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禁忌,它比《色戒》大膽多了_風聞
摇滚客-摇滚客官方账号-有态度地听歌、看剧2022-08-23 09:43
來源 | 搖滾客

Un Baiser Sur La Vitre音樂:Gabriel Yared - L’Amant
今日BGM,《Un Baiser Sur La Vitre》,Gabriel Yared
作者:小魚
在香港,有兩位Tony Leung,兩個還都是影帝。
一個是梁朝偉,另一個是梁家輝。
縱觀影視圈男明星,有點演技的,基本都在熒幕上露過屁股。
張豐毅、段奕宏、郭曉冬、胡軍、劉燁……剛才那兩位影帝也不例外。
第一次見梁朝偉的屁股,他是《春光乍泄》的黎耀輝,第二次他是《色戒》中的易先生。
早在《色戒》上映的15年前,梁家輝僅靠一部電影,就被冠上“亞洲第一美臀”的名號。
有人奔着梁家輝的屁股去看了這部電影,有人看完這部電影只記得他的屁股。

這部電影就是1992年上映的《情人》。
豆瓣評分8.2分,有超過22萬的網友給出評價,它好過**95%的愛情片,好過98%**的情色片。

四段大尺度牀戲,梁家輝與外籍女演員珍·瑪奇全裸出鏡,原片115分鐘時長被減至官方的92分鐘。
“全裸激情戲”、“禁片”、“香港男演員”、“年輕女演員”……
這些標籤和《色戒》可以説一模一樣,所以不少人把它和《色戒》放在一起對比。

不光是標籤的相似,連場景都如出一轍。
同樣在轎車裏的男女:

同樣鴿子蛋大的鑽戒:

同樣衣衫不整的女人和正襟危坐的男人:

兩段都是禁忌之戀,《情人》比《色戒》雖更加露骨,但多了一絲暖意。

故事發生在1929年的越南,那時候越南是法國的殖民地,女主簡的一家就是這片土地上稀有的白種人。

那年的簡才15歲,含苞待放,本應該有着少女的天真爛漫,但她卻陰鬱、沉悶,透露着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老成。
這種性格來自於簡背後恐怖的家庭,一個性情暴戾,吸毒、偷錢的哥哥,一個懦弱無能,凡事只知道哭的弟弟,還有一個極度偏袒哥哥的母親。
他們窮困潦倒。
陰暗、潮濕的房子裏,簡一家像是地下室的老鼠,沒有愛,也沒有錢,沒有陽光照進來,就像簡的內心也從沒有光亮。

還好那時,簡在西貢的女子寄宿學校讀書,在學校的時光讓簡可以逃離家庭獲得一絲喘息。
在一次回學校的路途中,簡遇到了東尼(梁家輝 飾)。
湄公河的船上,簡戴着一頂男士帽子,穿着一雙略顯成熟的高跟舞鞋,口紅塗出嘴唇外,她故作成熟。寬大的連衣裙也沒辦法掩蓋住少女雪白曼妙的身材。

她一隻腳搭在欄杆上,格外耀眼。
此時,一個男人坐在轎車後排盯着簡許久,他已經成為簡的裙下之臣。

東尼進攻了,一身潔白筆挺的西裝,油光發亮的大背頭,一張亞裔的面容,梁家輝把東方人的儒雅演繹得淋漓盡致。

向簡走過去時,東尼整理袖口,眼神慌亂,遞煙時手顫抖得厲害,他緊張、害怕、不自信。
緊張是東尼面對一個少女的心動,害怕和不自信是因為自己與她年齡的不相配以及自己黃種人的身份。
當簡問起他是誰時,東尼答非所問,説自己住在一座大房子裏,在女孩面前展現自己的富有,這是他自信的地方。

簡繼續説是中國人住的那個大房子嗎?東尼吞吞吐吐地肯定,他在試探簡的反應。
得知東尼中國人的身份後,簡沉默,東尼接着用錢做誘餌:“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載你去學校。”
男人貪圖女人的美貌,女人貪圖男人的錢財,這是長久以來亙古不變的命題。
船隻靠岸,簡上了東尼的車,兩人的故事展開,一段由性到愛的畸形之戀在搖搖晃晃的轎車裏開始。


影片中共有四處激情戲,是東尼和簡的四次肉體接觸,但在我看來,這樣的親密接觸其實有五次。
第一次是在轎車裏,手的交合。
狹窄的空間,崎嶇不平的路讓轎車劇烈晃動。
二人抖動的身體,女孩兒忍不住發出的喘息聲,車內的氣氛開始變得曖昧,就像東南亞常年水氣氤氲的氣候一樣,潮濕又粘膩。
他們似有若無的聊天,各自打着心中的算盤。
簡故意把自己年齡説大兩歲,東尼裝作不經意地扭動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他們互相試探,試探對方是否能接受這場錢性交易。

看着簡細嫩的小手,東尼決定更進一步,緊張讓他青筋暴起,他若無其事地望望窗外,手一邊向另一隻小手靠近。
這裏的場景總讓我想到《色戒》,比起易先生的粗暴,東尼顯得笨拙又可愛。

