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全國衞生總費用超7.5萬億,誰在買單?抗疫花了多少?_風聞
心之龙城飞将-2022-07-21 14:23
八點健聞
2022年07月21日 08:39:23 來自四川
75500億元!2021年全國衞生總費用一出爐,就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尤其是在核酸檢測逾百億次, 疫苗接種超30億劑的當下。
一個萬億級的數字,過於龐大,對個體來説往往不那麼有實感。社交媒體上,人們往往會拿出各種數據作為對比,造成了各種誤讀——比如這些錢足夠實行全民免費醫療了;比如中央財政收入一年才9萬億,大部分都花在醫療上了?
那麼,7.55萬億到底意味着什麼?誰支付了這7.55萬億的資金?花在了哪裏?其中有多少用於抗疫支出?
我們到底為抗疫花了多少錢?
做了那麼多核酸檢測,接種了那麼多劑新冠疫苗,我們究竟在抗疫上花了多少錢?這大概是不少人心中的疑惑。
今年如常公佈的7.55萬億衞生總費用,之所以這麼受人關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這重疑問。
一名業內人士告訴八點健聞,疫情防控肯定給衞生費用帶來增加,在2020年,疫情開始的第一年,這一點表現得尤為顯著——2020年衞生總費用佔7.2萬億,佔GDP比重達7.12%,達到歷史新高。
在疫情發生的前一年2019年,中國的衞生總費用是6.584萬億人民幣,佔GDP的比重為6.67%。
2021年,雖然衞生總費用是在增長的,但佔GDP比重卻是在下降的——這一年,中國衞生總費用佔GDP的6.5%。
整體來看,雖然抗疫增加了衞生支出,但仍在一個正常的範圍內。
在八點健聞訪問了多名衞生經濟學專家後發現,從衞生總費用統計的角度想要精確回答抗疫衞生費用的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
學術上,衞生總費用的核算方法有三類——籌資來源法、機構流向法和實際使用法。我國對衞生總費用使用的是“籌資來源法”,也就是隻統計當年政府、社會和個人三方為衞生事業投入了多少資金,但並不知道這些資金的具體使用細節。
不過,精確的數字雖然無法呈現,但是仍然可以粗略估計。
2022年4月,國家醫保局表示,自2021年2月始,我國已經接種32億劑次疫苗,疫苗費用1200餘億元,主要由醫保基金和財政共同負擔。
另一位長期關注衞生費用的衞生經濟學家表示,疫苗接種有兩塊費用,一塊是疫苗本身的費用,一塊則是接種人員的人工費。據他了解,各地接種人員接種一劑次的費用不等,大概是3~10元/劑次,即便是按10元封頂計算,結合上述1200億元,疫苗這塊的費用應該在1500億元左右。
相比疫苗接種,核酸檢測背後衞生費用就複雜得多。例如,從人羣上看,應檢盡檢和願檢盡檢兩個羣體的衞生費用支付方就不同,前者由財政、醫保或社會承擔,後者則有一部分是個人承擔。
但這部分數據沒有權威和統一的出口,自然也無從統計。2021年尚未展開大範圍的全員核酸,但此時的核酸檢測單價較高,也是一筆不算小的費用。
實際上,除了疫苗與核酸這種能被感知到的衞生費用,還有中國幾萬家醫療機構們為了改建設施,採購抗疫所需設備和物資,參與抗疫工作等看不到的隱性開銷。這些費用,很大一部分來自財政補貼。
一方面,疫情發生以來,全國醫院總收入仍然保持增長態勢;但是另一方面,疫情的確造成了全國公立醫院診療量急劇下滑,收入理應受到極大影響。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矛盾現象?上文提到的業內人士表示,那是因為疫情期間財政加大了對公立醫院補貼力度。疫情前,財政對公立醫院的補貼比例約為10%——醫院收入10%來自於財政,但是2020年這個補貼比例增至16%,即便是疫情形勢相對穩定的2021年,仍比往年高不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説,政府補貼填上了診療量下降導致公立醫院收入減少的缺口,甚至還略有溢出。但是這些補貼是用來支持醫院抗疫的,並不直接轉化為醫生收入和醫院利潤,醫生收入仍然與診療量掛鈎,這就導致雖然公立醫院總收入持續增加,但是疫情期間不少醫生的收入反而下降了,並且醫院也持續虧損。
此外,在2020年,中國發行了1萬億的抗疫特別國債。今年6月,《中國衞生經濟》上的一篇研究文章指出,列支在政府性基金中抗疫特別國債安排的衞生支出達到1286.39億元。
也就是説,這1286.39億元是往年沒有的額外衞生費用,這一大筆錢也直接影響了2020年的衞生總費用情況。
上述業內專家強調,疫情屬於不可預知的“黑天鵝事件”,所以把疫情年份的衞生總費用相關數據縱向對比的意義不大。
一位從事醫改問題研究的專業人士杜子琪(化名)將新冠疫情起始的2020年描述為“着火”的一年,所以政府層面會向衞生領域緊急傾斜更多資金用來“救火”。衞生總費用總量,特別是政府投入部分反常的迅速增加,這會導致2020年前後一年的數據對比都呈現異常。
2022年,由於全員核酸在全國範圍內的鋪開,這一年的衞生總費用受到的影響尚未可知。
7.55萬億的衞生總費用意味着什麼?
