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崩壞之後,修補還是顛覆?——《艾爾登法環》的寓言_風聞
新潮沉思录-新潮沉思录官方账号-2022-06-13 22:06
文 | acel rovsion
要説今年什麼單機遊戲最火,那無疑是人稱“老賊”的宮崎英高新作《艾爾登法環》(EldenRing),自今年2月25日在各大平台發售以來,一個月銷量就超過千萬份,目前累計已突破1340萬份,創下魂系最好成績,也打破了魂系遊戲一直以來因為上手難度偏高而顯小眾的處境,徹底破圈(以《黑暗之魂》系列為代表,宮崎英高製作的遊戲因為風格獨特被玩家稱為“魂系”)。其優異的遊戲表現也使得宮崎英高今年有極大可能在2019年《只狼》後再次斬獲TGA年度最佳遊戲的桂冠。


一直以來,魂系遊戲除了讓人充滿壓迫感和成就感的戰鬥難度,精巧的地圖設計,獨特的畫風外,晦澀深奧的劇情和迷霧碎片式的敍事方式也一直為玩家所津津樂道,並在玩家羣體中衍生出以解讀和腦補劇情為樂的“魂學家”。尤其在《黑暗之魂》中,關於薪王通過燃燒自身來“傳火”,避免世界墜入黑暗時代這一設定,更是被國內玩家與種種歷史意象嫁接起來進行解讀和二創。
隨着《艾爾登法環》的大火,關於遊戲劇情的解讀也成為玩家們的熱門話題。筆者在通關之後也有些感想,今天從社會學角度解讀下劇情內核以及與現實的映照。**因為涉及超量劇情內容,所以還請想玩的朋友小心食用。**另外,由於本遊戲劇情高度碎片化,而且一些關鍵設定在遊戲中仍沒有交待清楚,可能會存在於後續可能推出的DLC中,所以筆者對於遊戲劇情的理解可能與玩家們有所出入,畢竟魂系遊戲歷來解讀空間都比較大。另,由於該遊戲各種設定概念很龐雜,文中提到的各種名詞不會都進行解釋。

網友調侃版,與實際劇情還是有很多不同,僅供一樂
宮崎老賊歷來的遊戲,往往都藴含了一個關於世界秩序破碎後,個體如何選擇的問題,從黑魂,血緣到只狼都是如此。在《艾爾登法環》中,這個世界叫做“交界地”,這個世界的秩序叫“黃金律法”。

古老的年代,最初的生命自生命熔爐中孕育而出,經過漫長的演化變種不同的種族,並給交界地帶來大大小小的王朝。後來,外星的“無上意志”想要在交界地實現統治,為此發動隕石降落交界地,帶來了“艾爾登之獸”,也促使了神人瑪麗卡的誕生。(關於遊戲名中的“艾爾登”,“Elden”,通過遊戲中一些信息顯示其代表“來自外星的無上意志”)可以説瑪麗卡實際上就是“艾爾登之獸”或者説“無上意志”來統治交界地的代理人。
隕石帶來的“艾爾登之獸”化身為“艾爾登法環”,並促使黃金樹從生命熔爐中成長,瑪麗卡則成為法環的寄居容器。在這個過程中,瑪麗卡通過與他人結合和自我繁殖等方式生下眾多後代,成為“黃金家族”,她的後代們屬於半神。並先後發動了針對古龍和巨人等的戰爭並取得勝利,統治了這個世界。隨着戰爭擴張,對黃金樹的信仰也取代了交界地的其他信仰,黃金樹的根莖生長遍佈世界各地。

“艾爾登法環”制定黃金律法,以通過黃金樹賜福的形式將律法確定為所有被統治種族的秩序,通過黃金家族的統治力,建構了一個沒有“命定之死”的自然秩序。在“無上意志”安排的角色裏,瑪麗卡就是黃金律法這個秩序的守護者。


