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人和普通人的最大區別:從役物勞形到心靈自由_風聞
何加盐-何加盐官方账号-一个专门研究牛人的牛人。2022-08-04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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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丹尼爾·卡尼曼的代表作《思考,快與慢》,最主要的內容就是揭示人大腦的兩個系統。
我們習慣於把大腦看作一個整體,或者是分為左腦和右腦。但是卡尼曼的研究發現,大腦並不是按照一個整體來運行,也不是按照左腦右腦的分界來運行的,而是分成兩種運行機制。
其中一種是本能的運作,你不需要思考,它自動就會作出反應,例如你學會了騎自行車,那以後每次騎自行車不需要去想怎麼用力,身體怎麼平衡,你自動就會做出所有的反應;
另一種是需要用心思考的,要深思熟慮才能做出反應的,例如給你一道很難的計算題,或者是讓你看懂我寫的這篇文章。
卡尼曼沒有為這兩種運行機制各自去專門命名,而是簡單的稱之為“系統一”和“系統二”。
以人類目前對大腦的研究深度,我們尚無法分析出來這兩個系統都存在於什麼部位,應該説整個大腦都可以參與系統一的運作,也都可以參與系統二的運作,它跟大腦的左右半球分界無關,也跟大腦皮層的外層和內層分界無關。
這兩個系統的區分,可以解釋人類的很多行為現象,是極其深刻、有用的洞見。
之前看卡尼曼的書,很為他的這種洞見而佩服,但是並沒有去體會自己身上的系統一和系統二到底是如何運作的。而最近在觀照自己內心世界的時候,對於兩種系統的區分就有了全新的認識。
例如今天早上我從家門走進公司門,10分鐘的時間,我腦子裏一直在背蘇東坡的一首詩。
由於背的時候中間有兩句卡住了,就一直在想,應該是什麼來着。想起來後,又在琢磨,他每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由於心裏一直在思索這個,所以我根本就沒注意自己是怎麼從家走到公司的,這一路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其中還有一處地方在修路,有各種障礙物和坑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到和避開的。
很顯然,在這段時間之內,我的眼睛、耳朵、身體、運動系統必然在觸接世界,必然在產生感識,要不然我是不可能順利地走到公司的。但是當時我的大腦決定忽略這一切,只把我的注意力放在閃念上邊。(注:感識,指我們與外界接觸時的各種感覺,借用佛家“六塵六識”的説法,我將其命名為“感識”;閃念,指我們內心每時每刻閃過的念頭。這兩個定義很重要,後面我會一直使用。)
而我的閃念也很有意思,在這10分鐘的時間之內,它們跟現實世界已經完全脱離了關係,純粹就在我腦子裏面轉,不管我在現實世界中看到什麼,聽到什麼,觸到什麼,閃念一概都不管,它只集中在蘇東坡的詩上邊。
如果參照卡尼曼的分類方法,我們似乎也可以説,我們的心可以分為兩個系統,一個是由感識組成的系統,一個是由閃念組成的系統。這兩個系統可以互相連接,但也可以互相分隔。
發現這兩種系統的區別,並且訓練自己能控制閃念系統,有可能是所有的牛人之所以能夠成功或者幸福的一個關鍵。
人大部分情況下是為感識系統所操縱的,我們並沒有思索要去做什麼,但是卻自然而然地去做了。這是在長期的進化中,身體為了節省大腦能量給我們形成的一種保護機制。因為思索需要大量耗能,不思索就可以只使用少量基礎能量。
但是現代社會,我們的能量是足夠的,我們應該超越古代在長期食物匱乏、能量匱乏的環境之下形成的本能,修補進化中留下的bug,適應新的環境。
具體的方法是:學會認知閃念系統,操控閃念系統,以閃念系統的需求,來開閉感識系統。
也就是説,我們可以經常去觀照自己的內心現在是一個什麼念頭。如果是一個好的念頭,就讓它繼續運行下去;如果是一個壞的念頭,就馬上去剋制它、改變它。這其實就是王陽明所説的“致良知”。
如果發現我們的念頭被感識系統所控制,那我們立馬就去判斷,這些感識是否是我需要的,如果是不需要的,那我可以立馬切斷它,關閉感識系統,重新回到閃念系統的世界;如果是需要的,我可以讓它繼續發揮作用,甚至我也可以主動開啓某個感識系統。
這麼説好像比較玄乎,但舉一個例子大家就很容易明白。現代社會,每有一點空閒時間,大家都會拿出手機來刷,這個本質上是被我們的感識系統所操控的,它是自動運行的,不被我們的閃念系統所控制,不管我們的腦子裏在想什麼,我們手都自動地伸向手機,眼睛就自動看向手機,耳朵自動就聽了手機裏的聲音。
