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高格調_風聞
乌江自刎-2022-08-05 22:02
唐末詩人秦韜玉不甚出名,但他的《貧女》上的一句牢騷詩很出名,“為他人作嫁衣裳”説出無數心雄萬夫而又命運蹉跎屈居人下,不得不供人差遣為人服務者的滿腔況味兒,當然本文不是説況味兒的。
我喜歡的是本詩的另外兩句“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風流高格調”而沒人欣賞得了,只能蹉跎,憂傷是必須的,不然就是矯情;但也並未因此而嫉妒怨恨,對社會採取不合作不關心的態度,依然是“高格調”而不是“高調”的關心社會,“共憐時世”,格調高而言意簡約。
我還是把《貧女》全詩錄下來吧,“蓬門未識綺羅香,擬託良媒益自傷。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有“十指誇針巧”的本事,還不與別人“雙眉鬥畫長”,這格調肯定高,尤其是老大還未出嫁,準備請託媒人又恐傷了自尊,格調就更高了。當然我也不是談詩的。
我是談高格調的。
中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講究文采風流,大概是從魏晉開始的吧,以後一發不可收,歷唐宋明清至民國皆然,而且從家世、品行、才情、做派分成不同的界別,也就是劃分不同格調的小圈子,有什麼一流文人、二流文人、三流文人,還有末流文人當然也就是文痞了。
不同的“流”格調大不相同,有人可以捨生取義,有人貪生怕死,能一樣嗎?有人能安邦濟世,有人只能苟且偷生,能一樣嗎?有人下筆千言,四言八句,有人哼哧半天,憋出半句老幹部體,在打油詩之下,能一樣嗎?所以這個不同的“流”就是不同的高度,是別樣身份的證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中國的文采風流也就是格調下降了,甚至不講格調了,講的是實打實的官職、權力、金錢、社會關係和拳頭,當然拳頭不如槍,玩具槍、仿真槍也比拳頭厲害。
記得前些年有個很有格調的文人説過一句大實話,他説:我的文采在過去只能算三流文人,而現在我就是一流文人。能説出如此懇切的話的文人肯定是一流的,而那些假充一流文人的人恐怕只能算末流文人了吧。
其實我也不是來談文人分流的。
我是談高格調的。
高格調首先是態度高,也就是站的高,能站在生死、名利以及浮雲之上,不斤斤計較這些流光溢彩而實際是過眼煙雲的東西。因為站的高,所以能超脱,能超脱就有高格調,不能超脱就沒有高格調。
你想啊一個人如果天天計較的都是生死、名利、權勢、高下、面子、造型、虛榮,他還能超脱嗎?他事事拘泥,處處執着,看似嚴肅認真,其實是在陷阱裏不能掙脱,滿身纏繞着亂七八糟的繩索,像傷殘人滿生打着綁帶一樣,這當然就不可能有高格調了。
想格調高,認識能力當然也得高,不能明瞭大勢所趨,不能正確的認識環境,拒絕瞭解真相,貶斥真理,那格調不但不高,反而十分低下。
有人知識匱乏,認識能力低下,整天靠狐假虎威,裝腔作勢欺世盜名,在他的淫威下可能也獲得一些貪生怕死之徒,蠅營狗苟之輩的讚譽,但終不改其格調低下的事實。
格調高低也與掌控能力有關,掌控能力靠的是智慧、人格魅力,有大智慧、有大魅力,自然輕而易舉就能掌控局面,呈現出高格調來。如果沒有智慧,更沒魅力,只靠整天更人家吹鬍子瞪眼睛,動輒質問、怒懟、甚至不惜動物武力,把優雅、文明、風采、法律、人道都扔掉,赤裸裸的居高臨下,不留餘地,一個個的硬碰硬,最後只能是把自己置於很低的格調上,看似贏了,其實輸得很慘。
如果我們把格調理解為作秀、唱高調、搞形象工程、説假大空話、大言欺人、大言炎炎,那文章也只能到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