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4年,終於曝光了_風聞
ins生活-ins生活官方账号-生活的理想,就是理想的生活2022-07-22 08:38
作者 | 陳百萬
來源 | ins生活原創
前幾天的社交平台,被台灣的一部恐怖片**《咒》**刷屏了!
大家都説這是最近幾年最好看的一部國產恐怖片。
影片大致就是講一個關於被詛咒的母親的故事。
但有句話説得好:
“我害怕鬼但鬼未傷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人把我傷得遍體鱗傷。”
很多時候,人性的殘酷和黑暗才真正讓人脊背發涼。
徐崢主演的電影**《無人區》**就因為拍出了人性至暗,被禁了4年。
有一個情節是這樣的:
偷獵者將徐崢飾演的律師打傷後,讓他親眼看着自己殺人。
他讓一個傻子站在路中間,倒車幾百米。
然後腳踩油門,加速碾了上去。
沒有一秒的遲疑,好像撞的根本不是一個人,甚至連東西都不算。

然而,這部電影並不完全是虛構。
現實中,我國西部確實存在一個“無人區”——可可西里。
在那裏,也有這樣一羣毫無人性的人。


2002年,《遼瀋晚報》的記者去可可西里調查,在巡山隊員嘴裏,認識了這個蒙語裏意為“美麗少女”的殺戮地獄——
那天晚上,巡山隊員們跟着偷獵者的車轍印,來到了一片草地。
沒想到,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大片被剝了皮的藏羚羊屍體。
車燈閃過,忽然有一隻羊從死羊堆中騰空而起,衝着他們的車飛奔過來。
只是,這隻羊渾身上下已經沒有皮了。

一般來説,偷獵者在剝羊皮之前,會用槍掃射羊羣,但這隻藏羚羊當時只是被震暈了。
這也意味着,它是被活活剝皮的……
巡山隊員看到了它飛奔過來的眼神。
它已經沒有眼皮了,兩個眼球就那樣掛在血肉模糊的臉上,疼痛和驚恐穿過幾百米的距離,像刀一樣紮在了巡山隊員的心上。
眼看着它在不到500米的地方又倒在了地上,渾身劇烈抽搐。
坐在駕駛位上的巡山員也開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再也不敢看一眼。
太殘忍了!

藏羚羊,是我國一級保護動物,一種只存在於青藏高原的生靈。
它長着一雙像湖泊一樣清澈的眼睛,千萬年來凝視着可可西里這片人類從未踏足的乾淨聖土。

有地質測繪人員曾經這樣描述:“在可可西里,你踩下的每一個腳印,都有可能是地球誕生以來,人類留下的第一個腳印。”
可可西里,平均海拔高達5000米,氣候極其惡劣,因此被稱為“生命禁區”。
但它還是孕育出了屬於這片土地的精靈。

曾經,有人在這裏看到了成羣結隊的野生動物,上百隻藏羚羊、野犛牛、棕熊聚在一片湖泊喝水。
它們不害怕人這種生物,因為從沒見過:
那時候,如果有人拿槍對準藏羚羊,它不僅不會跑,還會好奇地跑過來看看。
然而這樣純潔無瑕的土地和生靈,卻在被人類社會標上價碼之後,變成了野生動物的屠宰廠。

上世紀90年代,由藏羚羊底絨製成的披巾“沙圖什”,在歐美市場大火,價格被一點點炒了起來。
最貴的時候,一條“沙圖什”的售價可達10萬美元,很多人稱它為“軟黃金”。
巨大的利潤之下,無數人貪婪的人端着槍,闖進了這片“禁區”。

此後,只要有偷獵者車輪印的地方,就再無奔跑的藏羚羊。
只剩下一堆堆被剝了皮的屍體,被血浸紅了的土地,和攜帶着人類的罪惡,飄散幾千裏的惡臭味。
槍口之下,藏羚羊的數量,在短短几年內,從上百萬只,剩下了不到2萬隻。

更可恨的是,這些被屠殺的藏羚羊,大都是從可可西里深部遷徙出來繁衍的,懷孕的母羊。
96年,一隻巡山隊追到盜獵現場時,看到盜獵分子正劃開母羚羊的肚子,小羊羔就從肚子裏露了出來。
成堆的藏羚羊屍體周圍,全都是從肚子裏剖出來的小羊羔。有的被凍死,有的被餓死。
還有一隻小羊羔,餓的沒辦法,盜獵分子已經把母羚羊的皮剝了,它還在找奶吃…
隊員們看了都悲痛不已。
最後隊長實在氣不過,親自拿槍打斷了一個偷獵者的腿。
他就是後來被稱為藏羚羊守護神的——扎巴多傑。



1995年5月,當時任玉樹州人大法制工作委員會副主任的扎巴多傑主動辭職,來到可可西里旁邊的治多縣,成立了一隻反偷獵隊伍,將這隻隊伍命名為**“野犛牛隊”。**
然後,開始了一條保護藏羚羊的漫漫血路。
與偷獵者對抗,是一件需要賭上命的事。
這羣偷獵者,大部分是亡命之徒,**不講良心,只講錢。**遇到阻礙他們的西部工委,都是直接開槍打,真槍實彈,毫不留情。
在扎巴多傑之前,第一任西部工委書記索南達傑,就是在押解盜獵分子的途中,被設計反殺。

