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山是王族墓地的七大證據_風聞
云南方孔-2022-05-28 19:30
文/ 黃懿陸 在《中國考古學大辭典》中,李家山墓葬收入“夏商周編”的“南方地區商周時期文化”中。該墓葬羣於1966年發現,經過1972年、1991—1992年兩次發掘,共清理墓葬87座。為豎穴土坑墓,大墓有木質棺槨,可分辨葬式為仰身直肢葬,多為單人葬,也出現二人葬。隨葬品以銅器和銅鐵合制器較為豐富。器皿分別為兵器、儀杖器、工具、生活用具、樂器、貯貝器、裝飾品、馬飾等。還有大量金銀器、玉器、瑪瑙、水晶、海貝、陶器、漆器等。男性隨葬品多為工具、兵器和扣飾,女性多隨葬銅釧。《江川李家山:第二次發掘報告》把墓葬分為四期,第一期年代約為西漢中期武帝置郡之前,第二期年代約為西漢中至晚期,第三期年代約為西漢至東漢初期,第四期年代約為東漢前期。第一期的西漢中期之前是什麼時代,我們不知道,報告也説不明白,通過《中國考古學大辭典》知道,其上限“年代為戰國”時期。
戰國時期有兩説:一為公元前475年至公元前221年,另一説是公元前403年至公元前221年。據公佈M21出土的木柄殘片經過碳十四數據為距今2500±105,這就有了一個具體的參考數據:公元前500年前的上限,屬於春秋時期。公元前770年—前476年,亦即春秋時代,簡稱春秋。這就明確了李家山墓地早期墓葬的年代定位。
李家山的葬具規格很高,年代早於石寨山墓地,但在確定大墓墓主身份地位時,卻被認為是滇王國時期的貴族墓地。
本文從文獻記載和研究分析考古文物內涵方面,尋找出江川李家山為王族墓葬地的七大證據,分享於社會各界並與方家商榷。
第一證據:源遠流長的蹲踞葬、屈肢葬或捆綁葬
《江川李家山:第二次發掘報告》説:李家山墓地的特殊葬式為捆綁葬。這種葬式也叫做蹲踞葬、屈肢葬。報告告訴我們:這種葬式在江川李家山清理的87座墓中,發現兩座。編號為M47、M69,俗稱47號墓、69號墓。
47號墓,在第一次考古發掘時發現,上面壓着19號墓。這是兩個男子的蹲踞葬。從保留下來的棺材底板上,非常清晰地留着捆紮屍體的麻繩痕跡。麻繩痕跡縱9、橫19,形成網格狀。麻繩縱橫交叉處,都穿着一個白色的瑪瑙扣。棺中的陪葬品非常簡單,只有少數珠裝飾品,在棺內和棺槨之間,放置數百件隨葬品,基本上是銅器和鐵器的合製品。此外,出現執傘俑,這是一種高規格的葬式。墓中還伴隨出土一些銅製品和生活用具。墓葬形制特殊,呈長方形,東北角向北突出,墓坑為南北向,葬具為東西向,一棺二槨,為兩個男性的合葬墓。
69號墓,這是兩個女性的合葬墓,發掘時被第一次發掘的4號、6號和10號墓打破。棺內覆蓋“珠襦”,也就是使用珠子編就的短衣一類的服飾。從棺材地板殘留的捆綁麻繩痕跡看,這也是捆綁葬。該墓葬在棺槨之間和棺下,放置大量隨葬器物,棺內只是發現了裝飾品。此外,還出現執傘俑,伴隨着大量的青銅祭祀用具、兵器和農耕用具。
在石寨山乃至其他地方的滇文化墓葬中,沒有發現過類似李家山47、69號墓的葬式。其中47號墓棺底“似陪葬牛頭”,兩個墓葬都是大型墓,表現出很高的規格。這種葬俗在考古報告中認為是“屬於中原地區傳入雲南的葬俗”,歷史有多久遠,報告沒有講到。其實,這種蹲踞葬俗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時代,主要見於巖畫、彩陶、玉石乃至青銅器當中,文獻當中也有記載。
古人生前的蹲坐姿勢,《淮南子·説山訓》就是這樣寫的:“以非義為義,以非禮為禮,譬猶倮走而狂人,盜財而予乞者,竊簡而寫法律,蹲踞而誦詩書。”《周書·於翼傳》也説:“狄人雖蹲踞無節,然鹹憚翼之禮法,莫敢違犯。”生前習慣於蹲,死後有這樣的姿勢,也不奇怪。所以,“中國是蹲踞式人形圖像發現較多的地區”。
