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洋：從武器裝備因素看俄烏衝突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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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烏衝突的歷史鏡鑑 中國國家歷史文化沙龍· 2022 專家論壇系列

　　郭洋

　　已經持續三月之久的俄烏大規模武裝衝突在爆發之初，大部分人認為俄羅斯軍隊攻陷烏克蘭首都和重要城市只是幾天內的事，但俄羅斯軍隊在幾天內隨即暴露一系列致命問題：情報出錯、戰術運用守舊、裝備欠缺保養、士氣不振等等，這樣的表現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那麼，從武器裝備因素來看，這場衝突出現了哪些令人值得注意的現象，又帶來哪些啓示？本文僅從純粹武器裝備視角對這場大規模武裝衝突做一些有限解讀。

　　俄烏武裝力量對比

　　俄羅斯聯邦武裝力量是俄羅斯最主要的軍事力量，它被劃分為5大軍種：陸軍、海軍、空天軍、戰略火箭軍、空降軍。總兵力約113.48萬人。

　　裝甲部隊方面，目前俄羅斯裝甲部隊裝備數量較大的主戰坦克有T-72、T-80、T90，既有蘇聯時代的坦克，也有蘇聯解體後研製列裝的坦克，可謂是老中青並存。

　　俄羅斯主戰坦克

　　火炮在20世紀上半期的兩次世界大戰中被譽為“戰爭之神”。冷戰時代，火炮的地位雖然有所下降，但是依然扮演着重要角色，特別是對於俄羅斯、烏克蘭這樣的陸地大國而言。俄軍大量裝備的SO-152自行火炮，是蘇聯針對美國M109而研製出的自行火炮。在阿富汗戰爭後，該火炮名聲大噪。它擁有一個有效和可靠的火炮系統，在兩次車臣戰爭和前蘇聯領土內的軍事衝突表現相當成功。俄軍的另一款主力火炮是2S19式152毫米自行榴彈炮，由前蘇聯烏拉爾運輸機器設計局研製。該炮於1984年開始研製，1987年批量生產，1989年裝備蘇軍炮兵師和集團軍炮兵旅，主要用於壓制敵方炮兵、坦克及反坦克預備隊，破壞地面防禦工事，摧毀敵方偵察所和指揮所，殲滅敵方有生力量。火箭炮是俄軍的重要“殺手鐧”。需要注意的是，這兩款火炮均可發射俄軍的2K25“克拉斯諾波爾”激光指導炮彈。目前俄軍大量裝備的BM-30火箭炮是前蘇聯開發的自行多管火箭炮，制式代號9K58，綽號為龍捲風，於1989年正式開始服役。

　　俄羅斯火箭炮

　　俄軍的海軍、空軍對烏克蘭軍隊而言是壓倒性優勢，此不贅述。

　　反觀烏克蘭軍隊，衝突爆發前全軍只有24萬餘名現役官兵，其中絕大多數為陸軍。烏克蘭軍隊的裝甲部隊很虛弱，缺少中型、重型坦克，只有幾百輛輕型裝甲車和步兵戰車。烏軍的大口徑火炮數量很少，自行火炮更是寥寥無幾。

　　可以這樣説，按照既有戰爭經驗和俄烏兩軍戰前的國力、武器裝備情況來看，這場衝突的結果是比較明晰的。由於俄烏兩國在蘇聯時代便聯繫密切、知根知底，武器裝備系統更是同根同源。俄軍在開戰之初便以“閃電戰”迅速讓烏軍本就形同虛設的空軍和海軍幾乎全軍覆沒。特別是俄軍在24小時內便在烏克蘭首都基輔附近發起進攻，頗有“擒賊先擒王”的架勢。然而，隨後發生的一切讓人大跌眼鏡。

　　北約援助給烏克蘭的武器起到關鍵作用

　　就單兵裝備的輕武器而言，俄烏兩軍的手槍、衝鋒槍、自動步槍、輕重機槍、手榴彈等尚且體現不出較大優劣。但在重武器方面，俄軍對烏軍毫無疑問擁有絕對優勢。然而，隨着北約援助武器的到來，烏軍逐漸轉變頹勢，利用較為先進的單兵作戰武器，化整為零，分而擊之，讓俄軍吃盡苦頭。

　　單兵對抗武器

　　可以這樣説，三個月的衝突，在武器裝備上呈現出蘇式武器和西方武器對抗的局面。

　　人類的軍事科技發展到2022年，已經有可以讓訓練有素的小分隊擁有極強的打擊能力了。在相當長的歲月裏，戰場上的一個步兵班或步兵排，只能裝備手槍、步槍、機槍等武器。當他們擁有了火箭筒、便攜式防空導彈、迫擊炮、無後坐力炮、攻擊性無人機等武器之後，可以獨自面對敵人的空中力量和裝甲力量，這是第三次科技革命的產物。眾所周知，冷戰時期的一系列局部戰爭，見證了裝備有高精尖武器的美軍單兵和小隊作戰能力的突飛猛進。北約對烏克蘭的軍援極其實際表現，基本上也是這樣的思路。下表所列，僅為西方國家在2022年2月底公佈的數據。從這些已經公佈的數據可以從武器裝備方面窺見一些端倪。