偷獵者用射殺藏羚羊的方式——用車圍着索南達傑,打開大燈,在索南達傑看不見的時候,開槍——像打死一隻動物一樣,打死了他。
第二天人們發現索南達傑屍體的時候,他已經被凍成了冰雕。
還仍然保持着持槍的姿勢。
那些年,被偷獵分子綁走,殺掉的巡山隊員,不計其數。
所以野犛牛隊的人,在分別的時候,只會説 一句話:
“明天晚上爭取回來。”

可儘管這樣,他們最害怕的,卻不是偷獵者,而是遇到極端惡劣的天氣。
可可西里,海拔高,氣温反常,經常是早上還好好的,中午便突然下暴雪。
這裏沒有路,人只能依靠車轍辨識方向。但只要一下雪,隊員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要是這時剛好連吃的也沒了,人就只能活活餓死在這裏。
野犛牛隊曾經有三名隊員被困在雪地,走出去得兩三個月,但只剩下了8個饅頭。
為了能活着出去,**一名隊員提出將自己作為食物;另一位隊友聽了,不忍心吃戰友的肉,**便爭着要拿槍打死自己。
還好最後救援隊及時趕到,悲劇才沒有發生。

而等到雪化了,地又會變成“爛泥潭”,車很容易便陷進去動彈不得。
往往所有人累死累活挖三四天,也不見得能挖出來。
這個時候如果關押着偷獵者,他們便會和隊員們一起想辦法,“要不然誰也走不出無人區”,全都要消無聲息地死在這裏。

而野犛牛隊面臨最大、也最殘酷的問題是——沒錢。
從扎巴多傑來到可可西里,到3年後他死在家中,他拿到的所有錢,就只有官員一開始給他加的300塊錢油。
1998年10月,香港“地球之友”吳方笑薇跟隨環保志願者楊欣來這裏拜訪,才得知野犛牛隊“已經斷糧一個月了,沒有油,沒有肉,每天只能吃幹炒麪度日。”
楊欣把帶去的罐頭送給又黑又瘦的隊員,後來他才知道,那時“隊員們已經整整10個月沒有領到一分錢工資了。”
《平衡》紀錄片導演彭輝拍攝時,親眼看到野犛牛隊員們撿盜獵分子逃走時扔掉的飯和煙頭來充飢;
在巡山被困時,為了活命,只能趴在地上,舔着泥窪裏的泥水來解渴。

有一次,追了偷獵團隊十幾天後,團隊斷了伙食。
眼看着很多隊員幾天幾夜沒吃上一頓飯,甚至出現了不良反應。
扎巴多傑望着隊員的臉,看了看不遠處的藏羚羊羣,最後做了一個痛心的決定,親自打了一隻藏羚羊給隊員們吃。
“我本來是一個環保主義者,甚至為了野生動物保護犧牲了很多”,但那個時候,這是唯一的辦法。
否則,苦熬下去的結果,是隊員們活活餓死在荒野。
後來,扎巴多傑面對鏡頭,一臉悲憤又滿是無奈地指着自己:“各方面要追究責任的話,就追究我這個扎巴多傑!”

扎巴多傑並不責怪政府。治多縣本來就是一個貧困縣,連幹部的工資都發不出來,哪還能管得了他們?
配的四把槍,兩輛車,已經是能給的所有支持了……

1998年10月,進入可可西里的第三年,紀錄片《平衡》拍攝期間,扎巴多傑決定去北京一趟,向相關部門反映情況,看看能不能籌到一點資金。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籌到一台直升機,這樣他們每年在藏羚羊下崽的時候巡邏一兩次,就不用再靠隊員們拿命來堵偷獵者的槍口了。
臨走的時候,他滿懷希望的鼓勵隊員們:“麪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
可沒想到,11月8日,從北京輾轉回來的第二天晚上,扎巴多傑被一顆子彈擊中頭部,死在了家中。

圖為扎巴多傑的兒子


在藏族,有一個傳説,説野犛牛是山神的孩子,山神賦予了它們不屈的靈魂。
扎巴多傑將西部工委命名為“野犛牛”,是想讓自己和野犛牛一樣,能夠吃苦耐勞。
但其實,他更像是野犛牛的靈魂,聖潔,不屈。
扎巴多傑之前,西部工委的第一任領導索南達傑曾經説過:“不死幾個人是很難引起社會重視的,如果需要死人,就讓我死在最前面。”
索南達傑在死的時候,都在做着建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夢。
1994年,索南達傑死後,可可西里確實引發了全社會的關注。
但直到1997年,可可西里才被設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扎巴多傑也繼承了索南達傑的遺願,建立了“索南達傑自然保護站”,並把他的名字刻在了站前的石頭上。
此後,索南達傑英雄的名字,與可可西里綁在了一起。