他心動了,此時的他不像一個32歲閲女無數的公子哥,更像個處男。
他慢慢把自己手移過去,小拇指輕輕撫摸着女孩的小拇指,接着握住小手,兩手交叉、纏繞在一起。

雙方都沉浸在第一次的交合中,刺激、緊張都印在女孩潮紅的臉上。
他們默認了這場交易,默許了這段關係的存在。

第二次是在東尼的單身公寓裏,一場危險的探索。
東尼把簡帶到了他的單身公寓,一個位於當地中國城的屋子,也就是所謂藏嬌的金屋。

昏暗的房間裏,只有通過百葉窗照進來的點點亮光。
屋外是嘈雜的街道,小販的叫賣,馬車駛過的聲音……
少女的第一次就在城鎮的喧囂中被一箇中國男人佔據。

陰暗的畫面加上陰森的配樂,這早不是一場性愛之歡,而是兩具在異鄉的肉體對對方身體的探索。
東尼是個富二代,無業卻有錢,這一切都來自於他富有的爹。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順從父親,遵從家裏安排的婚姻,娶一個門當户對的妻子,繼承家產。
什麼都有了,就是沒有愛。東尼渴望得到愛,即使他知道簡接觸他的原因是因為錢,但他還是一直反覆確定,企圖在簡的身體裏找到答案。

而對於簡來説,家庭的破碎和貧困,讓她無法做選擇,就像她自己説的那樣:“我們不知羞恥地竭盡所能活着。”
東尼和簡就像這潮濕屋子裏的兩株植物一樣,乾枯待死,他們都渴望在這段關係中得到灌溉。

他們在牀上坦誠相待,向對方展示着自己的脆弱,但是一旦離開牀,這就是一場交易。
後面兩次的肉體碰撞,他們樂此不疲地享受着,用短暫的快感去逃避現實帶來的痛苦。
身體熟悉之後,必然會拉近靈魂的距離。這段關係也開始從性轉換到愛。

簡每晚都和東尼在一起,夜不歸宿,這事也很快傳到了簡母親的耳朵裏。
於是簡一家人去見了東尼。
與其説這是一場飯局,不如説這是簡一家對於東尼的羞辱局。
高檔的餐廳裏,簡一家見到了這張亞裔面容。
簡的母親收回了即將被親吻的手;

簡的哥哥嘲諷着對服務員説,要三杯雞尾酒,一杯米酒。

白人骨子裏的傲慢讓他們沒有正眼瞧東尼一眼。
東尼在飯桌上侃侃而談,而簡一家只是狼吞虎嚥地吃着桌上的西餐。
簡也故意不跟東尼搭話,她要讓家裏人知道,自己不是因為愛跟他在一起,而是為了錢,只為錢。
而東尼此時對她來説,也不是情人,而是一個願意花錢的傻子金主。

酒足飯飽後,東尼請他們跳舞。
面對簡哥哥的嘲諷、挑釁,簡的無視,簡一家的羞辱,憤怒、羞恥、悲傷填滿了他的內心。

他要把這一切發泄在簡的身上。
回到“金屋”之後,簡也不再是他的情人,而是一個泄慾工具。
他不再憐惜她,而是一巴掌把簡打倒在牀上,在她身上發泄今晚所有的羞辱和不滿。
簡也不甘示弱,向男人索要“嫖資”。

有愛才會生恨,恨對方不愛自己,此時的東尼已經無可自拔地愛上了簡。
但簡總有一天要回到法國,東尼自己也需要遵循家裏的婚姻安排。
東尼一直在隱忍,但為了和簡在一起,他向父親求情,但是無果,離開他爹他誰也不是,和簡分開是註定的結局。

在和簡最後相處的日子裏,他反覆向簡確認愛意,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簡反覆説,自己只為了他的錢。
後來東尼對簡不再有慾望,他不想要一個不愛他的女人。

在那個小小的身體裏,他得到了短暫的温存,只是沒有愛,他還是一具行屍走肉。

東尼結婚那天,簡依然戴着那頂男士帽子,穿着一身黑的衣服,遠遠地看着她的情人。
這是簡第一次穿黑色,她在用無聲的行動表達對這場婚禮的反抗。

後來簡和她的家人們也坐上回法國的輪渡,回去的錢也都是東尼給的。
在輪渡上,簡和當初第一次見東尼一樣,一樣的寬大連衣裙,一樣的男士帽子,一樣把腳翹在欄杆上。
輪船駛動,一輛黑色轎車出現,隱約可以看見後座男人的身影。

那一刻,簡崩潰了,她是愛這個男人的。
從第一次見到他之後,就對他充滿了性幻想,那時她在宿舍的牀上撫摸着自己年輕的身體,幻想和這個男人接下來的故事。
張愛玲説過:“通往女人靈魂深處的通道就是陰道。”
他和她做愛,不僅填滿了她的身體,也填滿了她的內心。
作為父親,作為兄長,作為愛人,曾經缺失的東西都在這個男人身上找了回來。

簡和王佳芝是一樣的,本是一場有目的的捕獵,最後自己卻變成了狩獵遊戲中的獻祭品。
説起尺度,《情人》比《色戒》還要大,梁家輝也因為這部電影的自我犧牲成為當時無數歐洲女性心中的大眾情人。
他把東方男性的斯文、隱忍、無奈刻畫入骨,只可惜大家整部電影下來大家只記住了他的美臀。
相比於《色戒》之中處處陰森、戒備的政治氛圍,這部電影要輕鬆許多,它只談人,只談兩個人。
與其説這是一部情慾片,我覺得它更像是男女主在異鄉之下,對生的嚮往,他們都渴望在對方身上得到救贖。

同是在異鄉,沒有愛,他們不適應這裏。就像房子裏那兩株快要枯死的植物不適應越南的熱帶氣候。
只有通過人最基本的慾望:性,作為發泄口。性和愛成為他們澆灌、滋養自己方式,才不會活得像具行屍走肉。
不談家輝的屁股,這部電影也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