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上鋪到買房,我在香港用了九年_風聞
香港体验官-香港体验官官方账号-每一个漂在香港的人,都是这座城市的体验官2022-06-15 13:23
“在經濟學家的眼裏,城市是人們選擇的結果。
儘管在香港,房價高到連4平方米的出租屋都是一種常態。
但仍有源源不斷的內地年輕人想方設法來到香港,並堅持留下。”

我是港漂大軍中的一員,今年是我在香港的第九年。
其實,“漂”這個字用在現在的我身上或許已不太合適:前不久,我和老公一起買了房子,在這座城市正式“紮了根”。
拿到新家鑰匙的時候,恍惚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九年前的一個週六,我拖着行李,從羅湖過關來到香港。
那時還沒有西九龍高鐵站,週末的羅湖關口,人多得幾乎要把我擠得雙腳離地。
那時我只有22歲,在來香港讀書前,香港只是電視劇和電影中的香港。
那時我對生活的想象力只有一年Master的長度,感覺拿永居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
“等到能拿永居的時候,我都快30歲了!”
那時覺得30歲真遙遠啊。
窗外日光彈指過,那時感覺遙遠的未來,此刻已真切地將我裹挾。
回望過去九年,從“飄搖”到“紮根”,能將故事串聯的,竟是住過的形形色色的房、睡過的大大小小的牀。
對於港漂而言,房間的面積和牀的寬度某種意義上也代表着一個人的成長與進步。
藉此機會,便盤一盤那些年我曾住過的房子們吧。
第一站:大圍
我在香港的第一站,落腳在了離學校一站路的大圍。
當時住的小區名曰“雲疊花園”,和大名鼎鼎的名城隔着馬路相望,房租卻比名城少三分之一。
我們六個女生租了一套三室的房子,一個房間上下鋪睡倆人。
我和大學好友住一個房間,我睡上鋪,牀貼着窗,腳貼着窗式空調,月租2500。
剛來香港的時候,總覺得香港的窗式空調比內地的分體式空調冷好多。
即便是夏天,即便蓋着被子,空調的寒氣依然能穿過被子往腳底板鑽。
幾年後回了趟大圍吃燒鵝,路過當時住的小區,想起夏天夜晚用毯子裹着腳睡覺的時候,有些想笑。

房間太小,放了高架牀幾乎沒什麼剩餘的空間,於是我們的書桌和衣櫃都堆在了客廳。
趕due的時候,客廳整個就是自習室;學累了,便聚在一張桌子上一起看《爸爸去哪兒》。
12月,考完試的夜晚,空氣是清涼的薄荷味兒。
喊上室友在家樓下通宵開業的糖水店點上一份椰子海底椰和核桃露,再加個例牌腸粉和燒麥,這幾乎算得上是真正的快樂了。


畢業後,我們四散東西。
室友們都回了內地,我找到了工作,留在了香港,重新找起了房子。
學傳媒的人,工作的第一站不是觀塘就是將軍澳。
考慮到通勤、預算和居住條件,我把在香港的第二個住處安在了當時還是一片荒涼的康城。

康城的回南天
第二站:康城
那時的康城還不是現在的港漂買房聖地之一,除了峻瀅和日出康城1、2期,其他地方都是空地。
地鐵8-10分鐘一班,整個康城只有一個惠康和一個萬寧。
想外出吃飯最近的地方也要坐小巴去寶琳。
我在寄託上找到了室友,三個人租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700多尺,當時的售價只要400萬。
我住次卧,房租4500,約等於月薪的三分之一。

雖然付房租的時候有點肉痛,雖然房間只能塞下一張宜家單人牀和衣櫃,但關上門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方空間。
房間的窗户很大,正對着山。