從考古方面研究蹲踞葬或“捆綁葬”,有兩個地方的證據:考古可見的兩個證據:一是廣西桂林市甑皮巖遺址可以看到,年代距今9000年;另一個就是江川李家山墓地的47號墓、69號墓。這種葬式在現代傳承方面,有一個在外國。説的是“泰國王族現在還有蹲葬的習俗,王族的人死了,也要用繩子捆成蹲坐的姿勢,再進行火化”。因為廣西壯族自治區桂林甑皮巖洞穴遺址發現了捆綁葬的出土文物,有了這個源遠流長的捆綁葬俗,從而促成了中、泰兩國學術界重大學術課題五卷本《壯泰民族傳統文化比較研究》的成功出版。
捆綁葬俗有着源遠流長,而且與王族葬俗密切相關,李家山墓地出現這種葬俗,其王族規格不言而喻,非常明確。
第二證據:表示王者身份的墓前大石頭
《江川李家山:第二次發掘報告》説:李家山“大型墓墓坑埋葬填平一段時間後,又在墓坑的填土中再挖一祭祀坑。大致呈圓形,圜底。徑1.5-3.6、深1.25-2米。坑內埋入一塊其他地方搬運來的石灰石塊,石塊未經加工,帶有尖端,略呈錐形的自然形狀,尖端朝上放置。坑內填土為黑色,含大量炭屑和燒灰,當為祭祀時焚燒所遺……在祭祀坑裏埋錐形大石塊,可能具有鎮墓和辟邪的作用”。
考古學界對於墓前大石除了具有“鎮墓和辟邪的作用”外,還有一種認識就是“認為這種巨石首先可能是一種標誌,有了這個標誌,所有大墓在整個墓地中才能有秩序地埋葬”,這是“為什麼在整個墓地中只見有大墓打破小墓、小墓之間互相打破,而絕不見小墓打破大墓以及大墓之間相互打破現象的原因。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大墓在墓地中是有一定分佈區域的,或許這種巨石就是這種區域的標識。因為到目前為止,滇國墓葬尚未發現有明顯的墓上建築設施遺蹟,無法判斷該巨石是否屬於墓上建築的一部分”。考古學界據此認為:“李家山頂部及南坡屬貴族墓區,而西南坡則為平民墓區”。
出土全國頂級“牛虎銅案”的李家山青銅器大型墓,難道僅僅就是“貴族墓區”?這就是定論嗎?這樣的判斷準確嗎?有依據嗎?我們對大型墓的內涵搞清楚了嗎?
該墓葬區早期至少屬於春秋時期。《史記•西南夷列傳》記載,春秋時期有楚國將軍莊蹻入滇;《後漢書•南夷西南夷列傳》記載:屬於頃襄王的戰國時期,楚國將軍才開始入滇。晉寧石寨山6號墓出土的“滇王之印”,依據《史記•西南夷列傳》知道,漢武帝賜“滇王之印”的時間為元封二年(前109),那就説明,按照文獻記載莊蹻入滇的時間,江川李家山早期墓地的年代相對比晉寧石寨山墓地要早。文獻記載有滇國有“王印”的,唯有末代滇王嘗羌。在此之前,皆無中央王朝在滇封王的文獻記載。因為這枚金印的文字,可以確認6號墓的主人就是嘗羌。根據出土文物推及開去,其他大型墓的主人,也就具有了王的身份。他們雖然沒有文字記載可以確認具有王的身份和地位,而因為該地有“滇王之印”,所以其地大墓的主人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王者。深究下來,倘若是王,那也是自封或部落百姓認可的王。這樣的情況,自然也符合李家山墓地的實際情況。
我們認為,李家山大型墓葬,墓前豎立巨石者,生前就具有王族身份。值得關注是,根據文獻記載,他們本身就是王者。
古代墓地出現巨石的習俗源遠流長,距今5700多年前就出現在甘肅馬家窯文化時期,研究這類文化內涵時,學界也認為是“墓前標誌物”。可是查閲文獻知道,有這種巨石“標誌物”的,則與王者的身份有關係。
《華陽國志•蜀志》記載:“每王薨,輒立大石,長三丈,重千鈞,為墓誌。”文獻記載明確告訴我們:李家山墓地立有巨石的大型墓,其具有王者的身份和地位是不能否認的。
第三證據:出土牛虎銅案