艾爾登法環與黃金樹
在黃金律法統治這個世界之前,這個世界被殺死的靈魂會永遠消失,掌管死亡的是“死亡盧恩”,又被稱為“命定之死”。而黃金律法建立後,“命定之死”被封印起來。神和半神們可以實現永生,而受到黃金律法庇護的族羣,可以靠庇護避免災病和飢餓,死後可以迴歸黃金樹的根部,滋養半神與神明,再從中重新誕生,律法讓他們不會因為意外而離開人世。受到黃金律法祝福的人眼眸會呈現金黃的顏色,而失去祝福的人眼中的金黃會消失,這種人被稱為“褪色者”。


表面上看這套秩序很完美,死亡的概念被從自然法則中拿掉,也確實為交界地帶來過一段繁榮時期。
然而在這個過程中,神人瑪麗卡身上的人性越來越多,她開始懷疑起無上意志的目的,懷疑自己工具人的定位,也懷疑黃金律法是否真的完美,**她認為沒有死亡的自然法則是有問題的。**在察覺到瑪麗卡身上的人性越來越多之後,無上意志通過艾爾登法環從瑪麗卡身上又分裂出另外一個以神性為主的雄性體拉達岡,二者雖然源出同一靈魂,但不共享人格和記憶。拉達岡成為黃金律法最忠實的維護者。
然而,秩序的崩壞首先往往從內部誕生。拉達岡在對外征戰時曾經和卡利亞王朝的滿月女王雷娜拉聯姻,並生下三個孩子,後來又將滿月女王拋棄。他們孩子中的“月之公主”菈妮因母親的悲劇和其他原因,並不認同黃金律法,也不想自己以後也成為傀儡(她是下一代“神人”的候選者之一),她和一個刺客組織合作,從他們那裏獲得了偷來的“死亡盧恩”,將其附魔在武器上,這樣武器就有了殺死半神之身的能力。(菈妮是半神,在黃金律法下,可以殺死神和半神的“死亡盧恩”都被封印了起來)
準備妥當後,菈妮在一個夜晚殺死了自己的身體,並將靈魂附身到人偶身上離開。另外在同樣的夜晚,那羣偷出“死亡盧恩”的刺客刺殺了瑪麗卡的長子葛德文。這被稱為“陰謀之夜”。由於在黃金律法的規定中,半神是不會死的,但葛德文的靈魂是被有“死亡盧恩”的武器殺死的,無法復活,所以他變成了肉體活着,靈魂卻死了的“死誕者”。他和菈妮,一個是靈魂死了肉體活着,一個是肉體死了靈魂活着,兩個加起來,正好等於一個完整的半神死亡。


葛德文被丟入黃金樹的樹根底部,試圖靠黃金樹的力量修復葛德文這個不死不活的BUG,**但是BUG無法修復,並且開始影響黃金律法的整體運行,**世界各地的黃金樹根莖開始出現死根,“死誕者”開始大量出現。

長子被刺殺,瑪麗卡悲痛欲絕,她突破拉達岡的阻撓,舉起錘子砸碎了艾爾登法環。無上意志降下懲罰,將瑪麗卡和拉達岡一起穿刺囚禁在黃金樹的內部。但黃金律法開始徹底崩壞,所有在黃金樹統治下的生物的精神和肉體都開始異化,連半神都開始墮落。艾爾登法環被砸碎後,四散的碎片落到了各位半神手中。半神們為了不同的目的開始了爭奪碎片的“破碎戰爭”。


被囚禁的瑪麗卡與拉達岡
眼看墮落的半神們已經沒法承擔修復艾爾登法環的使命,而黃金樹統治下的所有生靈都出現了問題,無上意志只能開始從處於黃金律法秩序之外的“褪色者”中尋找人手,收集法環碎片來修補艾爾登法環。而玩家所扮演的主角就是其中一名“褪色者”,遊戲由此開始。
有意思的是,主角身處的這個“褪色者”羣體,其實曾經是當年為瑪麗卡征討四方的一批戰士,當時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瑪麗卡收回了黃金樹對他們的祝福,將他們放逐,成為褪色者。於是就有玩家認為這是瑪麗卡為了反抗無上意志,破壞黃金律法,而早就安排好的一步大棋,包括陰謀之夜也是瑪麗卡一手策劃,但也有玩家認為陰謀之夜是無上意志為了壓制瑪麗卡的二心,於是策劃刺殺瑪麗卡最強的兒子葛德文,結果沒想到瑪麗卡能把法環砸碎,玩砸了。


