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22獵鷹攻擊”談起_風聞

8月14日，中泰空軍“2022獵鷹攻擊”演習開始，中國出動了6架殲-10C戰鬥機，還有殲轟-7戰鬥轟炸機和空警-500預警機，泰國出動了5架“鷹獅C”戰鬥機，還有1架薩博340預警機。這是中泰空軍第五次“獵鷹”系列演習，重點演練空戰攻防、空地支援，演習將進行11天。此前，中泰之間剛就S26T潛艇改用中國柴油機事宜打成初步協議。

泰國是美國簽有共同防禦條約的軍事盟國，泰國也是中國的鄰國。美泰之間有年度“金色眼鏡蛇”演習，中泰之間也頻繁進行“獵鷹”系列和其他演習。中國已經取代美國而成為泰國軍事裝備的最大來源。在中美對抗的大環境下，中泰軍事合作的深化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獵鷹”系列演習在2015年開始，中國派出殲-11，迎戰泰國新近交付的“鷹獅”。泰國“鷹獅”應該在2011年開始交付，實際上2013年才交付。2015年就用於中泰演習，差不多剛捂熱，“新車氣味”可能還沒有散盡。據西方媒體報道，在2015年的“獵鷹”演習裏，在超視距空戰中，殲-11被“擊落”41次，“鷹獅”9此；在視距內格鬥中，比分逆轉，殲-11“擊落”“鷹獅”25次，“被擊落”只有1次。

據不同消息，中泰演習對中國空軍的震動很大，極大促進了訓練和戰術改革，在後續“獵鷹”演習中，中國戰鬥機不僅保持了視距內格鬥的優勢，在超視距空戰方面也逆轉了。但新近“獵鷹”演習中，中國更多地出動殲-10系列，比如這次就是出動殲-10C。

中國空軍已有多個系列的高強度、高逼真對抗演習，但再專業的藍軍，只要是中國飛行員駕駛中國戰鬥機，總是有侷限的。空戰對抗從來是技術和戰術的結合，中國飛行員對外軍戰術霧裏看花，中國戰鬥機與外軍戰鬥機有本質差別，這是沒辦法的。與外軍的對抗演習因此格外重要。

中巴、中泰是最重要的兩個演習系列。巴基斯坦的F-16被嚴格禁止用於與中國的對抗演習，中巴演習只能對西方風格的戰術有所認識。泰國空軍的“鷹獅”戰鬥機不受這樣的限制，泰國飛行員缺乏實戰經驗，但受過良好的美國訓練，熟悉北約通行戰術，中泰演習的價值更大。

“鷹獅”是西方第三代戰鬥機中比較特別的。小巧靈活，在航電方面也有點偏門，但都是達到北約標準的，也為多個北約國家採用，如捷克、匈牙利。瑞典還不是北約國家，但瑞典裝備從來都是與北約通用的。巴西已經採用升級為第二代的“鷹獅E/F”，部分飛機由國內組裝，尚未開始交付。泰國是第一代但全規格的“鷹獅C/D”，而不受初始規格的“鷹獅A/B”。

“鷹獅”採用鴨式佈局，推重比0.97，愛立信PS-05/A脈衝多普勒雷達，可發射“流星”中程空空導彈。與殲-11基本型相比，雷達性能至少不相上下，但推重比略低。在超視距方面則一度由於戰術更加優秀而佔上風，但一旦進入視距內格鬥，殲-11的雙發動力優勢就發揮出來了。

在後來的演習中，中國出動殲-10C，在推重比和氣動特性方面更加可比，但有源電掃雷達具有顯著優勢，在預警機支援下，更是壓着“鷹獅”打。但這一點不降低後續演習的意義，中國空軍需要儘可能多的熟悉西方戰術和技術的飛行員，而不僅僅是技術驗證性的外軍聯演。

有意思的是，美國儘可以通過某種方式施壓，禁止泰國空軍與中國空軍進行對抗演習。美國不僅依然有足夠的政治影響，還有“鷹獅”使用通用電氣F404發動機的因素。但是美國沒有。

美國也需要可靠渠道摸中國戰鬥機技術和中國飛行員戰術的底，美泰有足夠的軍方聯繫，不能觀摩演習的話，事後得到詳細秘密通報並沒有了不起的障礙。中泰演習成為中美心照不宣、雙向摸底的公開情報渠道。泰國對此也不介意。中泰關係良好，泰國不怕摸底，而泰國需要摸越南蘇-30和緬甸米格-29的底，與中國空軍聯演是最好的途徑了。