衞生總費用是一年內全社會用於醫療衞生服務所消耗的資金總額。

一個萬億級的數字,對個體來説往往不那麼有實感。所以將其與其他數據進行比較,是理解和評價它的重要方式。對於衞生經濟學家來説,衞生總費用常常用來和GDP進行比較。
據《公報》,2021年我國衞生總費用佔GDP的比例為6.5%。衞生總費用佔GDP的佔比,可以理解為一個國家對於衞生事業投入程度。
實際上,長期以來,中國一直被詬病在衞生上的投入不夠。新中國建國之初,1952年,我國衞生總費用只有8. 5億元,佔GDP比重1.3%。
直到本世紀初,我國衞生總費用佔GDP比重一直在4%到5%間徘徊。
相比世界平均水平的近10%,OECD國家平均水平的8.8%左右,中國在衞生方面的投入並不算多。以2019年的數據為例,我國的佔比在世界衞生組織成員國中降序排名第86位,在金磚國家中低於南非(9.11%)和巴西(9.88%)。
美國是目前世界上衞生費用佔GDP比例最高的國家之一,美國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CMS)曾預計,到2027年醫療支出在美國經濟中所佔比例將從2017年的17.9%升至19.4%。
多名衞生經濟學家指出,基於不同國家的國情、政治制度和經濟發展等多種差異,很難説這一佔比應該達到多少是合適的,即不存在所謂的金標準。
直覺上,衞生總費用佔GDP比重越高,似乎越能説明這個國家對衞生事業投入程度大,重視程度高。
不過,現實更復雜一些。
然而,這麼高的佔比之下,“浪費”、“昂貴”和“低效”卻成為了美國醫療制度最為人詬病的幾大關鍵詞,而從預期壽命和嬰兒死亡率等常見健康指標看,美國人口的健康狀況甚至比諸多OECD國家都要差。
從國際學術研究來看,如果比重過高,可能會給財政帶來很大壓力,衞生籌資的可持續性將受到較大影響,同時也會產生嚴重的醫療資源浪費。但如果比重過低,衞生投入不足,醫療服務萎縮,社會醫療保障覆蓋面減小,會直接影響醫療水平。
在杜子琪看來,這是一個敏感度很高的政治問題,各國情況不一,各派立場也不同。國家元首競選時,對醫療投入的態度總會影響選票的多寡。
“在我國,不同機構的人對衞生總費用佔GDP比重的感知不同。財政系統的人可能會覺得壓力很大,因為每個領域都要求投入增速超過GDP增幅。但衞生系統的人可能覺得,前些年投入欠賬,現在應該補回來。” 杜子琪説。
一名衞生經濟學家強調,在與他國橫向比較之餘,更需要關注的是衞生總費用的絕對值變化,以及在一個更長的時間維度中觀察衞生總費用佔GDP比重的縱向變化,這才能反映一個國家在一段時間內是否對衞生事業持續增加投入。
2019年11月,《中國衞生政策研究》上一篇研究指出,1952—2018 年,我國衞生總費用從8. 5億元躍升至5.9萬億元,佔GDP比重從1.3%提高到6.6%。
除了衞生總費用多年來保持持續增長以外,中國衞生費用的“性價比”也非常高,根據世界衞生組織最新統計數據,2016 年我國人口佔世界衞生組織所有成員國總人口的18. 8%,衞生投入僅佔8. 2%。
從健康指標上看,2018 年我國人口的平均期望壽命達到77 歲,比1949 年的35 歲提高了42 歲; 2018 年全國孕產婦死亡率較1990 年下降了79. 4%,嬰兒死亡率較1990 年下降了87. 8%。
然而,“成就”背後也有“隱憂”。分析含2021年最新數據在內的近6年數據後不難發現,我國衞生總費用規模雖然在持續擴大,但增速卻整體趨緩。
2016年,我國衞生總費用增速為13.11%;2020年,這一數字下降至9.62%。而最新的2021年數據,更是進一步放緩至4.74%。2019-2021兩年的平均增速為7.15%,連“十二五”期間平均增速(15.45%)的一半都不到。