這裏我們不管瑪麗卡到底是出於什麼動機,砸碎了法環。玩家所扮演的褪色者,本來是被放逐在秩序之外的人,結果現在卻成為了將要影響秩序命運的人。結局中,玩家將面臨幾種決擇:
修補黃金律法結局:修修補補,繼續運行。(其中有四種不同的修補)
癲火結局:以癲火燃燒整個世界,愛特麼誰誰,爺累了,毀滅了大家重新來過吧。
羣星結局:擁抱外部世界的羣星,大家都拋開神祇迴歸自由無序,爺不陪你們玩了,黃金律法再尼瑪的見。
我們概括完劇情,可以發現就像開頭説的那樣,這還是一個典型的世界秩序破碎後個體做何選擇的故事。黃金律法自身的延續需要容器,且因為沒能力完全解決“命定之死”,導致容易出現惡性BUG,這使得秩序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那樣脆弱,產生的內部矛盾驅動着秩序的破碎與重建。
由宮崎英高和喬治馬丁合作打造的這個碎片化敍事巔峯的遊戲劇本,確實給我們帶來了一個比以往更能引發思考的關於秩序的寓言敍事。如同德里達在《野獸與主權者》中所討論的,權力和秩序必須讓主體通過某種象徵體系得以表達,而秩序本身要通過某種寓言敍事來自我表述。**在遊戲中,黃金律法和受黃金樹祝福這個體系實際上就是一種關於秩序的寓言象徵,也清晰的表面了這個秩序中不同位置的人的身份差異,**代表無上意志的二指及其下屬的指頭女巫等則是這種秩序體系的實體代理人,或者説引導者。

在艾爾登法環的世界中,由於黃金律法和黃金樹的設定,physis(自然律)與nomos(人為法)的對立性邊界被取消,黃金律法的兩大基本原理,迴歸性和因果性,迴歸性指的是萬物的起點和終點是黃金樹,因果性指的是萬物相互變化。所以黃金律法既是自然力量,也是社會秩序,既是一種神祇立法-王者維護的現實秩序,也是一種後生命熔爐時代的自然力量。而這種自然律和人為法的同一性顯然在故事裏面產生了內在矛盾。



黃金律法圖解 (轉自B站用户老陳皮炒牛肉)
首先就是與命定之死無法調和的根本矛盾。命定之死的設定除卻零零碎碎的證據,我們在遊戲中還能能瞭解到,它是曾經另一個體系的代言人,宵色眼眸女王所掌管的自然法則,以及黃金律法確立之後將所有命定之死都封印在黑劍中的設定。**更重要的是,我們能夠感受到死亡或者消逝對於一種秩序循環建構的重要性。**就算是黃金律法的代言人瑪麗卡,心裏也認為沒有死亡的自然秩序是不完美的。
黃金律法對自然死亡並非沒有囊括,而是採用的迴歸的方法,當受到祝福的人走向自然死亡,那麼他們將回歸黃金樹本身——雖然這本質其實是變成維持神明們的養料。這種迴歸機制本身沒有迴避自身根本性的矛盾。在大量死誕者出現之後,黃金律法的忠實信徒們認為死誕者的存在違背了律法,於是他們展開了獵殺死誕者的行動。諷刺的是,死誕者其實正是黃金律法這種惡性BUG的犧牲品。


