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遜之後PayPal又掀扣款潮 跨境電商的B面_風聞

作者：李東耳

2022年7月19日，華鼎控股（601113.SH）發佈公告稱，華鼎控股跨境電商全資子公司通拓科技因涉嫌違反《PayPal合理使用規則》，通拓科技獨立站捆綁的PayPal賬號出現被扣款及凍結的情況。

根據公告，通拓科技此次共有20個賬號出現被扣款情況，合計1478.07萬元。截至7月19日，通拓科技被扣款的PayPal賬號合計49個，被劃扣金額合計6902.52萬元，佔華鼎控股2021年末貨幣資金的10.44%。

通拓科技遇到的PayPal賬號被扣款的情況並非個例。

2022年3月起，不少跨境電商企業均遇到了PayPal賬户被凍結、扣款、甚至“清零”的情況，賬户正常的商家也被搞得人心惶惶，影響了跨境電商企業的經營穩定性。

對於跨境電商行業，通常關注點更多是行業前景如何，GMV多少，是否值得投入，業務及營收增長速度。然而隨着亞馬遜“封店潮”以及近期大量PayPal賬户被凍結釦款，來自各種平台方面的風險也越來越被關注。

平台高額罰款影響商家現金流

跨境電商的主要經營方式就是通過亞馬遜、Lazada等跨境電商平台，或者建立獨立站。由於獨立站可以繞開平台，降低相應成本，同時可以更好地打造品牌形象，特別是在亞馬遜“封店潮”之後，想要建獨立站的商家也多了。

不過，無論是利用現有成熟平台還是獨立建站，或者二者兼有模式，都無法繞開的一個問題就是支付。跨境電商同樣需要通過第三方支付來完成交易，這時就需要藉助PayPal這樣的第三方支付平台。

PayPal是當前跨境電商企業常用的第三方支付平台，主要原因就在於PayPal在美國等跨境電商的主要市場具有極高的市場份額，雖然無法直接用人民幣進行結算，但也是跨境電商商家必不可少的支付平台。

華鼎控股兩大主營業務之一就是跨境電商，但受到3月份的PayPal事件影響，華鼎控股已經因此計提了大額資產減值準備，再加上跨境電商收入同比減少，2022年上半年，華鼎控股扣非淨利潤已經預計轉虧至1.40億-2.40億元，2021年上半年華鼎控股的扣非淨利潤總共才只有1.33億元。

儘管華鼎控股表示將繼續採取一切必要措施和手段，盡最大努力減少損失，儘快消除上述事項對該公司及子公司造成的不利影響。

然而，對於跨境電商商家而言，一旦發生上述事情，往往處於維權的劣勢。據瞭解，2022年以來，因PayPal賬户被凍結、被扣款導致商家利益受損，維權事件增加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PayPal的新用户協議中規定，“如果您違反了《合理使用規則》，則除了受上述措施制約外，您還應就違反《合理使用規則》而給PayPal造成的損失對PayPal進行賠償。您確認並同意，鑑於《合理使用規則》違規行為的性質，實際損失很難或無法計算，所以對於違反合理使用規則的每筆交易收取2500美元（或其他幣種等值金額），是考慮了所有現有的情況後對PayPal的實際損失做出的合理最低估值”。

來源：PayPal官網

但對於這高達2500美元的罰款，很多商家並不認可，認為罰款過高不合理，也沒有明確説明如何將罰款金額定為合理最低估值的2500美元，甚至認為是霸王條款。在協議中，PayPal也只是表示“對所有當前和未來的爭議收取高額爭議解決費，而無論您的爭議率或銷售量如何，因為PayPal因此類受限行為而增加了工作量” 。

更重要的是，跨境電商是一個對現金流要求非常高的行業，一旦賬户被封，大量資金受限就會加劇商家的現金流壓力，與此同時還有可能因高額罰款導致血本無歸，這無疑加大了跨境電商商家的經營壓力。

合規避免處罰仍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事實上，在跨境電商中，商家在平台和消費者面前經常處於劣勢，從而導致一旦出現糾紛，平台往往會傾向於消費者，以PayPal為例，根據PayPal的用户協議，如“買家請求（向我們或髮卡機構提出）撤銷向您支付的款項”就可能被判定為受限行為，以至於受到處罰。

相對於跨境電商平台，PayPal這樣的第三方支付平台的風控風險對商家的影響同樣巨大，甚至可能更大。第三方支付平台是跨境電商商家完成交易的基本要素之一，因此跨境電商商家雖然可以通過自建獨立站來繞過跨境電商平台，但卻繞不開支付平台。因此，無論採用什麼方式，一旦第三方支付平台的風控規則發生變化，商家就可能受到影響。