多名衞生經濟學專家表示,從長遠看,無論是衞生總費用的絕對值,還是衞生總費用佔GDP的佔比都會持續緩慢增加。
以目前中國經濟增速放緩的趨勢來看,在衞生領域的投入增速放緩也是必然的。
不過問題在於,人們對於健康的需求是無上限的。
美國的人均醫療費用接近1萬美元,英國相對節約,人均4000美元,以2021年中國的衞生總費用計算,中國的人均醫療費用還不到1000美元。
中國的年人均收入剛剛跨過1萬美元的線,但我們所能看到的醫療技術、治療水平、可選擇的治療方法,同人均收入是我們3-4倍的發達國家是一樣。
如果希望獲得相當的待遇,我們可能需要拿出相當於人均收入的40%用於醫療支出,目前的衞生總費用在目前的基礎上漲4倍,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上海創奇健康發展研究院執行院長俞衞告訴八點健聞,中國的佔比數據比較符合目前的實際情況,而且中國也並不能參照發達國家的佔比數據,“發達國家的人均收入水平高,全民醫保幾乎也被拉到同一水平線。中國各地區之間經濟水平差距顯著,比如職工醫保和城鄉居民醫保之間的差距就非常大,相比提高衞生總費用在GDP內的佔比,我們更應該關心醫療公平問題,想辦法補齊城鄉之間的醫療投入差距。”
政府、社會和個人,誰應該多出錢?
那麼,誰為這7.55億的衞生總費用買單呢?
目前公眾看到的7.55萬億衞生總費用,實際上使用的是籌資來源法,測算的是我國每年往資金池裏注入了多少錢。
政府、社會和個人衞生支出,則是三個水龍頭(買單方)。
其中,政府衞生支出是各級政府的財政預算撥款;社會衞生支出包含了醫療保險、商業保險等投入;個人衞生支出指的是居民自付的醫療費用。
三者的佔比,近些年基本上在 3:4:3 左右波動。社會衞生支出保持較快增長,其餘兩項則緩慢下降。
長久以來,關於哪個水龍頭應該多放點水,學術界爭論不休。左派專家認為,國家應該承擔更多責任;右派專家則信奉市場能解決更多問題。
而一個較為主流的觀點是:我國政府衞生支出太少,個人衞生支出又居高不下。
我國政府衞生支出的絕對值逐年增長,2015年的1.2萬億上升至2.1萬億,但佔比則由30.45%下降至27.4%。2020年的新冠疫情擾動較大,政府衞生支出有所反彈,約2.2萬億,佔比回升至30.4%。
前些年,在政府衞生支出中,財政對醫療衞生機構、醫保的投入逐漸持平。但自疫情以來,這一結構則有所變化——財政對醫療衞生機構的投入佔比提升至54.56%,醫保投入佔比下降至45.44%。
與此同時,個人衞生支出的費用則逐年增長,佔衞生總費用的比重下降緩慢。
衞生費用體系,實際上是一種風險公攤機制,通過政府與社會對資金的再分配,儘可能避免災難性疾病導致個人和家庭的破產,即所謂的“因病返貧”。而個人自付的比例越高,家庭災難性衞生支出的風險就越高。
2015~2021年,我國人均衞生總費用從2962元上漲至5348元,個人衞生支出佔比從29.3%下降至27.7%,但仍高於消除發生家庭災難性衞生支出的國際經驗上限值(20%)。也就是説,這樣的佔比,在未來看仍是十分危險的。
一位從事衞生數據統計的專家向八點健聞悲觀地表示,個人衞生支出佔比可能已經快探底,如果還想繼續往下壓,發力點在政府和社會衞生支出。而政府財政支出與經濟水平緊密掛鈎,其佔比本就逐年下降,再加上經濟形勢下行,未來財政壓力陡增。社會衞生支出雖然增速穩定,但基本醫療保險“擴面”空間縮小,加之近年來部分地區基本醫療保險單位和個人籌資部分增長放緩,需在確保政府和基本醫療保險等公共籌資力度的同時,加快商業健康保險發展、拓寬籌資渠道。