死亡之後這一狀態,在現實生活中當然是不能被我們感知的,在哲學領域裏對死亡這一現象有許多討論,如阿甘本,將死亡看成處在人類藉由語言生成顯像出來的秩序之外的不可見存在。然而在遊戲中,死亡這一狀態被“死誕者”這個設定顯像化了,死誕者問題只是黃金律內在矛盾的一個集中體現——
黃金律法被既有的秩序和寓言敍事填滿顯得呆滯,以至於不再具備自我否定的能力,固執於消滅死誕者這一秩序BUG的產物而不是解決秩序本身。
事實上,阿甘本當然不是在單純的談論死亡本身,將死亡與秩序聯繫起來,實際上是希望我們在審視經由語言構建,縫合和解釋的秩序的,也能夠關注在秩序之外的不可見存在的地方,**在這些不可見存在的地方,往往能召喚出新的可能性的降臨。**在遊戲中,這種新的可能性既產生於曾經被排斥在秩序之外的褪色者,也產生於死誕者。
遊戲中的支線人物,死眠少女對於死誕者的關注和對死王子的侍奉,不僅僅是一種看似給邊緣者的平權神話,死亡大盧恩修復的黃金律本身就不是再追求永恆的黃金律法,而是直面黃金律法否定面的新的律法。






如圖所示,死眠少女是想拯救和保護死誕者的人
逃避命定之死的黃金律法面臨的矛盾還不僅於此,黃金律法作為似乎建構了永恆性的規範,但規範本身在於對於現有世界理解的尺度和共同身份確立。美國學者朱迪斯·巴特勒在其著作《權力的精神生活:服從的理論》中,引述福柯和黑格爾,論述了社會死者與秩序維持的關係——禁律產生內在化的服從和壓抑,主體塑造依賴於某種先天性的遺失——這些才能維持秩序存在,並不斷產生社會性死者,而艾爾登法環裏面的規範往往通過引導、命運和力量規則所影響。
**這使得半神們、火山官邸褪色者(雖然他們實際上陷入了拉卡德等人的陰謀)甚至於初始之王開始或多或少懷疑黃金律法加諸於其身上的命運,並做出自己的選擇。**拉妮選擇去殺掉控制自己的二指;惡兆雖然由於熔爐百相而不受待見,仍然守護王城到最後一刻,而鮮血領主就走向了另一條路;米凱拉神軀化樹,隱藏着無數秘密蹤跡全無,而女武神選擇忍受猩紅腐敗陪着他到最後一刻;天生弱小的葛瑞克妄圖靠着接肢獲得成王的力量,最後淪為一個小丑。

葛瑞克
命定之死還代表着對黃金律法這一秩序的否定性問題。法國哲學家利奧塔論述過一個“異教主義”概念,反對以主體和理性為基礎的世界,承認異端的合法性,尤其是一個正統世界裏面異質性部分存在的必要性。巴迪歐把利奧塔的這種概念叫做“共存”,即完全異質性的尺度可以共存於一個建構的理性系統裏面,有限性的規範裏面會誕生出無限性的遐想。這是一種關於共同尺度的變革遊戲,我們維持現狀需要尺度,而歷史的螺旋推進,從尺度之中去內生創造出新的尺度,尺度允許我們規範地看待世界,但歷史主義者不會徹底得由於一種有限性、封閉的基本主義圈子,而是去尋找來自內生矛盾的驅動的新生尺度,集體向無限性敞開。
最後是黃金律法與外部存在若有若無的關係。卡利亞的魔法來自於羣星,女武神自初生沾染猩紅腐敗(彷彿來自外部),無上意志對黃金律法建構的影響,同時和熔爐鮮血和真實之母有所聯繫的鮮血君主,以及飛昇到不知所蹤的米凱拉。