　　隨着衝突的發展，尤其當俄軍未能攻佔基輔並開始向東撤退，在頓巴斯和烏克蘭南部地區重新集結之後，烏克蘭開始要求西方提供重型武器。此外，烏克蘭空軍還要求提供戰鬥機和直升機。總體來説，烏克蘭軍隊正以機動靈活的戰術對抗俄軍，並對最重要的目標而不是大規模目標進行精準打擊。這就是為什麼烏軍需要偵察和捕捉目標的手段，其中包括雷達、反炮兵作戰和火力校正裝備、無人機、衞星數據和其他信息。4月27日，澳大利亞政府宣佈將向烏克蘭捐贈6門M777牽引榴彈炮及其彈藥。5月6日，德國表示將向烏克蘭提供7門榴彈炮。5月11日，美國眾議院批准向烏克蘭提供超過400億美元的援助。  在衝突爆發之前以及最初階段，西方向烏克蘭提供的主要是步兵武器，如便攜式反坦克和防空導彈，其他各種軍用裝備，包括彈藥、醫療包、夜視設備。在戰爭初期，提供這些武器和裝備有助於阻滯俄羅斯的進攻。美製毒刺便攜式防空導彈、標槍反坦克制導導彈、德制的鐵拳三型火箭筒、瑞典制的AT4反坦克火箭筒等單兵作戰武器，非常有效打擊了俄軍的裝甲部隊和空軍，讓俄軍的“閃電戰”計劃徹底破碎。但是這些單兵武器還不足以讓烏克蘭有效扭轉戰局。

　　M777牽引榴彈炮

　　東歐國家援助的武器，多為蘇式武器，和烏軍匹配度較高，很快便可以投入戰場。美、英、法、德等國援助的武器，科技含量高，上手不易，需要經過培訓後才能被烏軍使用。截止5月底，烏已經裝備了不少優於俄軍的先進武器。這些武器包括幾十台捷克仿製的蘇制BM-21“冰雹”火箭炮、美製M777牽引榴彈炮（約百門）、20多台蘇制“康乃馨”自行火炮、20多門ShKH vz.77“達納”152毫米自行榴彈炮。據悉，法國的“凱撒”輪式自行火炮、德國的履帶式自行火炮正在路上。法國“凱撒”車載加榴炮對烏軍最大的價值就在於它配備了完整的火控系統和自動操炮系統。這是一款具有世界前沿水準的自行火炮，威力大、射程遠、精度高，可以實現快打快撤，不會被輕易鎖定反擊。事實證明，時至今日在陸戰中，火炮仍然扮演着“關鍵先生”的角色。

　　除火炮外，北約援助的各式坦克、裝甲車陸續抵達戰場。更令俄羅斯頭疼的是攻擊性無人機，來自美國的“鳳凰幽靈”和“彈簧刀”無人機，讓俄軍的裝甲部隊和炮兵吃盡苦頭。自“911事件”以來，美軍已經積累了十分充足的無人機作戰經驗，這是俄軍所不及的一點。從武器裝備視角來看，“閃電戰”是應當被永遠埋葬的幻想。廣泛存在的高科技化的單兵作戰武器，讓“閃電戰”難以奏效。俄軍在保持陸海空三軍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大舉進攻烏克蘭首都，最後竟無功而返，這一鐵的事實足夠説明問題。由此而來的後勤補給問題顯得更加重要。俄軍顯然沒有做好衝突持久化的準備，後勤補給出現較大紕漏。而烏軍由於得到北約的軍事援助，無後勤之憂。從彈藥消耗來看，俄軍的這種打法於國力而言是巨大考驗。彈藥是武器的“靈魂”，而彈藥背後則是綜合國力。

　　未來俄軍會不會動用更先進、殺傷力更強的武器？

　　就目前戰況與既有消息看，北約很可能會援助烏軍更多的先進武器。實際上，俄烏衝突中武器裝備的整體科技含量並不高。一方面是因為俄軍尚未發揮全部戰力，另一方面則因為烏軍獲得的高精尖外援武器數量尚少。這樣的狀況會不會發生變化？CNN的報道稱，美國對烏克蘭的下一個主要軍事援助計劃可能包括“海馬斯”HIMARS或M270多管火箭系統（MLRS），這兩種系統都可以發射同系列的227毫米火箭彈，以及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短程彈道導彈。這兩種武器一旦來到戰場上，毫無疑問將會是俄軍的巨大威脅。衝突持久化之後，只要北約還在源源不斷給烏軍輸血，烏軍就會繼續保持較強的戰鬥力。如此下去，烏克蘭在談判桌上就會保持強硬態度，那麼俄羅斯就會一直被拖下去。而在無外援的情況下，俄羅斯又能堅持多久？

