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看待實驗室數據-兼談Science 最新的新冠研究文章_風聞
梦想去飞翔-临床医学硕士-做一个靠谱医生。2022-06-17 09:04
一，
實驗室研究的臨牀意義在哪裏？
並不是説實驗室數據不可靠，而是説實驗室數據在臨牀上的意義是什麼，這是需要仔細思考和辨析的。
就拿疫苗來説，
A疫苗的抗體數值是 1000；
B疫苗的抗體數值是100；
抗體數值差是10倍；但疫苗的臨牀保護率數據會是10倍差嗎？
並不一定如此。
雖然，一般情況下抗體數值高的臨牀保護效果會更好，但臨牀保護率差距可能是10倍，也可能遠小於10倍，但也可能遠大於10倍。
總之，我們不能拿實驗室數據來推測臨牀數據。
實驗室是實驗室，臨牀是臨牀，不可混同。
二，
現在很多自媒體都在討論Science的文章《Immune boosting by B.1.1.529 (Omicron) depends on previous SARS-CoV-2 exposure》有人把文章解讀為：通過感染Omicron，不會得到免疫力，反而是削弱。
其實看過原文就知道，其實是説既往感染過新冠病毒（而不是Omicron），這會讓你在感染Omicron時，產生的免疫反應相對偏弱。相對誰偏弱呢？相對此前未感染過新冠病毒，而是第一次感染Omicron的人。
也就是説，這對原文的理解是有歪曲的。
原文説的其實是**“原始抗原的抗原原罪”。**
這個概念是來自於對流感疫苗的研究。其實就是發現：因為曾經熟悉過“原始抗原”，再碰到它的變異體，就不再像那些第一次碰到變異體那般的針對性的強免疫反應；其免疫反應更偏向針對原始抗原發生較強免疫反應。
有點像“路徑依賴”效應。曾經習慣這麼做了，碰到老問題的新變異，更喜歡針對老的而相對忽視新問題。
三，
但請注意，Science的文章《Immune boosting by B.1.1.529 (Omicron) depends on previous SARS-CoV-2 exposure》是一篇完完全全的實驗室研究。就是實驗室裏測一堆的數據。是否有臨牀意義？
要知道，實驗室是實驗室，臨牀是臨牀，不可混同。我們不能拿實驗室數據來推測臨牀數據。
那我們就來看看既往的新冠感染，會有什麼影響力？
1，來自英國的研究證實[1]：
①先感染過新冠+而後接種疫苗，可保持超1年的免疫力。
②只是接種疫苗則免疫力只能維持6個月左右，6個月後大幅度減弱。
③感染過新冠後的保護力，可保持約1年。
2，來自以色列的研究證實[2]：
在感染過新冠病毒後再接種一劑輝瑞疫苗就可以維持超1年的免疫力。該研究的接種保護效率對比是：
①每日2.46例/100,000人（接種疫苗組）
②每日10.21例/100,000人（未接種疫苗組）
請注意，上述兩研究都探討的是對再感染的保護力。而不是討論對重症、對死亡的保護效能。
英國的研究很可靠。因為其是對醫護人員每2周測一次核酸的方式來判斷是否有感染。
3，來自卡塔爾2021年的研究數據[3]:
①再感染導致住院風險比初次感染低90%。
②再感染者的危重症（是否需要入住ICU）風險是0，而死亡風險也是0
③首次感染後，其預防再感染的效果是≥85%，所以其整體住院風險是首次感染者的1%
這篇研究針對的是對重症、死亡的影響。當然，這篇是2021年的研究數據，未必適合當下的Omicron病毒株。
4，來自卡塔爾在NEJM的最新一期的研究報告[4]:
2021年12月23日至2022年2月21日開展，針對有症狀的感染,
①既往感染，對BA.2的保護力為46.1%，
②3劑疫苗接種，對預防BA.2的保護力為52.2%，
③既往感染+2劑疫苗接種，對BA.2的保護力為55.1%，
④既往感染+3劑疫苗接種，對BA.2的保護力為77.3%。
由上述研究可知道，無論是既往感染新冠病毒，還是用原始新冠病毒的抗原做的疫苗，都對新變異的Omicron病毒產生了相當的保護力。
這點對預防感染，預防有症狀的感染，預防重症和死亡，都是適宜的。
也再次證明，實驗室數據是實驗室數據，其臨牀意義是不能直接推定的。
四，
那如何理解和解釋Science的文章呢？
很簡單，Science的文章只是説明了一點：如果你既往沒有感染過新冠病毒（也沒有接種過新冠疫苗），那麼你初次感染Omicron可以引起更多的「實驗室測出」的特異性抗體、更強的T細胞免疫反應。
但是，這種更多+更強，是哪兩個對比？是拿既往感染（或接種疫苗），來對比初次感染Omicron。
但這並不是説，這樣的檢驗結果偏弱會給臨牀帶來有意義的表現。
畢竟，Science的文章只是實驗室數據，並不是臨牀意義的數據。
假定這樣的實驗室數據可以在臨牀研究裏看到------即產生了臨牀意義上的數據差異：也最多會發現臨牀初次接種針對Omicron的疫苗（未曾接種過老的疫苗），會有更高的保護率----相對曾經感染史（或接種老的疫苗）。
但這樣的差別也並沒有實際意義（雖然有臨牀意義上的數據差異）。因為不能否定既往感染的保護能力，也不能否定既往疫苗接種的保護能力。
畢竟，在100分制考試裏考了100分固然是最好的，但考了80分也不能説不行。終究是比那些考了30分，甚至0分的人好得多。
如果説這研究對臨牀來説最大的意義只有一個：針對新冠疫苗的變異毒株，我們需要跟蹤性地研發針對性的多價疫苗。這對後來的出生者更有益。因為這些新出生者，既沒有感染過新冠病毒，也不曾接種了老的新冠疫苗。
補充閲讀：
3，《新冠病毒的危害性到底有多大？我們是時候客觀理性看待了》
參考資料：
1，Victoria Hall, Sarah Foulkes, Ferdinando Insalata, Protection against SARS-CoV-2 after Covid-19 Vaccination and Previous Infection, DOI: 10.1056/NEJMoa2118691
2，Ariel Hammerman, Ruslan Sergienko, Michael Friger, Effectiveness of the BNT162b2 Vaccine after Recovery from Covid-19. DOI: 10.1056/NEJMoa2119497
3，Abu-Raddad LJ, Chemaitelly H, Bertollini R，Severity of SARS-CoV-2 Reinfections as Compared with Primary Infections，DOI: 10.1056/NEJMc2108120
4，Heba N. Altarawneh, M.D., Hiam Chemaitelly, , et al. Effects of Previous Infection and Vaccination on Symptomatic Omicron Infections. June 15, 2022DOI: 10.1056/NEJMoa2203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