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明天而言，昨天並不重要_風聞

文：蔡壘磊

1

人為什麼不能吃嗟來之食？因為這樣沒有尊嚴。

為什麼沒有尊嚴不行？比沒命還重要？

我們可以看到很多國家都有類似的文化：殺了我可以，侮辱我不行。但中國古代同時也有“受得胯下之辱”，最後成就功業的美談。

前幾天有人給我截圖，説有個人在discord頻道里説我的壞話。我一看，這人以前跟我做過交易，平時都挺和氣的啊，想不到這樣，於是我把他給屏蔽了，以後眼不見為淨。

Discord是這樣的，如果你們在同一個頻道，假如你把他屏蔽了，那麼他無法跟你發私信，但他在頻道的發言會有個摺疊的標記，有時我也會打開看看他在説什麼。有一次他發了一個不錯的交易信息，我在想，我是不是要解除屏蔽，跟他繼續交易呢？這其實是比較困難的，因為情感告訴我，這個人是不可交往的對象。但你又想買他的東西，怎麼辦呢？

很痛苦，最後還是放棄了——老子拿着錢還怕找不到好貨？我得報復報復你，叫你説我壞話，就不給你出價。第二次，我又看到一個好的交易，很不巧，又是他發的。

這次我主動解除了屏蔽。

2

我經常提到一個詞，叫“決策理性”。什麼叫決策理性？就是始終遵循長遠利益最大化的原則行事。

長遠利益最大化，可不是陰險狡詐，如果長期建立信譽才是利益最大化，那麼不陰險狡詐才叫決策理性，陰險狡詐反而是最容易的短期選擇。那麼人類為什麼要弄一套有可能會影響決策理性的情感機制呢？比如對這個説我壞話的人產生厭惡和憎恨的情緒，產生報復心理。

這種進化當然不是隨意的，當對方曾經對我們不好的時候，這個數據會被輸入大腦的大數據庫，我們再次遇到他的時候，大數據庫就會被調用出來，給我們一個“再跟他交往可能還是會不好”的大概結論，表現在表徵上，就是產生對應的情緒。其實情緒本身沒有好壞之分，也沒有意義，它只是一種指導行為的表徵。就像紅燈和綠燈，本身紅和綠沒有好壞之分，但“紅燈代表了停、綠燈代表了行”以後，我們比較煩“停”，所以看到紅燈不如看到綠燈舒服，這才有了主觀的好壞之別。

如果人沒有情緒，就會失去這個用大數據庫來指導行為的系統，那就麻煩了，因為理性決策系統運轉起來很慢，那人就會什麼都幹不了。

可我們是人，既然比普通的動物高級，就不能受制於這個系統。

我們看到身邊的那些受情緒影響比較重的人，比較情緒化的人，就是過於受制於這個系統，理性腦的接管能力比較弱。比如餓死了也沒有吃嗟來之食，就屬於完全被情緒腦掌控了。對羣體來説，應該弘揚這種精神，畢竟在正面多一些情緒腦的人，用於犧牲自己幫助他人，或者犧牲自己肅清社會風氣，對羣體整體是有利的，但對其個體，是非理性的選擇。

3

回到我的交易對象，我一開始就是陷入了情緒腦和理性腦的衝突之中，由於我的交易對象和標的有一些備選，所以滿足情緒腦的舒適感佔了上風。但長此以往，這並非是對我最有利的選擇。曹操在官渡打敗袁紹以後，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朝中暗通袁紹的書信都燒了，就是這個道理。從情緒上，曹操很想把當時的牆頭草都殺了，但從理性上，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糾結於過去卻損害未來，這是真正的不理性，畢竟以後還要倚仗這些人才。曹操故作大方地説，那時候袁紹強我弱，換作是我，我也想投敵。其實就是人數太多了，都殺了會大傷自己的元氣。因此只能要麼裝作看不見，要麼直接放下，否則只是在懲罰自己。

明天怎麼辦？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至於昨天？沒時間思考的時候，情緒才有價值；有時間思考的時候，當下什麼感受，其實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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