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大黃鴨 對温鐵軍教授觀點的錯誤理解_風聞
幽灵之翼-2022-08-07 09:21
——兼論鄉村生產最重要的是組織化,並不是資本化。
本文是回帖超過2000字以後筆者覺得論述內容無法刪減所形成的。
首先貼出來爭論的全過程,免得看客們認為我曲解其意思了。
1、【一開始你就走偏了,農村資產資本化,小了是增加農村集體、農民收入,大了是是盤活沉澱資產,為國內過剩資本找個去處。】
這是@大黃鴨 的原話,我們看一看温老怎麼説的?
上圖所貼的視頻中,第6分26秒開始展示了一段PPT:

温老説的是,國家已經對鄉村建設投入1300萬億,要把這已經形成資產的1300萬億,PPP給村集體。“保留所有權,使用權、處置權、分配權、收益權,村集體把收益權P給村民”
怕@大黃鴨 不懂什麼是PPP,給他複製一段百科:PPP(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又稱PPP模式,即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是公共基礎設施中的一種項目運作模式。換句話説,温老此舉目的是將國有資本轉化為集體資本,使得村集體可以成為社會資本,這件事本身就很敏感了。
更何況,在國家只保留所有權的情況下,如何確保決策權在國家手中——此時如何分配“使用、處置、分配、收益”的權利機構,是村集體。村集體此時的屬性在温老眼裏,又是“社會資本”。
請問,這是不是我説的“村集體的決策權資本化”。
怕@大黃鴨 避而不談,直接胡説,我給出答案好了,從國有單位改制來看,將國有資產處置權交由單位以後,單位的領導層會迅速的資本化,畢竟他們的任務從服從上級下達的生產要求、代管國有資本轉化為將手中的資本增值,資本家的最根本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使手中的資本增值麼?——這也是温老自己批評的“官僚資本主義”。這背後的原因是,對於這種資本主義思想擴大化的局面,我們的監管能力在當時是有限的。
2、【視頻裏從頭到尾沒有一點村集體決策權資本化的問題,人家意思是把村裏的生態資產價值債券化,這裏面還有一個怎麼操作的問題,你這一會村集體決策權,一會糧食安全的,不知道腦回路咋長的。】
【債券化—衍生品—村集體控制權—糧食安全,要不説你腦回路奇特。】
上面是@大黃鴨 的原話,再來温老怎麼説的?

視頻從2分06秒開始,就在講鄉建債券如何產生收益。以某企業種黃花梨為例,舉例將這些資產分段化出售,此時出售的就是金融衍生品——期貨。説到第5分36秒:

温老自己都説了怎麼操作,這不是@大黃鴨 所謂的温老只説了“村裏的生態資產價值債券化”,還有“怎麼操作的問題”需要討論。
第一張圖中筆者關於糧食安全的推演,也是基於這段論述。
資本都是低買高賣,你吃的糧食價錢低了,別人就大量買入,讓你吃的糧食變貴(當然以石油為例,期貨價格上漲並不會導致石油的價格等比上漲),等到農民備耕的前夕,我大量拋售使其降價,因為你之前買的糧食漲價,商人也是高價買入,所以你短期內既買不到便宜的糧食(就像那一次負油價的石油期貨並沒有使得國內油價降低),農村種糧時的積極性也不會因此變高,國家的投入更不會因此變低,反而因為要維持期貨的價格,需要像上海剛解放時的民生經濟戰那樣,對抗投機資本,問題是當時我們是以一國之力,對抗上海一地的投機資本,今天你要以一國之力,對抗全中國,甚至是全世界的金融資本嗎?
再者,黃花梨可以分段上市,那幾年生的中藥,一年生的糧食呢?肯定就是一段,而近幾年中藥生產的期貨化,使得中藥大漲價,就是教訓。黃芪最道地的藥材,是絕大部分被日本企業收購了!農民種中藥,也是要逐利的,沒利益別人憑什麼種?黃芪貴,我就種黃芪,丹蔘貴我就去種丹蔘,我會去種車前草麼?
派生出來的中醫院更偏向於開貴的藥材,而不是對症的藥材,這就是醫生處方權被影響的現實——不單中醫,西醫出現這種問題更早,更多。
請問,假如這種現象發生在糧食領域,會不會造成糧食安全的問題,哪怕是你規定了一個農民要種多少糧食才能種貴的中藥材,你覺得在照顧田地的時候,農民會對中藥更上心,還是對糧食更上心?
3、無論是中藥、木材糧食的種植亦或是生態環境的保護,最重要的是要把人民組織起來搞相應的生產活動,從生態環境的保護經驗來看,像河長這樣的職位設立,對於河流的保護是很重要的。
而進行多種不同的生產活動所導致的經濟收益差異,也需要組織化的生產進行應對。這點在仍舊堅持集體制的鄉村單位所形成的經驗中就很好的參照。這兩年觀網對於人民公社的大討論所形成的帖子裏資料很翔實了,筆者就偷懶了。
將國家資產PPP給村集體,然後資本化運作,以股權的形式平均分配,是個看起來很美好的期望。
但是我們反過來想一下,當時為什麼要取消人民公社,轉向大包乾,不就是為了激發羣眾的生產積極性麼。
現在到了種糧食需要補貼,中藥價錢低就沒人種的階段,想要通過股權的形式想要把大包乾的個體轉向回股權制的“人民公社”,這本就是逆經濟規律而為。
今天是市場經濟的條件,這點毫無疑問,筆者也無意鼓吹逆市場化運作,這個條件下基層生產活動的再組織化,需要的是在黨的領導下進行公平分配。
中石油中石化之前的腐敗有目共睹,中上層收入很高,底層怨聲載道。
自反腐敗全面開展以來,一直到今天的反腐敗攻堅戰、持久戰。央企的基層收入是提高了不少的。對比社會層面沒有黨和國家直接干預的社會企業,特別是還在拿着低工資加班加點的諸位同僚,感受應該是很深刻的。否則這麼多人搶着考編,搶着進央企做什麼呢?市場經濟如果真的像想象中的那麼美好,那麼遍地都是創業者了。
有些事情,光靠市場是調節不來的,沒有政治層面的干預,不可能做到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分配公平。
這一點你在全世界都能找到例子——歐洲的高福利,假如沒有政府的干預,那就會變成英國的NHS“不出錢就低效率”,美國的醫保“醫療利益集團吃完美國官方吃美國民眾”。
以我個人的觀察來看,不能否認一些地區的鄉村組織化程度很高,温老的提議在這樣的地方是有可行性的,但以全中國為視角的話,中西部地區還是有很多地方亟待發展的,這仍舊會是一大筆國家投入,也是少不了的功課,不可能通過温老提出的辦法做到降低制度成本。——這點和改開時的企業改制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企業無論何時都是組織化的單位。但是鄉村仍舊有不少以零散的小生產者為主的生產方式。
所以,對於鄉建而言,組織化是第一位的,組織化之後,才有討論要走哪條路的問題。通過股份制、市場化運作來形成的組織化,從民國鄉建的歷史教訓和第三世界的經驗來看,最後是一定會被歐美資本集團剝削,進而產生腐敗現象的。而假設以表面的股份制,實際上的國家接管,那也就不存在國家將國有資產PPP給村集體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