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母可以不是帝國主義的象徵_風聞

文 | 河馬

昨天福建艦下水，標誌着人民海軍在追趕世界領先水平的道路上又前進了一大步。關於福建艦的電磁彈射系統技術如何先進，噸位配置參數等等這兩天已經有很多軍事科普達人們講解，今天我們請資深軍迷河馬同學，從一個老軍迷的 角度聊一聊親眼見證二十多年來，人民解放軍軍事裝備力量，從弱到強一步步走來的心路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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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看到003型航空母艦下水新聞的時候，我們正揹着大包小包，在搬家。整個網絡上，一時間傳揚着“福建”艦這樣可愛愛的疊詞聲。

八萬噸！電磁彈射器！喜訊實打實——我們的臉上，笑容難以掩抑。也許是天熱又負重，也許是習慣了國產新鋭武器裝備光芒萬丈中登場，我的喜悦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樣跳脱奔騰。直到一位遠在他鄉的哥們打來了視頻電話，向我舉起了酒杯。少時同在大連讀書的我們，共同見證了我們的第一艘航空母艦“遼寧”艦的涅槃重生。我問淚流滿面的他，航母都是第三艘了，為何還是如此激動。他向我舉起了一本20世紀末的銅版紙書刊，翻到的那一頁，是“小鷹”號。圖中的“小鷹”號，是正艦艏對着鏡頭，平甲板、彈射器、抗風暴艦艏，上空飛着F-14等艦載機編隊——這便是強敵優勢海空力量的面貌，即使“小鷹”號早已退役，那種遙遠的威壓感，仍然突破書頁撲面而來，那樣真切。

“小鷹”號航母

我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

二

“我不要蘇-35，J-10也不要，都是垃圾！我要J-20！”一個奶聲奶氣的童聲不依不饒地，呼喝着炸響在耳邊。這大喊聲，像是陰暗海平線上突然射來的燈塔光柱，那樣温暖亮麗，又那樣泰然自若。在那個陽光明豔動人的午後，珠海機場陰涼處席地而坐、昏昏欲睡的我詫異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一個5、6歲的孩子，正在任性地要求家長去買J-20模型。幾天來直播工作的辛勞疲乏似乎在瞬間無影無蹤，我不覺微笑起來，就像是剛剛聽聞003型航空母艦下水新聞那樣，腦海中好像波瀾不驚，但有一股熱流，正在內心深處激盪。這個孩子的大喊聲，真的好理直氣壯啊。

三

也是午後，也在一座機場邊，也有一個6歲的孩童。只不過大雨瓢潑，小小眼睛望向巨大雨滴恣意敲打在車窗上，他也想大喊，卻張張嘴什麼也喊不出來。因為，機場裏的戰鬥機們，是成片成片望不到邊的，鋁原色的J-6，停機區盡頭，才有少許J-7點綴着。這是在我老家的軍民兩用機場，那個孩子是我。我想大喊的是，為什麼？！

90年代中期仍然頂在軍事鬥爭一線的J-6

但是我知道答案，**因為落後就要捱打。**所以，我喊不出來。

四

和哥們視頻的時候喊的那句話，非常粗俗直白：“X你X的美國佬，我們終於又追上來一步！”一時間，屏幕的兩端，兩個中年人聊發少年狂，“X你X的”如同綿密的彈幕一般經久不息。我從小喜歡軍艦，而比那天午後暴雨機場邊更早的時候，我就恨上航母了。**航母是美國霸權主義的象徵，如果説有某一艘航母特別招人恨的話，那就是非常具體的“小鷹”號。**作為美第七艦隊的艦隊核心，“小鷹”號常年趴在我們的家門口，一旦霸權主義伸出干涉我國內政的魔爪，“小鷹”號便是其急先鋒。而“小鷹”號的具體形象，就是平甲板，彈射器，抗風暴艦艏。遠方的哥們，是我的同齡人，他把書翻到“小鷹”號那一頁，是因為我們這代人共同的酸楚記憶。我們有擁有航空母艦已經許多年，但是甲板翹起來一點，我們的心裏就缺一點。003型“福建”艦的亮相，填補了又一片缺憾。在這大喜的日子裏，也只有粗糙豪放的字眼，才能一抒內心幾十年的憋悶。

五

強敵遠隔重洋，其罪惡的觸手無所不至便是依靠其龐大的航空母艦艦隊。長久以來，美軍在太平洋的軍事存在，就需要我們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器不如人的辛酸，不只是幾個人的感悟。知恥而後勇，是我們多年來一直所見證的進步。

42年前劉華清將軍參觀美艦

前文所述，一度對新聞的反應麻木，細想起來是一種幸福的煩惱。除了水下艦隊仍然遠不如美軍以外，我們幾乎在所有領域實現了追及，乃至在部分領域實現了大幅度的反超。也正因為如此，003型“福建”艦的技術細節，對於普通人而言並不重要，她的面貌令人振奮，她的名字可愛又令人欣喜，那便夠了。我們都清楚，令人欣喜的003，依然只是前進道路上的里程碑。而要放眼未來，逐漸成形的國產航母技術與建造體系，支撐起來的是過去不敢奢望的深藍航線。

我們這一代人，或多或少都有過往低迷的記憶。我與哥們，一個家裏當兵，一個家裏幹軍工，親身經歷這個人民共和國從蟄伏到奮起，我們自然更上頭。一時間激揚情緒，也只是與一個羣體共情。更有一些論斷，則大約是習慣了蟄伏的姿態。諸如“世界第二海軍是最沒有用的海軍”，大概是忘記了塑造今日強敵海空力量與戰略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則是其從二變一登頂的時間窗口——難道我們能説二戰中的美國海軍是最沒用的嗎？而情勢，從來不是停止的。我們追及與反超的趨勢仍在持續。聽人言，觀其行而自審，我這樣的人，也不應該在003型“福建”艦下水的喜訊傳開時妄下定論。

不是結尾

真正有資格更有能力定義我們的海軍做什麼的，大概是珠海航展時偶遇的孩子們吧。在他們的眼裏，人民軍隊的強大，是理所應當的。我們就是有003，我們就是有055，我們就是有J20，我們就是有99A，我們就是有HQ19，我們就是有世界最強的高超音速武器庫……這個“就是有”可以寫很長很長。航母也好，海軍也好，本可以不是帝國主義維持霸權，維持剝削弱小的不公平國際體系的象徵，人民海軍將證明這一點。我們的奮鬥，便是要創造一個真正平等和平的世界，讓他們有更強力的臂膀，更寬廣的心胸，去更好的擁抱，屬於他們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