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雲| 香港電影凋零，斯里蘭卡破產，新自由主義從禮讚葬到喪歌_風聞

斯里蘭卡破產了，主權債務償還不了，貨幣大幅貶值，民眾沒飯吃、沒燃料、沒事做，到處搶、到處偷，民不聊生。

國家破產真的很慘，失去的不僅是現在，還有未來。因為抵押借貸，以後這個國家值錢點的東西，諸如礦產（寶石），可能就和當地人沒關係了。

現行國際秩序下，很難再翻身。

斯里蘭卡破產的原因其實我在年初就已經分析過，也預言過。

直接原因是疫情斷了旅遊財路，再加上俄烏戰爭後，石油、糧食價格暴漲，最終耗盡了這個農業島國的外匯儲備，特別是沒錢進口發電所需的石油，導致全國大範圍、長時間停電。

沒有石油、長時間停電，不是影響老百姓日常生活那麼簡單，更為嚴重的是導致大批企業停工停產，甚至破產，引發惡性循環。

深層次原因是充當了新自由主義的炮灰，也是今天要講的重點。

01新自由主義興起

嚴格來説新自由主義死了有一陣了，都涼透了，只是那些徒子徒孫們不太願意承認，還在拼命掩飾，往死屍上塗脂抹粉，妄稱健在。

一些國家也仍然願意搞那一套，充當試驗田。

簡單介紹一下，新自由主義是一種政治經濟哲學，興起於上世紀70年代。籠統點界定，自由主義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古典自由主義、主張國家干預的自由主義（凱恩斯主義）、主張恢復古典自由主義的新自由主義。

在經濟上，新自由主義的核心是反對政府幹預，強調市場主導。

它和古典自由主義的區別在於，後者強調政府啥都不管，主張自由放任的經濟政策，而新自由主義認為政府可以對經濟起調節以及規定市場活動框架條件的作用，但也不能干預太多，尤其不能直接參與投資，也就是我們經常説的“小政府”。

自然的，新自由主義者反對社會主義、貿易保護主義和民粹主義，認為這會妨礙個人自由。在經濟領域則強調開放國際市場，支持全球性的自由貿易和國際分工，也就是經濟全球化。

新自由主義是經濟全球化的哲學基礎，因此擁護者眾多。

新自由主義非常利於資本擴張，尤其對於處於市場強勢地位的資本來説，新自由主義能為其瘋狂掠奪保駕護航，所以它們也樂於培養“鼓吹手”。

1991年蘇聯解體後，新自由主義思想迎來高光時刻，放眼望去，一個能打的也沒有。

於是馬屁王朗西斯·福山寫了本書，叫《歷史的終結及最後之人》，他認為，蘇聯的崩潰將為全世界邁向自由民主和市場經濟的最終命運掃清最後的障礙。

言下之意，接下來是新自由主義的天下。

當時中國正到處拜師學市場經濟，類似福山的論調吸引了不少人，於是上世紀90年代開始，國內也興起新自由主義熱潮，湧現了不少徒子徒孫，集中誕生了不少老派公知。

在他們的認知裏，新自由主義就是最好的歸屬，他們的言論也顯得很天真。例如某茅姓老公知就炮轟“18億畝耕地紅線”，他説，中國的糧食問題應該通過國際市場解決。

按照他的邏輯，中國沒糧了可以買啊，何必搞耕地保護？

還有通過漲票價解決春運難問題，漲學費解決大學教育經費問題，都是這些徒子徒孫們揣摩新自由主義之後獻出的“高招”。

02一個打十個

從上世紀90年代到本世紀頭十年，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一個打十個。

這個過程也開啓了西方資本市場對新興市場的掠奪盛宴。

典型事件就是1997年索羅斯一手推動的“亞洲金融風暴”。

其實不僅在金融市場，在其他領域更多。

20年時間裏，美國一統國際糧食市場，包括中國大豆在內，很多原本的糧食主產區被迫繳械，不得不依靠四大糧商賞飯吃。

這次斯里蘭卡破產，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飯碗沒端在自己手裏。

斯里蘭卡本是一個農業島國，窮得叮噹響。可是聽了當地公知的忽悠後，當地政府居然開始強推有機農業，禁止農民使用農藥化肥。

按照公知們的思路，普通糧食不夠可以進口啊，回頭種出有機糧食再高價賣給外國人，這樣自己吃飽了，環境保護了，還能出口糧食掙外匯，完美。

結果，僅一年，斯里蘭卡國內的大米產量就下降了20%，本可以自給自足的農業國不得不依賴進口。

糧食和其他資源不同，產量下降20%不是價格漲20%，而是漲到餓死20%的人口為止。

風暴一來，直接繳械。

當然，斯里蘭卡不是第一個，農業也不是唯二被新自由主義摧殘的領域。

這裏我再舉個香港電影的例子。

我們這代人對香港電影有很多特殊的記憶，代表性的説法是“我們都差星爺一張電影票”。

其實不僅差星爺的，我們還差林正英、張國榮、劉德華、周潤發等人的。

因為當年我們鑽錄像廳看過的錄像帶基本上都是盜版，而上世紀8、90年代市面上的電影基本上都是香港的。

當年香港電影真的很強。

作為一個國際化都市，1992年，香港影史票房前十全部是香港電影。當年，香港電影在本土票房收入高達12.40億港元；海外票房收入達18.60億港元，全年創造的票房收入合計超過30億港元，而好萊塢大片在香港本土票房只有區區3.12億港元。

