最終選定了做裁縫,而技術,全靠自學。
孫國友分享起當年的往事,他説,有一天聽到一位老漢在外面罵,惹得人羣堵了半條街。發現對方是不滿裁縫社的剪裁後,他上前表示,可以把衣服給做到滿意。老漢將他一把推開,不信這個口音晦澀的外地人。
後來,他還是爭取到了這個機會,孫國友還記得老漢穿上改過的衣服後,直誇他技術好。
根據孫國友的描述,他就是憑藉這次的機會轉行成功的。自那時起,“裁縫社的十幾個女同志開始叫我師傅,活兒來了,會招呼我來接,一件5毛錢。”
就這樣,一個“剪頭髮的”,變成了孫裁縫,每個月的收入達到了兩三千元。在1982年,那是一筆巨大的收入,“可太值錢了,一斤羊肉才5毛錢,大米1毛錢。”孫國友感慨。
僅二十出頭的年紀,孫國友這個外地來的年輕小夥子,初到寧夏地區便混出了一些名堂。

孫國友在寧夏站穩了腳跟,他未來的妻子武金明,此時正為當地的風沙所苦。
1970年,武金明出生在寧夏省鹽池縣,一個常年受風沙侵襲的村莊。這裏通常秋天收完糧食後,緊接着“就刮一冬天的風”,到了春天,風繼續刮,幾乎一年四季沙礫漫天。
她形容大風天的狀況,人出行時,“沙子打在臉上,像針扎一樣疼。”
武金明家兄弟姐妹多,7個孩子中她排最末。小時候她最深的記憶是,每天一覺醒來,就得跟着姐姐們趕驢車,將院子裏的沙土一車車運送出去。“晚上刮一夜風,早晨那個門都打不開,沙子都埋到門檻上了。”武金明解釋。那時候,她不過才五六歲的年紀。
因此,武金明對待風沙的態度一直是“痛恨”。她討厭這樣的生長環境和天氣,好像一生下來就得跟揚沙搏鬥一生。
另一邊,孫國友不斷變換着自己的工作,他從理髮師做到裁縫,又從裁縫做起了出租車司機,後來又做起包工頭。
兩人相遇時,孫國友已成為當地收入頗豐的小老闆,而武金明,則在一家餐廳當服務員。他們在武金明打工的餐廳相識、相戀,又走入婚姻,過起了屬於兩個人的小日子。
婚後,孫國友常聽妻子講起小時候和風沙有關的故事,也體會着妻子對風沙的惱怒。

武金明
38歲那年,是孫國友人生的分水嶺。他由出租車司機蜕變成為公路、橋樑工程的包工頭,帶着三四百號人到處趕工程。至此,孫國友已從個體經營户,轉變為動輒影響幾百人生活的承包商。
等到2003年,44歲的孫國友在馬家灘所在的毛烏素沙漠最南端,修建一條公路時,疑似發現了水源。他的生活,也由此發生了重大改變。
“推路基時,把上面的幹沙子清理掉,底下是成團的沙子。”孫國友大為驚奇,他心想,沙子能成團,證明這個地方潮濕,再底下或許有水源。他繼續往下挖,第二天,被挖開的位置出現了一坑水。孫國友找來一個礦泉水瓶,將滲出的水灌入其中。
“既然有水,為什麼不種樹?”他和妻子商量過後,將這瓶水拿到了檢測機構。當專家給出“水可以正常飲用”的結果後,孫國友決計將這片荒漠承包下來。
兩口子身邊的親戚朋友,一致反對,認為他此舉行不通。起初,武金明也不看好,但拗不過丈夫的堅持。“我們四川人,人均不到一畝地,這個地方這麼大,為什麼不種樹?”他反問。

孫國友在種樹
聽到孫國友要承包這個“祖祖輩輩連草都不長的地方”搞綠化,當地的人也笑話他,他們不相信他真的可以把樹種活。
一段拉鋸戰過後,武金明選擇了跟隨他。如今,她依然用“只好夫唱婦隨”,來表達自己的些許無奈。“你反對也沒用,他想做的事,沒有辦不到的。”
但提起孫國友這個人,武金明同樣是予以肯定和感激的,“他犟,心裏卻沒有私心雜念。”武金明甚至認為,丈夫是因為受了她長期吐槽當地風沙的影響,才如此堅決地去完成這件事。
後來的19年,武金明成為支持孫國友的堅實後盾,並與他一同奮戰在承包下來的1.8萬畝荒漠之中。

孫國友夫婦
她説起和丈夫第一天植樹後的場景,“樹苗子剛栽上,一夜之間就給你撂倒了,連根拔起。”
孫國友也記得那年的忙活,他説,和工友們種完樹,坐下來吃飯時,“碗裏都是沙子。”
樹苗被風吹倒,他們撿起來再栽,反覆的堅持和畢生積蓄投入,夫妻兩人換來了遠超上萬畝的生態林。
也是在馬家灘種樹這些年,孫國友對死去多年的父親有了更多的理解。他逐漸領悟到,當年父親帶着年幼的他出門理髮,並堅持讓他學習這門手藝,只是希望兒子在艱難歲月能謀求個生路,“我老爹是為了我能混口飯吃啊。”
當年的窮小子,靠一門簡單的手藝和他人的幫助,不斷改變自己的命運走向後,開始反哺自己的故鄉,乃至第二故鄉寧夏,甚至是整個社會。
前些年,南部縣要修路,他毫不猶豫地拿出了3萬元,儘管這些年因為植樹,孫國友的生活已開始變得緊張。
“自己生活過好了,就要為社會做點什麼。”他説。孫國友的“做點什麼”,不僅指的是修路這件事,更指的是在毛烏素沙漠培養出的這片不被人看好的綠洲。
孫國友講述自己的故事