1972年,江川李家山青銅墓地第二次考古發掘時,出土於24號墓。高43釐米,長76釐米。學術界對於此件文物有“案”和“俎”之辯,現在統一稱之為“案”。案又稱“俎”,是中國古代一種放置肉祭品的禮器。滇文化中出現牛的圖像很多,其規格也很高。一般認為,牛虎案就是用來放獻祭牛牲的,是古代祭祀中最重要的獻祭。牛在滇文化乃至全世界的史前文化中,都具有崇高的地位,歐洲克里特文明,也譯作米諾斯文明或邁諾安文明,是愛琴海地區的古代文明,屬於邁錫尼文明之前的青銅文明,其存在時間距今約4850年-3450年。其地出土文物中,突出了牛祭祀崇拜的文化。我們注意到,李家山47號大型墓葬中,有“似殉葬牛頭”的現象,當時埋下的應該是活牛的頭,也就是“活牛祭”。這種情況,我在《三苗新説》中研究,其與在“湯谷”祭祀的文化有着極其緊密的關係。這個問題我們將在下面專題介紹。
《左傳·成公十三年》載:劉子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説的是“國家的大事情,在於祭祀和戰爭。祭祀有分祭肉之禮,戰爭有受祭肉之禮,這是和神靈交往的大事。現在成子(指成肅公)表現出懶惰不恭,丟棄天命了,恐怕回不來了吧!”這是在強調祭祀對於戰爭的重要性,反映了古代對鬼神的信奉。”
中國文物界在20世紀60到70年代,,有兩次驚人的發現:一是甘肅武威出土的銅奔馬“馬踏飛燕”,二是雲南江川李家山出土的銅祭器“牛虎銅案”。從此這一北一南,一馬一牛的精美雕塑譽滿神州,轟動世界,並有“北有馬踏飛燕,南有牛虎銅案”之稱。牛虎銅案,成為了奠定了李家山墓地王族地位的主要證據之一。
第四證據:青銅鉞
李家山青銅墓地,出土不少青銅鉞。但是,目前我們對鉞的認識有限,研究其內涵的也不多。鉞最早見於浙江良渚文化遺址,均為玉戉。考古學家張忠培以良渚玉戉為例,在《中國考古學》中説:“這類玉(石)鉞並非實用,只是墓主人的標識。《説‘王’》:一文認為甲骨文及金文中的‘王’字,是斧鉞的象徵,鉞是指揮軍隊的權杖。因之,鉞是軍隊指揮或王杖的標誌物”。
《尚書》:“王執鉞”;《史記·周本紀》“武王左杖黃鉞”。《司馬法》雲:“夏執玄戉,殷執白戚,周左仗黃戉,右秉白髦。”從王權象徵物引申開去,青銅鉞也被視為軍事指揮權的象徵。《淮南子·兵略訓》中比較詳細地描述了君王授命將軍時的具體情形:君王“親操鉞,持頭授將軍其柄曰:‘從此上至天者,將軍制之。’復執斧,持頭授將軍曰:‘從此下至淵者,將軍制之。’”
以上記載説明:斧鉞作為軍事統帥權的象徵,乃是將軍率軍征戰的必需之物。而王者進行朝政與禮儀活動,斧鉞同樣不可或缺。《逸周書·世浮》中雲:“(周武)王秉黃鉞正國伯,……王秉黃鉞正邦君。”周王作為宗主國或者盟主國國君,必須秉黃鉞親理政事。而大凡有大型國事活動,王者身後須設有繪製斧鉞圖案的屏風狀禮儀設施。春秋戰國以來,斧鉞逐漸失去昔日的輝煌,但在天子的大駕鹵簿中,卻也一直少不了黃鉞、青銅鉞作為皇權的象徵之一仍殘留在禮制的行列中。《後漢書·輿服志》中記載的天子出行,“乘輿法駕……後有金鉦黃鉞,黃門鼓車。”一直延續至漢代,仍可見沂南漢畫像“車馬出行圖”中的斧車,斧應是鉞的傳承。唐代的統治階層似乎以列戟制度取代了斧鉞,這點為皇親貴族墓葬壁畫所證實。據杜佑《通典》記載,唐代皇帝出行儀仗行列中仍保留着黃鉞車,甚至天子八寶(各種璽印)在出行時也需置於黃鉞車中。到了崇尚復古的宋代,統治者又一度恢復了斧鉞制度,考古發現中斧鉞(包括壁畫)較為常見。在《宋史》卷二七九記載:“(宋)太宗嘗幸內廝,(張)進以親校執鉞前導。”可見在大明皇帝的日常活動或出行禮儀中,仍然以斧鉞來彰顯王權。宋代以後,斧鉞非常少見了。
根據李家山青銅墓地出土青銅鉞的實際情況,鉞當作為確定王族墓地的標誌。
第五證據:銅鼓
王者必有銅鼓。李家山青銅墓地出土銅鼓,這是不爭的事實。