用古文來説,我們此刻就是“役於物”,就是變成了某個物事的奴隸。
但是隻要你的閃念系統感知到這一點,你就馬上可以改變它。例如當你打開手機想要刷的時候,你的閃念系統捕捉到了,意識到這是“役於物”,你就可以馬上切斷它,也就是説關閉手機,把它放到口袋裏,同時你的閃念可以被其他更重要的事物所佔據。
我們平時乘、坐公交、排隊做核酸、在家裏沙發上躺着、晚上睡覺前,每一個想要刷手機的時間,你都可以去控制它。
這其實就是在修行。當你能做到的時候,你就奪回了對自己身體和靈魂的控制權,進入到開悟的世界,也就是心靈自由的世界,這就是道家所説的“道”,佛家所説的“靈山”,儒家所説的“誠意正心”。
剛開始,我們可能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去佔據閃念,那你可以事先人為地規定某一個東西。
比較簡單的是類似於佛教淨土宗的唸佛法門,就是當你發現被感識系統操控時,立馬關閉它,然後在心中開始唸佛,念一句“阿彌陀佛”也行,背誦一段《心經》或《金剛經》也行。也可以不是佛號,而是別的你認為重要的東西,例如你也可以在心裏默默唸誦李白的詩,愛因斯坦的物理公式,甚至“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都行,它們都可以讓你從感識系統的奴役之下解放出來。
稍微深入一點的是去琢磨一個需要花一點腦子去思考的東西。例如思考如何構思一篇文章,如何做好一件事,如何解一道計算題,如何設計一個演講,如何編一道程序,如何畫一幅畫,如何解釋一個物理現象……
這個可以跟你日常正在做的事情有關。例如你今天的任務就是為老婆做一頓好飯,那麼當你奪回閃念系統的時候,你就可以讓閃念放在買什麼菜、怎麼做、怎麼給老婆驚喜上面;如果你今天的任務是寫一篇文章,你也可以去想怎麼開頭,怎麼結尾,怎麼論證,查什麼資料,舉什麼例子,設計什麼金句。
這一點其實是古往今來所有的牛人之所以有所成就的不二法門。他們可以主動地奪回對閃念系統的控制,全神貫注在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上面,所以他們做任何事情都更容易成功。
普通人做事不成功的關鍵,就是我們被外物所奴役了,沒有主動關注在需要做的事情上面。也就是説我們被感識系統操縱,沒有去操縱我們的閃念系統。
再深入一點,再高尚一點,那就是讓閃念系統停駐在“成聖”上面。這個“成聖”,不是成為世俗眼中的聖人,而是去追求你自己心目中的最高理想。
你為自己的人生設立一個使命,給自己定下一個最高目標,説我一定要達到那個目標才為止。然後你所有的閃念都集中在那上面,每一次當你注意到自己被感識系統操縱的時候,你立馬就把控制權奪回來,讓閃念回到你的最高理想上面。
你可以去想象實現最高理想之後的美妙場景,去琢磨通往最高理想的道路,也可以反思你現在在通往最高理想的時候還缺什麼,目前有什麼障礙,需要怎麼克服。當你念念不忘於這個事情的時候,你就是在成聖的道路上。
王陽明的心學為什麼能夠幫助他做成諸多大事業,又吸引後世如張居正、曾國藩、梁啓超、孫中山、蔣介石、毛澤東等人,秘訣就是在這裏。我們看毛澤東年輕時寫的《心之力》一文,主要就是講這個道理。
日本知名企業家稻盛和夫,寫了好多本書,如《活法》《幹法》《心法》等,其實説來説去,就是講這一點。憑着這一法門,他做成了兩家世界五百強企業,並讓瀕臨倒閉的日本航空公司起死回生。
具體的最高理想可以是各種各樣的,只要是它符合你內心對善的追求就行。它可以是大學所説的“明明德、親民、止於至善”,也可以是曾子所説的吾日三省“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也可以是橫渠的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也可以是佛家所説的“普渡眾生”,也可以是西方宗教的“讓上帝之光普照世界”,也可以是作為企業家的“改變世界”,也可以是作為一個共產黨人的“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當然更可以是你自己所想的“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如果你現在還沒有最高理想,也可以從我上面所説的裏邊挑選一個,挑哪一個都行,任何一個都會比你沒有理想的時候要好得多。時時刻刻去想這些事情,你的人生會更加幸福,也更容易有所成就。
當我們能夠從被外物奴役的狀況中脱離而來,讓自己的閃念來掌控自己的內心世界,這才是真正地獲得自由,才能真正地走向心靈的幸福和事業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