放眼當下,財政和醫保投入的提升,似乎已進入一個無解的瓶頸期。
衞生總費用增速超過GDP增速2%的OECD國家平均水平,已使財政苦不堪言。財政的捉襟見肘,從疫情後針對醫療機構各項補貼拖延的賬期中可見一斑。
而醫保方面,職工醫保的籌資的提升尚且困難重重,針對收入水平更低人羣的城鄉居民醫保和新農合想要提高繳費水平,似乎更是一個更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同時,商保的發展也一直不温不火。
由此看來,現有個人衞生支出的水平已很難下降。
也有專家認為,個人衞生支出並不是越低越好,自付比例越低,會出現反向控費問題。
杜子琪介紹,台灣健保使用點數法付費,報銷比例非常高,達到90%,居民自付僅10%。但當社會支出佔絕大比例時,會嚴控醫療費用增加,醫療機構和醫保之間的關係比較緊張。醫療機構缺乏強激勵,會喪失提高醫療服務水平的動力。
杜子琪認為,針對政府、社會和個人合理的支付比例、什麼樣的醫療費用應該對應什麼樣的品質,當下中國缺乏一個規範化、透明化的評價基準。而不論具體比例是多少,公眾只能被動接受,“大家現在處於一個對錢非常敏感的時期,經濟發展速度沒那麼快了,但衞生總費用仍在攀升。大家是否願意自己創造的價值這麼高比例用於看病和抗疫?同時,我們的數據公開也不到位,大家都很關心自己繳納的税收和醫保,每項具體花在哪裏。”“例如社會醫保買一桌菜,不論是5道菜還是20道菜,醫療機構只能賺100元。每道菜價都被攤薄,醫療機構就沒必要費勁做佛跳牆了”, 杜子琪説,“但在市場力量比較強大的美國,則會湧現各種創新藥、新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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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東一醫院連續5個月未發工資 衞健局:因疫情影響效益不好九派新聞2022年07月21日 08:54:50 來自湖北省2528人蔘與325評論據報道,7月19日遼寧丹東振安區醫院部分職工反映,已經連續五個月沒有發工資。振安區衞健局相關負責人回應稱,受疫情影響,醫院效益不好;正在協調,力爭本月解決。

一名醫院職工表示醫院從今年開始就發了一月二月的工資,三四五六七月份的工資一直沒有發, 醫院還欠了二十多年的養老保險,還有取暖費沒有報,公積金從來沒有繳納過。
“從2000年到現在,工資裏該扣扣,醫院裏沒給我們繳”,該名職工表示原因是醫院效益不好。
丹東市振安區醫院相關負責人表示,主要原因是受疫情影響較大,政府正在想辦法解決。

振安區衞健局相關負責人表示,因為疫情期間醫院的門診收入大幅降低,醫務人員的收入受到影響,目前區委區政府正在研究,近期將解決。
據丹東市振安區醫院官方平台介紹,振安區醫院是一所集醫療、預防、保健、康復為一體的二級綜合性公立醫院。
據此前“丹東發佈”:7月17日,丹東市新增1例本土無症狀感染者,為振興區浪頭鎮文斌村村民。該名無症狀感染者目前狀態平穩, 經基因測序,其感染的新冠病毒屬於奧密克戎變異株(BA.2.3進化分支),全球和國內數據庫均未發現。
7月19日,在區域全員核酸篩查中發現1例核酸陽性人員,為外地來丹務工的既往新冠病毒感染者解除隔離病例。
當前,疫情形勢依然嚴峻複雜,丹東市作為邊境口岸城市,“外防輸入、內防反彈”壓力依然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