《隋書·地理志》記載:“自嶺已南二十餘郡,大率土地下濕,皆多瘴厲,人尤夭折。南海、交趾,各一都會也,並所處近海,多犀象玳瑁珠璣,奇異珍瑋,故商賈至者,多取富焉。其人性並輕悍,易興逆節,椎結踑踞,乃其舊風。其俚人則質直尚信,諸蠻則勇敢自立,皆重賄輕死,唯富為雄。巢居崖處,盡力農事。刻木以為符契,言誓則至死不改。父子別業,父貧,乃有質身於子。諸獠皆然。並鑄銅為大鼓,初成,懸於庭中,置酒以招同類。來者有豪富子女,則以金銀為大釵,執以叩鼓,竟乃留遺主人,名為銅鼓釵。俗好相殺,多構仇怨,欲相攻則鳴此鼓,到者如雲。有鼓者號為‘都老’,羣情推服。本之舊事,尉陀於漢,自稱‘蠻夷大酋長、老夫臣’,故俚人猶呼其所尊為‘倒老’也。言訛,故又稱‘都老’雲。”
以上“尉陀於漢”之“尉陀”,亦即南越王趙陀(?-前137),在中國歷史上,他被認為是兩廣及越南一帶的的拓荒第一人,同時也是第一代“南越國王”。他恆山郡真定縣人(今河北省正定縣),其後在南越稱帝,於公元前203—137年在位,掌握政權71年,被稱為世界上最長壽的皇帝(100歲以上)。儘管出於禮節,不得不對漢朝象徵性的對外隱藏起自己的帝號——“南越武帝”,但他在南越國始終沿用皇帝的尊號。史書記載,他在見到漢武帝時卑稱自己是“蠻夷大酋長”,俯首叫做“老夫臣”,老百姓則叫趙佗為“都老”。但是,他是舉世公認的實實在在的南越王。符合文獻“有鼓者號為‘都老’,羣情推服”的記載。
故學界總結:北方重鼎,南方重鼓,為王者必有銅鼓。
第六證據:編鐘
出土於51號墓,“六件一編,形狀相同,大小不一,扁圓筒狀,上圓封閉,半圓環鈕,下端平口,飾旋紋,表明主人生前地位極高,很可能是古代滇人邦國‘王’或‘侯’”。在確定李家山王者地位上,《江川李家山:第二次發掘報告》似有保留,這是謹慎的學術態度,但結合以上的考古證據,我們認為墓主顯然具有王者身份。
第七證據:墓地出現“湯谷”文化遺存
“湯谷”文化的記載見於《山海經》,其主要標誌就是“∪”型特徵的地理地貌。《考古與文物》認為“東亞範圍的早期遺址有一個規律,往往選擇一大一小兩個山作為對象,在兩山之間的鞍部進行祭祀。缺乏山的時候就做兩個丘”。雲南考古界有人把這樣的地方叫做“裂口”,四川考古界稱為“天門”。我在《<山海經>考源》中提出這就是“湯谷”文化現象,也是西方國家研究的“聖山”“宇宙山”“山門”文化。研究埃及文化的西方學者叫做“卡”,這是一種死而復生、其期待復活的場所,“並不僅僅存在於東亞範圍。而是全世界史前史的普遍現象”。
呈“∪”型特徵的考古文化遺存,目前見於撫仙湖北岸的學山遺址。該遺址地坎邊上有一個20-30米長、高2-3米、寬5-6米的山脊,是“∪”型的一個“裂口”,一般情況下是很正常的一處地方。關鍵是“∪”型之處填滿了紅土,而且這裏的紅土來自其他地方。如此看來,填滿“裂口”的紅土,顯然裏是人工特意從其他地方運來的。考古人員挖開其表面一部分,就發現了一具燒過的骨骸。《滇學》研究認為:“學山遺址代表“‘湯谷(聖山、宇宙山、山門)’的‘裂口’紅土下掩埋的人體,還發現有火燒過的痕跡,我們理解:火為紅色亦是以之為引子,引導人體靈魂昇天,實現生命輪迴,死而復生。這一細節,可能是西藏‘天葬’的源頭性文化”。我在《三苗新説》中研究,在四川三星堆出土文物中,既有人工通過建築複製的“湯谷”文化,也有玉璋刻寫的“湯谷”文化圖像。而在李家山青銅墓葬地,其所出土“∪”形或“Ⅴ”形的金銀鏢,很可能都與“湯谷”文化有着緊密的內在關係。
2006年撫仙湖水下探秘時節,我在李家山墓地接受中央電視台採訪,採訪者曾經詢問當時的先民為何選擇這個地方作為人生最後歸宿地。我當時就指點着李家山墓地遠處從星雲湖穿越撫仙湖上空對面的山上,就有一個呈馬鞍形,亦即“∪”形的“湯谷”山,就説李家山墓地對着這個地方,所以選擇了這裏。我寫過《“湯谷”是研究文明起源的槓桿》一文,江川李家山墓地出現了這樣的文化遺存,這就是該遺址是王族墓葬地證據的主要標誌。
作者簡介
黃懿陸,國際考古學暨歷史語言學學會研究員、雲南省文史研究館館員。出版考古學、歷史學、民族學、古文字學、符號學、易學、文學等著作30餘部、主編30餘部,共3000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