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人：《外太空的莫扎特》，其實很多人都理解錯了_風聞

■ 本期特邀毒叔****■****

■賽人****■****

歡迎來到《四味毒叔》，我是賽人。我們今天先聊一下《外太空的莫扎特》，這個片子目前看來票房走勢不是特別良好，再一個它的評分很低，我今天看到好像就4.9分，但是我沒有具體去查陳思誠以前片子的評分狀況是什麼樣，這個片子是不是他目前最低的評分，我不太清楚。

但我模模糊糊地敢確定，陳思誠主演的片子有一部肯定評分會很高，那就是《春風沉醉的夜晚》，我懷疑那部片子應該評分很高。因為我來之前功課做得不夠細，但我相信他自己知道這部影片分不會特別低。但是我自從看到他的第一部電影《北京愛情故事》一直到今天的《外太空的莫扎特》，他的影片給我的就是那種既精緻又隨意的感覺。

其實也許是我個人的審美有些奇怪，我是不把陳思誠的片子當一個全然的商業片來看待，但是它也肯定不是藝術片。假如説我們很粗暴地把電影説成商業片和藝術片，這樣劃分的話，那麼陳思誠的這部電影好像是另外一種狀況。我曾經私下跟陳思誠聊過，我讓他猜，我最喜歡他的哪一部電影。那時候《外太空的莫扎特》還沒有製作完成，他以為我喜歡的是《北京愛情故事》，《北京愛情故事》確實有一段特別好，就是帶着自己的合法伴侶、婚姻伴侶要去找另外一半，這個故事本身就很奇特，特別有意思的一個故事，而且兩位老戲骨王慶祥和斯琴高娃演得很好。

我曾經也私下裏跟陳思誠聊過很多天，説過對這一段的欣賞，但是我説的時候，是看他最後口碑非常差的一個片子，《唐人街探案3》。《唐人街探案1》、《北京愛情故事》、《唐人街探案3》，也包括《外太空的莫扎特》，都講了一個主題，就是家庭和人之間的關係。那麼他在前幾部片子《唐人街探案1》和《唐人街探案3》都講述了原生家庭給人帶來的一種難以平復的傷害，陳思誠用他那樣的一種戲謔的、疏離的，好像不全然地圍繞這個中心點的方法，去講述電影故事，這種手法還是非常少見的。

他聽我接下來説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我覺得我看他的電影有時候就像看《阿凡達》一樣，有一種非常莫名的沉浸感，真正的沉浸感不是説撩動你的心思，撩動你的心思，你好像在跟這個電影在不停地進行互動。我看他的電影的時候，他是不是刺激我的思想？是不是引發我的過往的生活經驗？都不是這樣的，我好像進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時空。即使他説到的這些關於人和家庭之間的，人和父母、孩子和父母之間的關係這樣的問題，我也曾經會有這種感覺。

但我尤其看《唐人街探案1》和《唐人街探案3》的時候，其實並不是這樣，電影結束了之後，關鍵問題浮現出來的時候，我倒覺得這個問題就是家庭關係問題，在陳思誠的電影當中，我不知道他是自覺還是不自覺的，在我看來都是一種包裝。包裝下面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其實有些一言難盡的東西在裏面，在這兒就不好特別的詳細的展開，不能像講電影拉片課一樣的一層一層地去剖析他電影當中到底要呈現給我們的一些什麼東西。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講，我一直都覺得陳思誠是中國近幾年來最為奇特的導演，甚至不是之一，他太跟別人不一樣了，而且他是以一個從眾的姿態，好像非常熱烈地在跟大眾進行擁抱，跟大眾進行互動，但實際上他跟大眾還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所以這也是他的影片在豆瓣不能獲得高分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因為豆瓣這樣的評分系統，他們的口味實際上還不是精英化的，我一直不認為豆瓣的評價系統是精英化的，仍然是大眾化的，真正的一些高冷的電影，在豆瓣是很難獲得熱烈的討論。

好，我們再説回到到《外太空的莫扎特》，它表面上的包裝仍然是一個教育問題或是親子問題。但這個問題仔細看其實都是泛泛的話，這個話題和鄧超、俞白眉導演的《銀河補習班》講的是一樣的，同樣的父子問題、教育問題。但它跟《銀河補習班》有一些不同，《銀河補習班》是直指以分數為唯一的恆定的教育方法，這個問題是值得討論的，分數為第一，是好事還是壞事？學校怎麼來量化它的教育成果？