可隨後風雲突變，隨着新自由主義的興起，好萊塢電影開始席捲全球。

等到1997年，同樣是香港史上票房前十，好萊塢電影已佔據半壁江山。

等到2019年的時候，香港史上票房前十全部變成了好萊塢電影。

這個過程正是新自由主義思想席捲全球的過程，香港也不例外。

蘇聯解體後，香港左派思想全面收縮，在確定1997年迴歸的情況下，末任港督彭定康到處埋雷，推動所謂“文化自由”。

“自由”意味着開放，但“自由”也意味着不設防。

香港電影有自己的特點，可在早已完成工業化運作的好萊塢巨獸面前，也只是拿着燒火棍的土鱉，很快潰不成軍。

03貪婪者

來看看那20年好萊塢都生產了哪些電影：

1993年《侏羅紀公園》、《辛德勒名單》；1994年《阿甘正傳》《肖申克救贖》《真實的謊言》；1995年，《獅子王》《勇敢的心》；1996年《獨立日》《碟中諜》；1997年《泰坦尼克號》；1999年《黑客帝國》，2000年後魔戒系列、哈利波特系列。

和當下純粹堆砌技術，瘋狂消耗IP不同，那20年的好萊塢電影要技術有技術，要創意有創意，要理想有理想，要演技有演技。

而類似香港這種新興市場，受制於市場規模，無論是技術儲備、資金投入，還是商業運作上，都無法和掌握完整工業鏈，以及有全球市場支撐的好萊塢比。

所以，這絕對是降維打擊。

等通過市場培育出來的老一輩電影人老去之後，香港電影徹底凋零。

1991年後的20年是新自由主義狂歡的20年。

然而，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又或者應了那句古訓：水滿則溢，月滿則虧，花滿則謝。

福山認為新自由主義是人類經濟社會活動的終極模式，可事實上它只是人類歷史長河中的一個漣漪。

在新自由主義思想的衝擊下，泰國被收割過，香港電影廢了，斯里蘭卡破產了，處於強勢地位的資本貌似贏了。可事實上，收割者的日子也不好過。

因為資本是貪婪的，它會無限追求利潤，就像好萊塢最終會走向追逐撈錢一樣。在不受控的情況下，新自由主義會破壞一個國家的產業結構。這種破壞不僅是對弱勢市場而言，對強勢一方也不例外，一旦產業結構被破壞，抗風險能力就會變低。

新自由主義推動經濟全球化，引導國際分工。可是世界是極不穩定的，那種理想狀態下的國際分工是不存在的，加之無孔不入的貪婪，風險是一定會有的。

2008年，新自由主義的發源地美國爆發危機。

04埋葬新自由主義

如果大家長期關注國際政治、經濟問題就會發現，當下很多事件的開端都是2008年那場次貸危機。

次貸危機的根本原因就在於資本的貪婪，以及美國產業結構的塌陷。

美國遭到新自由主義思潮的反噬。

經濟全球化導致製造業空心化，貪婪的資本，醖釀一環套一環的次貸危機。

忽然出現的資金鍊斷裂，推倒第一張多米諾骨牌，儘管通過收割新興市場勉強保命，但也敲響了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的喪鐘。

文章一開始説過，新自由主義支持者最反感政府幹預，他們的核心思想就是讓市場主導一切。

諸如政府投資、政府調控都是他們極力反對的，中國ZF從來都是新自由主義者最愛攻擊的對象。

然而，08年以後，美國用行動證明“真香”。

可以從兩方面感受一下美國的變化。

一是政策上，2012年以後，美國開始加強政府調控，推動製造業迴歸，特朗普任期內，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極力想重振美國製造業。

二是政府投資上，美國已經悄悄放棄小政府那一套，抄起了中國“大政府”的作業。

可以看一組數據。

從二戰到里根執政時期，美國政府支出佔GDP比重逐步上升——從1947年的18.9%升至1983年的35.5%。這一階段是國家干預的自由主義（凱恩斯主義）盛行階段，可以説是美國的“大政府”時期。

但1983年之後，政府投資不再增長，甚至開始下降，這意味着新自由主義思潮興起。

這一情況在2008年以後被打破，中間隨着經濟狀況的好轉又回落，但政府調控一直都在。

等到2020年後，受疫情影響，美國政府支出突然飆升，佔GDP比重直接達到42.6%。拜登上台後，為挽救經濟，在“大政府”路上一路狂奔，不斷加大政府投資，搞基礎投資計劃，搞美國版“一帶一路”，美國政府支出創有史以來最大增幅。

正如美國人自己所説：“模仿是最真誠的奉承”。

新自由主義那一套給了貪婪者吸血的機會，摧毀了無數新興市場和產業，但救不了美國。

面對一輪輪危機，美國不得不照抄中國作業，不斷加大宏觀調控和政府投資力度。在現實面前，無數公知以及新自由主義者所奉行的“小政府”轟然倒塌。

05尾聲

文章的結尾我再次想起福山那本書。無數人都自稱找到了人類經濟社會運行的規律，可無數次被打臉。

斯里蘭卡破產的同時，既唱響了新自由主義葬禮的喪歌，也給世人以警示。

人類其實就是在摸黑前行，沒有現成的路可以選，更沒資格告訴別人哪條路就一定是正確的。

對中國而言，道路自信除了要堅定地走自己的路，更需要有探索下去的勇氣。

前路漫漫，中國繼續在奮鬥中求索。

全文完，謝謝閲讀。

文章首發於個人公眾號“觀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