在可可西里的3年,扎巴多傑帶領西部工委破獲62起盜獵案,抓獲240名盜獵分子,繳獲3180張藏羚羊皮。
不斷向社會各界宣傳可可西里的環保,讓更多人注視到了這塊摺疊在黑暗裏的美麗世界。
2000年之後,國家開始投入大量財力物力,設立了專門巡山隊,高質量的武力裝備,大力打擊偷獵分子,讓這片土地恢復了它本來的平靜。
藏羚羊也得以快速繁衍,從當時的一萬多隻,到現在已經有30多萬隻。
2017年,可可西里獲准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51處世界遺產。

但扎巴多傑,卻逐漸被人們忘記……
可是,如果你問扎巴多傑,為了這樣不起眼的事業,獻上自己的生命,值得嗎?
他一定會回答:值得!
這是扎巴多傑在紀錄片裏的原話:
“我自己也好,我的弟兄們也好,我們對得起人民,對得起黨,對得起我們的子孫後代,對得起人類。”
“保護野生動物,保護大自然,保護人類的生存環境,每個人都有責任和義務。”
“工資拿不出來,出差費拿不出來的情況下,就這樣工作,將來對人類、對社會有一點貢獻,我認為是值得的。”

扎巴多傑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他在乎的,不是個人自私的快樂,而是屬於全人類的福祉。
沒有他的獻身,或許藏羚羊早已滅絕,成為人類嘴裏沒見過的“神獸”,成為人類罪惡的一部分。
這樣的理想主義者,值得被稱為英雄,因為他們為全人類犧牲,為所有人獻命。
他和他們,值得被每個人銘記。

基辛格説:“中國人總是被他們之中最勇敢的人保護得很好。”
而所謂**“最勇敢的人”,就是類似扎巴多傑這樣,毫不起眼的理想主義者**。
他們在每個時代都是少數,但卻是他們,支撐着每個時代往前走。


環保事業,關乎人類的未來。
每一個物種的消失,每一片綠洲的退化,都在昭告人類生存環境的惡化和我們親手在養育我們的藍色星球上種下的瘧疾。
在我國,環保是關乎民生大計的偉大事業,因為我們吃過環境惡化的苦。
老人有句話 ,説**“沙子吃人不見血”**。

有數據顯示,我國每年因荒漠化問題造成了的直接經濟損失超過640億元人民幣,將近4 億人直接或間接受到荒漠化問題的困擾。
住在沙漠周圍的人民,更是苦不堪言,一場沙暴,莊稼全被埋住,人一整年便都沒了收入。
“飛沙走石家無糧,人老幾輩住坯房。”
那個時候,黃土高原上的祖輩,告訴後代的話是:“走出去,就別再回來了。”
1978年,國家一聲令下,“三北防護林工程”啓動,數萬幹部扛着樹走進沙漠,開始了人類對大自然的征服。
如今,40多年過去了,這羣人累計造林超過了4.5億畝,累計治理沙化土地33.6萬平方公里,建造起了一座橫跨西北、華北、東北的綠色長城,阻擋了每年從內陸吹來的沙塵暴,無數人因此受益,這也成為了我們的驕傲,世界的奇蹟。

但這偉大的篇章,是一代又一代的人,是無數像扎巴多傑這樣的無名之輩,用生命、青春和血淚,用一棵樹、再一棵樹寫下來的。
治沙英雄石光銀説:“只要一天不死,就要栽一天樹。”
沙漠裏沒有路,治沙工人們就一點點用石子鋪路,在沿着路向四周扎草方格、種樹。
每天早上七八點,人們就揹着麥草、樹苗進入沙區。
沙漠50多度的高温,人們就頂着高温挖坑種樹,晚上就住在臨時帳篷裏。
大風白天黑夜不停地颳着,“工人們的眼睛、耳朵、嘴裏總有洗也洗不完的沙子。”
**一開始種100棵樹只能活一顆,**但就是這樣一棵一棵種下去,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
40年,幾千萬棵樹,用綠色覆蓋了吃人的黃色,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而這些治沙人,大部分都會被遺忘在歷史裏,就像扎巴多傑一樣。
但他們真真實實地,為千萬人創造了幸福。

石光銀談起用一生治沙的原因,是小時候,**親眼看着自己的夥伴被沙塵暴捲走死掉,**自己也曾被風颳走,家人找了兩天才找到。
“我不想讓下一代再吃這樣的苦。”
那枚月亮,不知道被多少人吞過,等我們帶着歡笑看到的時候,只能看到它佈滿血跡。
我們可以不知道血跡都是誰的,但卻必須記得,有人替我們吞過。
而如果不是他們,如今要吃苦流血的就是我們。
點個在看,為那些被遺忘的理想主義英雄唱一首讚歌。
“我們的事業並不顯赫一時,但將永遠存在,而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
這是理想主義者的墓誌銘。
而或許,灑下熱淚,是我們對理想主義者表達崇敬的唯一方式。
參考資料:紀錄片《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