這也是一個非常麻煩的事情，我們也不在這兒細討論。那麼陳思誠在電影中沒有直面這個問題，沒有去直接去碰到，中國教育長期以來的這樣一個狀況，我甚至不認為這是個問題，僅僅是個狀況而已，就是以分數為考核學生的重要的、甚至唯一的標準，他沒有直面這個。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銀河補習班》還指向的是一個人真正意義上的一個成功，而《外太空的莫扎特》裏僅僅是拿到一個星海杯的獎項，而且它非常快速地把這個問題解決掉，沒有寫得那麼艱難，並不是説強調了成功對人的帶來的種種影響，有正面的，有負面的。所以我特別想提醒所有看過這個電影的那些人，它中間還隱藏着一個命題，這個命題電影裏曾經提起過，那就是科學和藝術哪一個更迷人？黃渤的原話就是藝術是比科學更能解釋這個世界，而外星人莫扎特這個人物就特別有意思，莫扎特具體講是通過音樂來產生能量的，對它來説藝術是能夠產生能量的，所以它才具備我們地球人所不具備的才能。而它來到地球的目的是什麼呢？是讓任小天成為一個科學家。

從某些方面來講的話，如果莫扎特代表這個世界另外一種更高、更浩瀚的這種父權的話，黃渤代表的是一個以家庭作為社會單元、社會細胞的這樣的一個最基本的一個父權，這兩個父權都大權旁落，他們都不能對榮梓杉進行根本性的決定，這一點我是覺得是值得大家去注意的。 

這個片子其實還有一點特別有意思，也是我覺得特別可惜的。它沒有進行深挖，就是有一羣地球人，他們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還是受了一個什麼樣的蠱惑，還是他們自己心靈上受了什麼樣的一個衝撞，傷害，衝擊，他們認為自己是外星人，然後姚晨又延續了她在《西遊伏妖篇》裏面的這樣的妖女形象，去蠱惑這幫人，去交什麼錢，讓他們好方便跟外太空進行對話。

這一個團體看上去像一些傳銷公司，也像一個邪教組織，我一直對中國缺這種題材感到很遺憾，我一直希望中國電影中有拍邪教的，拍傳銷的這樣的一些片子。那麼這個電影多多少少彌補了我的這些遺憾，但是它沒有深入下去，明明好端端的一個地球人，為什麼要非要偏偏要認為自己不是地球人，是外星人？

一個地球人認為自己是外星人的前提只有一個，他們在地球上得不到他們想得到的東西，比如尊重、財富、各種各樣的地位，具體講就是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我想他們一定沒有獲得，或者簡單來説，他們在地球上都不如意。那麼榮梓杉扮演的這樣一個小孩也是不夠如意的，不舒服的。其實這個片子講的就是一羣不如意的人在過一種想象性的生活，他們在想象中才能夠如意、如願。這個電影真是一部充滿了温暖、健康、和諧的，美輪美奐的一部電影，讓我有一些不輕易外露，甚至不願意暴露的悲傷。最後我要説，談到了科學和藝術誰更重要，我再把黃渤的話重複一遍，他説藝術比科學更能夠解釋這個世界。

實際上藝術是不負責解釋的，科學是負責解釋的，因為藝術的美就在於它不解釋。科學是怎麼樣一個東西，我們知道越多會越來越發現我們不知道的更多，它是無窮盡的，你解決一個問題，就會帶來一個新的問題。比如發明了手機，手機也帶來很多問題，比如發明了電視，電視也帶來問題，比如發明種種樣式的武器，最終核武器又爆發了一個新的問題，這就是科學。

而藝術和科學之間我認為一個很重要的區別是，科學是要不斷地發展的，而藝術是不需要發展的，我個人認為，甚至都不需要創新。太陽底下無新事，你説來説去，講來講去，所有的藝術作品講來講去無非是人的生死愛恨，那些亙古不變的，我為什麼要跟她在一起？我跟她一起以後會怎麼樣？這不光是愛情，就是種種樣式的東西，跟父母的關係也好，跟家庭的關係也好，跟社會的關係也好，和團體的關係也好，藝術講的無非就是這些東西。我為什麼要來，我為什麼要走？這些東西跟科學沒有關係，科學甚至永遠都解釋不了，一個人為什麼愛另外一個人，我認為是解釋不了的。

最後再説一句話，科學是工作，藝術是休息，而人更需要、更盼望的是什麼？人活着的目的是什麼？其實就是休息。對我個人講的話，藝術比科學更重要，而《外太空的莫扎特》，講的就是這個道理。再重複一遍，藝術比科學更重要，離我們更近。

好，就説到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