來這片荒漠植樹第一年,所植樹木存活率達到了75%。孫國友便堅持年年種樹,這在妻子武金明看來,有些不太現實。寧夏地區,乾旱,少雨。很多時候,當地人播種的收成,全都仰賴天意。
植樹也不例外。如今尚未被綠化的四五千畝荒漠,正因水源問題困擾着孫國友夫婦。
“育苗基地可以引黃河水灌溉,緊張的時候,還可以用汲井鞏固一下。馬家灘這個地方離黃河太遠,引管道過去不現實。”武金明猜測今年雨水少,她希望明年再考慮植樹問題,但依然勸不住孫國友,“那就只能看天意了。”她嘆息道。
很多個年月,孫國友夫婦都在盼雨來。雨能下得大一些,多一些,樹苗存活的可能性就越大,反之,則可能白忙活一場。去年,雨水來得不夠及時,他們引黃河水來救樹苗,只有一部分活了過來,“剩下的2萬多棵死掉了。”

孫國友夫婦所在的荒漠
為了守住這片林場,孫國友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2018年,為完成剩餘的綠化任務,他辦了一個擁有500多頭牛的農場,意在達到農場與林場的可持續發展——用賣牛的的錢,維持林場的綠化,同時,牛的糞便也可用作樹木的肥料。
但養牛的費用,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武金明負責着所有的賬目信息,她説,每個月,牛要吃掉20多萬元的糧草,“買牛時已經貸款了300多萬,今年又貸了50多萬,算下來,已經有400多萬元貸款了。”
今年為了種樹,他們賣掉了70多頭牛,共計收入一百七八十萬元,但這些錢,很快就被培植樹苗、買肥料、買糧草、付工人工資等各項支出花盡了。
每年的3月到5月,是夫妻倆最忙的時候,他們要種樹、剪樹枝、鬆土、澆水、除草、追肥……忙碌一圈下來,就到了秋天。

孫國友夫婦
為了全力支持孫國友,武金明讓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住到了林場。早些年,兩位老人身體康健的時候,每天都會給孫國友夫婦做飯、送飯。2005年和2009年,兩位老人相繼去世。
“我的岳父岳母最終都死在了林場。”孫國友心裏有説不出的滋味。
而他的工人,則是跟着他做公路、橋樑工程的工友,每年的三四月份,他們彙集在林場植樹,其餘的時間,則去做路橋工程。
他的女兒大學畢業後,入職到山東一家全國500強的公司,但沒多久就被孫國友叫了回去,“我老了,你要來農場接我的班。”
在這件事上,女兒孫悦起初是不情願的,武金明也希望女兒能在外面闖蕩,去坐辦公室,而不是像他們一樣成為農民。
“他爸脾氣不好,不聽,他就給你鬧。”武金明講起去年的一件事,丈夫與女兒發生語言上的衝突後,孫國友拿起一根柳條便向女兒身上抽了兩下,孫悦氣得一頭扎到了地上,額頭上碰出一個包。
武金明忍不住唸叨,“這倔老頭,沒辦法。”
每天凌晨6點鐘,孫國友起牀後,就把孫悦叫了起來,讓她負責農場的大小事宜。武金明看着有些心疼。她説,年輕人睡到七八點鐘很正常,但我家娃6點鐘就開始往外跑了。
今年,她慢慢發現了女兒的變化,應該是“受到了他父親的感染,不再埋怨了。”武金明猜測。

孫悦
在網上,孫悦自稱“沙二代”,自2022年2月以來,她定期更新父親荒漠植樹的日常。後來,她將“沙二代”的名字改為了“沙洲木蘭”,在解釋這個名字的由來時,孫悦稱,這是一個美好的願景。所謂沙洲,是指毛烏素沙漠變為綠洲;木蘭,是希望替自己的父親去圓夢。
今年23歲的孫悦明顯已經接受,並且願意將父親的事業當作自己的奮鬥目標。
在農場,除了幾百頭牛,還有四五十隻羊。有時候,武金明會把剪掉的樹枝帶回去給羊吃。小羊吃過了這些,就不再願意吃乾草,每次聽見她開電車回來的聲響,“全都扒到門上,哇啦哇啦喊着,要吃這個青草。”這個52歲的女人講起自己養的羊,像講起小孩子般,充滿憐愛。
孫國友則繼續沉浸在植樹、治沙的原始衝動裏,他堅定,執着,認定這件事已成為畢生的憧憬。至少,馬家灘的1.8萬畝,讓他覺得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