天氣好的時候,能看到天上棉花糖似的雲在翠綠的樹林中投下一片片陰影。

美中不足的是,康城的濕氣太重了,而長實的房子隔音也太差了。
室友加班到半夜回家,開門關門走路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一年後,房東要賣房子,剛好發小的室友即將退租,邀我同住。
於是我搬離了康城,搬去了紅磡。
第三站:紅磡
在紅磡,我和另外三個姑娘住在海濱南岸,依然是三室的房子,其中一人要當廳長。
原本分配好了各自的空間,但一個姑娘突然改變了主意,不想住客廳。
於是我頂了上去,成了廳長,月租4000。
在香港,廳長的隱私完全取決於户型和室友的素質。
雖然當時房子的格局讓客廳幾乎毫無私密度可言,但幸運的是,室友都作息規律且會為他人着想。
更難得的是我們的作息幾乎完全一致,因此雖是廳長,居住體驗也還算愉快。
不過,在紅磡沒住多久,我就被公司派去了北京,不得已只能另找租客轉租。
所有傢俱都留下,忙亂地收拾行囊向北方奔去。
第四站:香港大學
在北京的中途,我回了趟香港,住在西營盤的Airbnb裏。
那是我第一次去西環。
彼時西港島線通車沒多久,西營盤環境清幽,人們步伐緩慢。
西環的香港和大圍的香港、康城的香港、紅磡的香港似乎是不一樣的香港。
我立馬愛上了西環,並下定決心等回到香港後,一定要搬到這裏來住。
半年後,我回了香港,換了工作。
Relocation是個大工程,留給我找房子的時間不多,但因目標明確,我很快便確定了港大附近的一個住處。
單棟式住宅,兩房,住三個人,作為後來者的我又成了廳長,月租5000。
還是一張宜家的單人牀、一個衣櫃,加上一個小書桌,便是我全部的大傢什。

那時工作越來越忙,經常加班、出差,做廳長倒也有些好處:加班回家不打擾室友,還挺省錢。
好在這個房子的户型能給廳長極大的隱私,而室友們也是自律、友善的人。
閒暇時,大家一起做蛋糕、做牛軋糖。

我還有了個奇怪的新愛好:洗完衣服後,把衣服拎到樓下的自助洗衣店烘乾。
結束了一天工作的夏夜,吃着冰棍坐在開着空調的洗衣店裏,看着衣服被子牀單一件件地烘得熱乎乎香噴噴,真是令人愉悦。

好笑的是,這個房子建在一個斜坡上,雖然離地鐵站不遠,但要七彎八繞才能抵達。
剛搬過去,經常迷路,翻回當時發的朋友圈,赫然寫着:
“搬到了港島的山區,前後跑過三趟,每回都是出了地鐵站就迷路。
後來發現家旁邊有個天主教堂,現在就靠着神為我指引回家的方向。”

第五站:堅尼地城
在港大住了不到一年,我又搬家了。
第五站,堅尼地城,也是九年來我住得最久的一站。
發小在海濱南岸的房子退租了,我們一起搬到了石山路的一座樓齡40年的大廈裏。
兩房一廳,實用面積280尺,我又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間,月租6150。
這一次,除了牀、衣櫃、書桌,我們還添置了沙發、冰箱、小餐桌……
Housewarming那天,朋友們搬來了一台40寸電視。
終於,住的地方有了家的雛形。
我和發小在這個房子裏住了兩年,一起做飯、一起打掃,給彼此過生日。
到了秋天從老三陽買大閘蟹回來吃,窩在沙發裏把《康熙王朝》完整地看了一遍。

Housewarming

加班的夜
兩年後,發小去了美國,我把房子整租了下來。
然後把發小的房間改成了書房——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有相對寬敞的書桌、能放不少書的書房。
40年的大廈,各種零部件少不了些小毛病。
電梯狹窄,樓道也有些昏暗;
房東審美奇特,房門刷成了藍色,門框是綠色,還不讓改;
12300港幣的房租,説多不多,説少不少。
房子雖然有些舊,地理位置卻是極好的,走到地鐵站不過三五分鐘,走到現在已成為網紅打卡地的西環碼頭不過八九分鐘。
説起來,堅尼地城沒在小X書上火起來的時候,遊人是極少的,海邊是極清靜的;
每逢中秋,許多local拖家帶口在西環碼頭支着燒烤爐BBQ,也不知現在還能不能見到這樣的景象。

我在這個房子裏住了四年,戀愛、失戀、再戀愛,認識了現在的先生,養了兩隻貓。
200多尺的房子不夠住了,於是我們搬去了另一條街上的、樓齡更新的、面積更大的兩房。
我熬過了與香港的七年之癢,拿到了永居。
又過了一年,他説:結婚吧。
**於是我們買了房子、結了婚,搬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家,與堅尼地城説再見,與漂泊的生活説再見。**從大圍的上鋪開始,到屬於自己的家,九年來,香港從他鄉變為故鄉。
雖然最近這一兩年,尤其是一些事情發生以後,許多朋友或出國、或回內地,陸陸續續離開了香港。
但我依然相信:麪包會有的,三面下牀會有的。
香港這座城市,是一個奮鬥的好地方。
*圖像影音來自網絡和作者,本文版權歸香港體驗官所有,轉載請聯繫香港體驗官微信公眾號(ID:ExperiencehkGPQ)。
-END-
關注我,就不會錯過每一次在香港的體驗:戳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