這樣的聯演既可能泄密，也是“露一手”形成威懾的路徑。中國需要美國真實認識到實力，不可能永遠靠隱藏實力，永遠“讓我們的心上人自己去猜想”。但也不可能盡顯無遺。藏七顯三還是藏三顯七，就要看需要了。也可能是在動態中改變的，從藏三顯七開始，隨着技術和戰術的進步和局勢的兇險，逐步過渡到藏七顯三，而在表面上好像還是藏三顯七一樣。這是廣義的情報戰的一部分。

但這廣義情報戰是針對美國的，對泰國則無所謂。中國是藏是顯，中國不是泰國的威脅。中國要是成了泰國的威脅，泰國反正也擋不住。泰國也沒有藏與顯的問題，不怕中國摸底。中國不會把泰國空軍的戰鬥力情報透露給越南或者緬甸，泰國自己沒有能力實質性地提高“鷹獅”戰鬥機的技術水平，美國不教新戰術，泰國空軍也缺乏能力大幅度自我提高。

演習地點也有意思。演習在泰國北方的烏隆他尼省烏東（Udorn）基地進行。這裏在越南戰爭期間是美國秘密軍事基地，設有大型雷達，監視印度支那和東南亞的所有空中行動。中國在柬埔寨的雲壤（Riam）和西哈努克港（Preah Sihanoukville）已經立足，俄羅斯在老撾的川壙（Xieng Khouang）建有機場，演習的地緣戰略意義也不容忽視。

泰國與美國簽訂有共同防禦條約，是美國名副其實的軍事盟國。在越南戰爭期間，泰國是美國在東南亞最重要的基地。冷戰後，美國對泰國有所疏遠，但在中美對抗時代，美國想回到泰國，只是時代變了。泰國的大門對美國依然敞開，但美國要泰國對中國關上大門，做不到了。

中國不僅深入介入泰國的經濟發展，中泰軍事合作也在深入發展。泰國成為中國VT4主戰坦克最大的用户，儘管巴基斯坦可能馬上要超過泰國而成為最大用户了。VT4是中國在90II/“哈立德”的基礎上，結合部分96B、99A的技術改進而成的，定位適中，技術先進，性價比高。除了泰國、巴基斯坦，尼日利亞也訂購了VT4。

VT4只是泰國從中國訂購裝備的一部分，071E也出口泰國，使得泰國成為071的第一個也是至今僅有的出國對象，071E也是中國至今出口的最大艦艇，此前泰國海軍已經訂購過“納萊頌恩”級護衞艦。但更加引人注意的是S26T潛艇。

這是從039B級改進而來的出口型潛艇，巴基斯坦已經訂購8艘，正在建造中。泰國需要3艘，在2017年簽訂3.8億美元的首艇協議。協議規定採用德國MTU396柴油機，但德國以歐盟對中國軍火禁運為由，拒絕提供。中國提出用國產CHD620柴油機的改進型，泰國同意在9月15日前完成評估，如果滿足泰國要求，就同意換用。

這不是4S店的討價還價，雙方對換用有初步共識，如果差距很遠，根本達不到評估的地步。最後履約還是要看泰國評估結果，但如果通過，這是將泰國海軍也鎖定在中國體系的重要一步。有意思的是，在潛艇問題上，美國都沒法反對。美國根本提不出替代潛艇，歐洲潛艇成本高得多，德國216給澳大利亞的6艘報價是390億美元，摺合65億美元一艘。這可能包括不止潛艇本身，還有技術轉讓、船廠改建、彈藥、訓練、備件等，但依然極大地高出S26T的報價。法國“短鰭梭魚”級更高。

在美國圍堵中國的印太戰略裏，台海是最大的熱點，但東南亞才是最大的漏洞。對於美國，越南的問題是拒絕與中國敵對，而泰國的問題是與中國“太友好”。泰國的政局並不穩定，美國的涉足沒有加強美國的影響，反而造成諸多尷尬。中國大力發展合作，但對泰國內政置身事外，反而贏得泰國的信任。中泰軍事合作進一步加深這樣的友好和信任。説起來，美國延續英國的海洋戰略，在全世界到處前沿布點。中國則是獨特的大陸戰略，經略周邊。但這是題外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