據北京盛衝律師事務所晉宇濤介紹，雖然商家在註冊賬户時需要同意用户協議才能註冊，但商家往往並不會仔細看具體內容，因為對於商家而言，只有同意或不同意兩種選擇，商家又需要利用平台才能進行交易，“從支付平台的管理角度，商家肯定會屬於相對來説劣勢的這種狀態”。

此外，知識產權也是跨境電商商家被凍結賬户的一個原因。即便商家本意並沒有賣假貨或存在其他違法違規行為，但是在設計等方面，也有可能無意間侵犯到他人的知識產權，這也可能導致商家賬户受限。

據瞭解，當交易累計達到一定規模、交易額暴增、爭議率高等原因都有可能導致商家被審查，從而導致資金被凍結甚至被處罰。很多商家由於不熟悉規則，在遇到此類事情往往是通過和解等方式解決，並不會通過法律途徑維權。晉宇濤表示，主要原因是訴訟成本太高。由於管轄權不在國內，如果要通過法律途徑維權，就需要找外國的律師，在外國訴訟。

因此，跨境電商商家只通過提高合規意識避免此類事件的發生。晉宇濤表示，首先是要保證從知識產權到產品質量沒有問題；其次，儘量多弄一些支付方式；第三則是儘可能熟悉平台、買家所在地的法律法規。

對於合規風險，蘭亭集勢向GPLP犀牛財經表示，跨境電商是長鏈條產業，涉及全球業務，每個國家對於不同商品都有各自的標準，會受地緣政治經濟影響行業效率與發展，不確定性較強。大到目的國税法調整，小到每日一變動的匯率匯差，都會體現在公司經營狀況上。

此外，商家還需要多熟悉境外平台的審核習慣，如一些PayPal教程中建議，PayPal採取的是人工審核，習慣用郵件處理問題，因此當商家遇到會導致銷量大幅增長等可能遭遇審查的情況，最好提前向PayPal發送郵件説明，降低賬户受限的可能性。

跨境電商的新機遇

不過，儘管存在諸多不穩定因素，跨境電商仍然是個高速發展的行業，目前所出現的不少問題也是跨境電商從野蠻生長到理性繁榮的轉變中自然而然出現的問題。

店匠科技向GPLP犀牛財經表示，跨境電商行業目前面臨尋找長期價值和短期回報的平衡點的挑戰。在市場發生不確定性，頻繁波動時，具備長期產品力和品牌力的商家在市場仍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增長，顯現出強大的生命力。但打造一款消費者滿意的產品，其中產品力和品牌力都需要持續資金投入和時間週期。如何保障生存的前提下把生意生命週期做長，並從單一運營型增長模式跨級別到結構化商業增長模式是跨境電商目前在嘗試突破的方向。

跨境電商行業的市場規模仍在迅速增長，且隨着整個行業逐漸理性，跨境電商也出現了不少新機遇。

華創證券的研報顯示，當前我國跨境電商行業的主要市場還是跨境電商出口，歐美國家仍是我國跨境電商出口的主要目的地。

但事實上，近年來相關國家和地區電子商務的高速發展，我國在東南亞、非洲、中東、南美等地區的跨境電商業務也得到了迅速發展，跨境電商仍有非常大的市場增量等待開發。

跨境電商數字化能力的提升也為跨境電商商家提高運營能力提供了助力。對此，蘭亭集序向GPLP犀牛財經表示，行業突破需要企業的創新。外貿在線經營更需圍繞“數字化”創新，從捕捉客户需求、鏈接供應商、善用營銷利器，到精細化運營，都應注入互聯網基因，讓互聯網更加滲透到外貿中，從而服務創新出海；對於出海來説，中國供應鏈的潛力並未完全挖掘，企業還有通過完善供應鏈管理的空間來提升海外客户的購物體驗，比如提升長途物流效率，目的國流通時效，售前售後服務響應等維度。

跨境電商SaaS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的一個細分賽道，據艾瑞諮詢的數據，2021年，我國跨境電商SaaS市場規模已達73億元，同比增75.8%。由於中國跨境電商輻射的範圍越來越廣，涉及到的地區以及平台越來越多，很少有商家能夠完全搞清楚不同地區的消費習慣、風土人情、法律法規，以及不同平台的政策，同時隨着業務規模的擴大，企業也急需一些數字化工具來提升運營效率和供應鏈管理能力。

隨着商家合規意識的提高，跨境物流等問題逐漸得到改善，跨境電商仍將是一個有前景的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