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與野生華南虎_風聞

永順地處湖南省西北部，是湘鄂渝黔邊區東出口的重要交通樞紐。

雍正六年（1728）之前，這裏是彭土司的地盤，永順彭家按照今天的民族劃分屬於土家族，至少從五代十國時期的馬楚政權開始就是如此，元明清三代授官“永順等處軍民宣慰使司”。

馬楚我前面講過很多次，第一代馬殷是我們河南老鄉，屬於外來政權，為了保持穩定，也就睜眼閉眼認可了本地勢力。其後宋元明清都蕭規曹隨，直到清代，國家才動了“改土歸流”的念頭。

所謂“改土歸流”，簡單説就是改世襲罔替的土官，為由中央政府派任的流官。有利於消除了地方割據勢力，調整生產關係，促進兄弟民族間的交流融合。但是到了國民黨時代，軍閥割據，蔣介石作為帝國主義列強的中國總成承包商，只能通過分包代理的形式，即認可各地的土豪劣紳作為分銷商，實現所謂的統一。

具體到湘西也是如此，陳渠珍雖然是湘西王，可他下面也有若干小諸侯，各縣還有所謂的“八大家”、“六大家”這樣的家族勢力。他們之間爭權奪利，但對於漢族和少數民族羣眾卻都是閻羅王。

地租很重，一般都是倒三七、倒三八，交不上不要緊，還有高利貸，當地的高利貸一般都是春借一擔谷，秋還兩擔糧，叫作“八斗九年三十擔”。官僚軍閥和當地土豪劣紳相勾結，依仗權勢，巧立名目，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苛捐雜税多如牛毛。

所以紅二六軍團會師，在這裏建立湘鄂川黔根據地後，打土豪分田地，取締苛捐雜税，立刻得到了羣眾的廣泛支持。但這裏實在太窮，也太偏僻，不適合中國革命的發展，特別是中央紅軍到達陝北之後，四方面軍和二六軍團的去向問題，於是只能繼續長征，離開這塊根據地。

紅軍走了，地方游擊隊和幹部還是堅持了一段時間，但敵人眾多，最後還是基本被打散，活下來的同志還是要追趕北上的紅軍。這其中就是永順縣委書記劉俊秀，他的行程非常艱險，幾次遇到國民黨軍和民團，幾次死裏逃生，甚至在石堤溪（今永順縣石堤鎮）附近還遇到了一頭野生華南虎。

“晚上，從樹林裏摸出來，走了五六公里遠，突然發現一隻老虎，眼睛炯炯發光從我的左面走來，要從我的身邊橫過，我雖然赤手空拳，並不覺得害怕，也沒有什麼抵抗的辦法，情不自禁的狠狠地吼了一聲，老虎竟被我嚇得倉皇逃走了。”

這讓我想起井岡山時期老紅軍的回憶，當年的井岡山地區也有野生華南虎，紅軍戰士站崗放哨都曾遇到過。

這些年我曾在河南文史資料中發現，至少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豫西還是有野生華南虎的，這也許是至今華南虎最北的分佈了。

不過到了90年代，跟國家林業局的調查，野生華南虎的“防線”，早就退縮到了廣東、福建、江西、湖南南方四省的崇山峻嶺之間，估計在20到30只。

手頭沒有《永順縣誌》，卻有本《通道縣民族誌》，裏面提到1954年：

“5月止，全縣被老虎咬死168人，傷12人，被吃耕牛2000餘頭，牲豬1500餘頭，為了消滅虎患，報經省委、省政府和省軍區批准，成立通道縣消滅獸害指揮部，縣公安隊派出一個加強班，兵役局組織獵手12人的打虎隊，民政科僱請打虎匠，開展打虎工作，到1958年春，共獵獲老虎29只，豹128只，此後虎害減少。”

隨着農村人口的減少，大量邊遠地區村鎮的空巢化，我在想會不會，人口慢慢向大城市集中後，這些地方再次成為野生華南虎的地盤呢？

成為野生華南虎的地盤，沒什麼不好，只是不要成為“鄉賢”們世襲罔替的割據采邑就好。

----黨人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