黃金律法的出現與法環的破碎均是無上意志和瑪麗卡之間矛盾關係的產物,黃金律法之前的龍王普拉頓桑克斯治理時代,交界地的萬種律法並存的局面,而黃金律法的同一性帶來的基本主義原理是一種自我鞏固的“迴歸”與“循環”,從諸律法的信仰時代改變到了遵從時代,但這總歸是外神隱蔽的俯視交界地的過程,賦予交界地的運行方式。
**交界地本身的眾神祇、眾立法者最終希望的還是交界地本身的獨立性,同時探索新的可能性,**這不僅因為立法層面的黃金律法在往復與迴歸運動中不斷產生不可還原“剩餘”的運行缺陷,也來自於多次眾神王戰爭的政治格局,最重要的是,對於交界地來説,什麼才是應該選擇的真實。
那麼,什麼才是交界地應該選擇的真實呢?遊戲當然給不出這個終極答案,現實往往也是如此,但實際上,人類社會進步的動力,就在於在這條追尋“真實”的路上不斷靠近的過程。在黑格爾的哲學體系中有個著名的“絕對知識”(dasabsolute Wissen)的概念,“絕對知識”是黑格爾式精神思辨運動的頂點。阿甘本則將這個概念稱為“不可實現之物”,一種記憶的“最終形象”(lezteGestalt),是一種不斷自我實現的運動,不斷實現的過程。這個思路放在選擇追求“真實”上面是一樣的,我們確實不知道最終的真實是如何,但對它的仰望會給我們提供無限的可能性。
我們從人類歷史上看,歐洲有基於宗教信仰的托馬斯閔采爾起義,恩格斯認為這類早期宗教起義像空想社會主義一樣,探索了一種可能性。而中國古代很早就有天下大同的總總構想,並且不斷有人在試圖實現這種構想。對於遊戲中的交界地來説,人們也有這種對最終的真實的追求,這也是玩家扮演的褪色者們尋找其所在世界新的可能性的動力。黃金律法破碎的時代,褪色者的思考的並不是在眾多外部意志中選擇一個新的律法的問題,而是交界地的人如何以自己合理的法則去創造一個好的時代。
我們可以看下游戲中不同結局代表的不同勢力是如何選擇的。在完美律法時代結局中,金面具迴歸到了律法基本主義的永恆,金面具的文字説明裏面寫道“此為過去降臨於他的,壓倒性龐大的靈感,也是位在探索盡頭,那神似法環的存在”,在金面具絕對理性的認識盡頭,看到了永恆假設的最終圖景,儘管這種圖景是不可存在之物,存在於金面具探索認知盡頭的靈感之中,金面具實踐的是一種“不斷實現”的過程,只不過,就算達成了完美律法修復在未來的旅途中也許也會被否定;


羣星結局中,菈妮把律法拋棄到了世界之後,將世界敞開給了羣星與外部,把自由意志和選擇的權力還給了眾生,我們可以一起探索未來的路,同樣也拋棄了秩序對所有人的庇護,走向了絕對的不確定性;


絕望時代結局中,食糞者用詛咒生成了新的交界地律法,但更多是一種對於交界地原處生命熔爐最徹底的迴歸,熔爐包容了一切在黃金律時代看起來屬於惡劣與詛咒的部分,迴歸最後的百相生命,所謂詛咒之下的平等;

癲火結局中,癲火三指彷彿無上意志最絕對的一面,癲火對世界的燒燬與其説是一種對律法的絕對反叛,倒不如直接否定了交界地裏面“生命”這種不可控的複雜形式存在的價值;

潛藏者時代結局中,死亡盧恩的修復,讓黃金律法的永恆假設退後,重新直面命定之死帶來的否定性,但也使得黃金律法囊括到了更多的交界地生命,去包容秩序本身生產或者忽視的社會死者;

當然,最保守主義的修復,也就是遊戲的普通結局衰頹時代,讓黃金律法繼續維持下去,去迎接時代的衰敗也是一種可以考慮的選擇。

《艾爾登法環》確實是一款對得起銷量的好遊戲,不僅魂系一慣的風格和難度設計上繼續保持水準,也給這類遊戲如何與開放世界地圖結合交出了一份比較滿意的答卷,同時劇情也能引發身處當下這個轉型時代的我們這些玩家的思考。
在所有歷史轉型階段,世界的本體走向一種變革的轉型期,完美的律法和秩序走到了內生矛盾的恆常與停滯,諸律法、諸神祇、諸王在這個時代共生,那麼交界地到底要走向哪裏?或者需不需要繼續向前走,似乎是一個時代最大的命題。
這算是反敍事主義遊戲給我們帶來的一種交叉性思考,也或許是一種我們對世界最內心深處的焦慮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