　　美國“海馬斯”多管火箭系統

　　為終結衝突或者逼迫烏克蘭妥協，俄軍會不會動用自己的核心武器？就目前情況而言，俄軍尚未大量使用一些更先進的武器，比如各式彈道導彈。俄軍列裝的彈道導彈，如9K720伊斯坎德爾導彈是俄羅斯發展的一種短程彈道導彈，射程短但是極力突出突破反導攔截系統的能力，俄軍方號稱世界上沒有能攔截伊斯坎德爾的方法存在。匕首高超音速導彈，是俄羅斯研發的一種空射高超音速導彈，該導彈能在每個飛行階段進行規避動作。目前的公開信息顯示，俄軍在這次衝突中使用的這類導彈總數仍不多。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一旦大量使用這些武器會引發巨大國際輿論，極有可能對烏克蘭普通民眾和非軍事目標予以毀滅性打擊。以9K720伊斯坎德爾導彈為例，這種導彈的實際圓概率偏差是10—30米。如果被打擊的軍事目標在居民區附近，很難保證不會有大量平民傷亡。再比如位居世界前沿的坦克T-14型主戰坦克，攻擊力、防護力、科技水準都極強，截止目前約實際生產20輛，每輛成本約400萬美元。這款坦克是因為實際裝備數量太少，無法送上戰場。

　　最新消息顯示，俄軍已經開始運用一些之前未出現的武器。比如較為先進的2S7 自行火炮，配備203毫米火炮系統，將部署在城市的包圍圈中，俄羅斯方面宣稱該類自行榴彈炮只針對軍事設施和敵方武器裝備。國際特赦組織和人權觀察均表示，俄羅斯軍隊似乎使用了廣泛禁用的集束彈藥，國際特赦組織指責他們襲擊了烏克蘭東北部的一所幼兒園，而平民則躲在裏面。烏克蘭官員指責俄羅斯使用集束彈藥，克里姆林宮否認了這一指控。有證據顯示，俄軍使用了温壓武器。這種武器由一個燃料容器和兩個單獨的炸藥組成，第一個引爆以分散燃料顆粒，第二個引爆空氣中分散的燃料和氧氣，產生極壓和極熱的衝擊波，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這使得這種武器對封閉空間中的人特別緻命。

　　“地獄之光”：大面積燃燒加熱空氣、消耗氧氣，再通過換氣通道侵入地下工事，高温、缺氧令勢必令守軍難以承受，面對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打擊。

　　6月1日的最新報道稱，俄軍從海上向烏克蘭方向發射了8枚“口徑”巡航導彈，烏克蘭全境都拉響了空襲警報。這種導彈由俄羅斯革新家設計局在1990年代研發，射程在幾百至幾千公里不等，最新型的“口徑”巡航導彈可以精準打擊1500公里以外的目標。從亞速鋼鐵廠圍困戰的視頻來看，俄軍已經使用了極其可怕的鋁熱劑燃燒彈。這種燃燒彈每個戰鬥部內含有180個單獨燃燒單元，每個單元由ML-5型易燃鎂合金製成六角稜柱的外殼，裏面再填滿鋁熱劑，長度約4釐米，燃燒時間不低於2分鐘，一發這種火箭彈可以覆蓋6000平方米的區域。鋁熱劑在燃燒時最高可達2500℃，且撲滅難度極大。這種武器給人帶來的不僅是肉體殺傷，更是心理創傷。亞速鋼鐵廠被圍困的烏軍投降，很難説跟鋁熱劑燃燒彈的登場沒有關係。

　　一言以蔽之，俄烏衝突持續三個月之後，一些新的戰爭因素出現了。衝突雙方使用的武器裝備科技含量越來越高，更多的高水平核心武器出現在戰場上。主動權看起來漸漸為烏軍所掌握，但是俄軍的戰略戰術顯然已經發生改變。筆者判斷俄軍在現有條件下，準備集中優勢裝備和兵力，全力確保對頓巴斯地區（頓涅斯克州和盧甘斯克州）的完全控制，進而獲得一塊戰略緩衝地帶，這是完全有可能的。除非北約派出大量的地面部隊和空、海力量，不然烏軍很難實現大規模反攻。這場衝突未來走向如何，尚不好説。

　　俄烏衝突中的軍事裝備給我們的啓示

　　第一，無人機在戰爭中的角色不容忽視。

　　第二，高科技武器離不開傳統武器的配合。

　　第三，武器裝備之運用必須和戰略戰術相匹配。

　　第四，電子信息對抗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