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1936] 前言3—與東北軍後代安力達老人的交流_風聞

今年6月份，局勢君偶然刷到某網友爆料有位老作家在西安永寧門附近簽名售書，他身邊有個宣傳板，上書“作家自銷，淪落風塵，“九一八”後東北軍的悲劇”，圖片顯示他籤售的是一本名為《東望》的書，“東望”可是東北軍的“常用詞彙”，他們的一本內部刊物叫《東望》，刊名是東北軍軍長王以哲題的，東北軍的子弟學校叫“東望小學、東望中學”。

局勢君意識到這位老先生可能是東北軍後代，於是去永寧門地鐵口拜訪，第一次沒找到他，於是從永寧門散步進城，到書院門買了兩把書畫藝人現畫的扇子回家。第二次一出地鐵口遠遠就看到老先生靠着漢白玉欄杆正襟危坐，於是快步走過去跟他握手寒暄。不出局勢君所料，這位年過7旬的老人果然是東北軍後代，而且還不是一個普通的東北軍後代。

“西安事變”捉蔣當天，張學良部署了三道防線，外線總指揮是東北軍師長劉多荃，他下令封鎖了整個華清池景區，防止蔣介石在侍衞協助下逃走；內線總指揮是旅長唐君堯，衞隊一營營長王玉瓚和衞隊二營營長孫銘九帶隊執行抓捕任務；騎兵師長白鳳翔帶隊封鎖臨潼至西安的交通。而安力達老人的外公是內線總指揮唐君堯的副官，唐君堯是他的姑爺爺，因為他娶了安力達老人的二姑奶奶。老人的外公當年帶着妻兒跟隨東北軍一路輾轉來到陝西，“西安事變”後東北軍改編調往外省和抗日前線，他們一大家人最終定居西安。安力達老先生出生於1950年，一直生活在西安城，見證了西安從一個20萬人的破舊城市變成現在1300萬人的超大城市。

安力達老人從小聽母親講孃家在東北的巨大家業和東北軍及其後代的顛沛往事，聽父親講述抗戰的奇聞異事，於是他以自己聽到的東北軍及其家屬的故事為素材創作了這部小説，故事從“九一八”事變東北軍及其家屬流亡關內講起，後面寫了西安事變、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新中國建立，大躍進、文革，一直到70年代末期。他對局勢君説，這本45萬字的書原本是60萬字，出版時被刪掉了15萬字。

（濃縮了東北軍及其家屬歷史的小説《東望》）

當天晚上局勢君和安力達老人在永寧門馬路邊暢聊了三個小時，面前人來人往偶爾有人駐足旁聽，遠處是車水馬龍的南門盤道，再遠處是燈光璀璨的永寧城門和氣勢恢宏的南城牆。局勢君向老先生請教了一些閲讀資料過程中的疑問，比如楊虎城到底講的是普通話還是陝西話？張學良為什麼要把軍官訓練團選在長安王曲鎮那麼遠的地方？以及張學良發動“西安事變”有沒有其它書上沒有交待的原因？

老先生説，楊虎城説的就是陝西話。當時的民國政府裏面語言不統一，各地方言一起上陣交流。蔣介石説話帶寧波口音，張學良完全講東北話，楊虎成説陝西話，宋子文和宋美齡説上海話，周恩來説江蘇口音的普通話，聊天的過程是很熱鬧的。

王曲軍官訓練團是張學良為了加強東北軍軍官的抗日思想創辦的一所內部“軍校”，地址選那麼遠有兩個原因，一是城內有國民黨特務，需要避開這些人，在訓練團出現任何一個外人都非常顯眼；另一方面楊虎城的地盤意識比較強，西安城是楊的地盤，張學良的軍隊都駐在城外很遠的地區，軍官訓練團遠離西安城也是為了避嫌。

安力達老人聊了“西安事變”的很多故事，包括一些局勢君之前在書裏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在提到張學良發動西安事變的原因時，他説除了打回東北老家和抗日救國外，張學良作為一個軍閥，也有在西北地區重新建立自己地盤的打算，而這個説法和《西安事變新探》中的看法殊途同歸。

（安力達老人寫下“立足西安、放眼世界”）

當他得知局勢君有寫“西安事變”的打算後，在已經簽好名的書上又寫了八個字：“立足西安，放眼世界”。簽完字後老先生還説我運氣好，明天他不打算出攤了，因為手頭的書還剩十多本，網上偶爾有粉絲求購就寄走了。聽他這麼一説，局勢君更覺得我們爺孫兩代人之間是一段難得的緣分，我們在“普及西安事變歷史、推廣西安這座城市”方面有不謀而合的使命感。臨別時局勢君再次向他表示了感謝，並加了老先生的微信，希望之後有問題向他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