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病起源於“古代中國”？《自然》最新發文_風聞

　　本次研究結果發佈後仍有學者公開持觀望態度。

　　撰文 | 凌駿

　　來源 | “醫學界”公眾號

　　史上最嚴重瘟疫“黑死病”的地理起源，最近又出現了關鍵證據。

　　2022年6月15日，德國和英國等多國研究人員在頂刊《自然》（Nature)發佈的最新研究結果稱，通過DNA數據分析，支持黑死病起源於14世紀早期的歐亞大陸中部，中國古代元朝伊塞克湖附近，現位於吉爾吉斯斯坦境內。

　　公元1346年至1353年間，黑死病席捲歐亞大陸，在長達8年的流行中，據估計奪走了約60%西部歐亞人口的生命，此後又在全球造成了7500萬至2億人死亡。

　　從牙齒中捕獲600多年前的DNA

　　最新調查由德國馬克斯-普朗克進化人類學和人類歷史科學研究所Wolfgang Haak教授和 Johannes Krause教授，以及蘇格蘭斯特林大學Philip Slavin教授領導。

　　流行性淋巴腺鼠疫，俗稱黑死病，由鼠疫耶爾森菌感染引起，其起源從歐亞大陸西部一直到亞洲東部，幾個世紀以來始終爭論不斷。

　　1885年至1892年，當時的研究者發現了位於伊塞克湖附近的兩個墓地，鑑於對死亡地點、時間、墓碑銘文和相關人口統計模式，早期爭論聚焦於墓地的死者是否與黑死病相關聯。

　　據CNN報道，2017年Slavin教授對這些用敍利亞語書寫的墓碑銘文進行了重新檢查。他注意到，467座墓葬中有118座的死亡年份集中在2年，1338年和1339年。

　　這發生在歐洲黑死病流行的前7-8年間，Slavin教授將這一發現描述為“驚人”的。“當有一兩年的死亡人數集中過高時，意味着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在新聞發佈會上稱。

　　隨後Slavin教授與合作者得知，其中有30具遺骸已被轉移至俄羅斯的相關機構保存，經溝通後他們獲准對遺骸進行研究，提取DNA以獲取更多的死亡信息。

　　最終，研究人員在三個屍體的牙齒中捕獲到了古代鼠疫耶爾森菌DNA的痕跡，而這三名死者的墓碑銘文也顯示，他們死於1338年，瘟疫。

　　對基因組的進一步研究發現，這些鼠疫耶爾森菌屬於同一菌株。而為了弄清這種菌株是否是從其他地區攜帶而來，研究人員分析了相關分支譜系的地理分佈，最終得出結論，於伊塞克湖附近發現的鼠疫細菌確實起源於本地。

　　但儘管如此，本次研究結果發佈後仍有學者公開持觀望態度。

　　醫學歷史學家Monica H.Green博士對《紐約時報》表示，她相信該研究在吉爾吉斯斯坦找到了鼠疫受害者，但現在可用的證據不足以徹底證明，關於地理起源的大膽結論是正確的。

　　為何認為這就是“黑死病”的起源？

　　關於黑死病的地理起源有諸多説法，大部分認為來自亞洲。有學者推測起源於天山山脈，也有人推測來自歐亞交界的裏海，還有人稱是俄羅斯的伏爾加河流域。

　　由於黑死病不會在遺骸上留下肉眼可見的證據，通過對鼠疫耶爾森菌各類分支後代的追蹤，2021年Green博士發表文章稱，歐洲暴發前100年，黑死病就於13世紀出現在蒙古帝國，並通過軍事行動的領土擴張傳入歐洲大陸。

　　但本次的研究人員似乎拿出了更強有力的證據，這也是人類利用科技對歷史疾病進行流行病學調查的最佳樣本之一。

　　一切要從十多年前的“倫敦研究”説起，同樣是參與本次最新研究的科學家，他們報告在“倫敦骷髏”的牙齒中找到了鼠疫細菌的DNA。

　　在600多年前那場屍橫遍野的災難中，14世紀的倫敦人知道死亡無可避免，他們提前備好了墓地，為死者做準備。後來，這些遺骸被挖掘了出來，保存在倫敦的博物館中。

　　通過基因測序技術，2011年研究人員首次對2具遺骸中的鼠疫耶爾森菌進行DNA分析，此後歐洲其他地方和俄羅斯南部的墓地中也發現了更多的遺傳物質。

　　在掌握了大量遺傳信息後，研究人員建立了來自鼠疫細菌變異株的DNA家族譜，證據揭示，就像當下的新冠病毒一樣，在某些時間節點，最初的鼠疫耶爾森菌突然陸續“爆炸”成四個鼠疫桿菌分支，它們的後代今天也在齧齒動物中被發現。

　　這就是本次研究得出最後結論的關鍵依據，那些在伊塞克湖附近發現的鼠疫細菌，並不是“分支”，而是它們的直接祖先菌株。

　　“這是歐洲黑死病暴發前不久，鼠疫桿菌多樣性大暴發的一個跡象。”本次研究共同負責人、德國古遺傳學家Johannes Krause在新聞發佈會上表示。雖然具體的傳播過程還不清晰，但研究人員認為地理起源揭示了傳播可能是通過貿易，“而不是像一些歷史學家所暗示的那樣，通過一個世紀前的軍事行動。”

　　“還是要繼續關注。”Green博士仍舊保持觀望，並表示預計可能會出現更多證據。

　　此外，除了起源，依舊還有諸多未解之謎，比如疾病究竟是如何從動物到人發生跨種傳播。Krause稱，他希望能繼續分析這些遺骸，“更深入瞭解人類歷史上最大流行病的起源，有助於為未來可能的大流行做好準備。”

　　‍參考文獻：

　　1.The source of the Black Death in fourteenth-century central Eurasia，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2-04800-3#MOESM1

　　2.DNA analysis reveals source of Black Death，https://edition.cnn.com/2022/06/15/health/black-death-plague-source-identified-scn/index.html

　　3. Where Did the Black Death Begin? DNA Detectives Find a Key Clue，https://www.nytimes.com/2022/06/15/health/black-death-plagu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