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流感疫苗接種季，有史以來最早，怎選？_風聞

新冠疫情以來，一直有一種説法，説新冠就是一個大號流感。這種論調被很多清零派痛批，認為是躺平派在釋放煙幕彈，故意低估新冠，妄圖破壞防疫大計。

事實是，新冠病毒不斷變異，傳染性有增強，但病死率下降了。下降的原因可能是病毒本身變弱了，也可能是很多人感染過了或者是接種過疫苗有了墊底的免疫力，或者是救治水平提高了。

另一方面，流感似乎對自己被低估不甘示弱。

中國的流感疫情，其實一直有兩撥高峯，大高峯是大家都知道的秋冬季，還有一個小高峯在春夏季（南方地區更加明顯）。

今年6月，廣東、海南、福建、湖南等7省遭遇流感突襲，緊急發佈了流感預警，深圳有7名兒童送重症監護室。國家流感中心2022 第 25 期週報也證實：南方省份流感病毒檢測陽性率持續上升，發病率相對於前幾年的可以説是「顯著上漲」。

                                                 圖片來源：國家流感中心週報（第 25 周）

這波春夏季流感的殺傷力不小。根據全國法定傳染病報告數據，6月份有74.7萬例流感（死亡4人），而5月份只報告了7.9萬例（無死亡），可見發病率幾乎翻了10倍。2021年6月份的報告病例數只有3.9萬例（無死亡），所以今年6月份的流感疫情是去年同期的19倍，可謂爆炸式增長。

如果説【新冠=大號流感】在疫情初期不是事實，到了現在，此消彼長，這個等式成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面對新冠，新一代針對變異株的新冠疫苗還未大範圍使用，有些國家正在用老版本疫苗做第4劑加強，今後新冠疫苗到底該怎麼接種，連陶醫生也無可奉告了。

還好，流感疫苗如何接種還是確定的——在沒有顛覆性技術出現前，流感疫苗肯定需要每年接種。陶醫生展望一下，mRNA技術如果用於流感疫苗，很可能在疫苗供應速度、價格和保護效果上有很大的提升，但估計無法改變需要每年接種的大節奏。

                                                    美國莫德納公司正在研發mRNA流感疫苗

面對新冠越來越弱雞，流感蓄勢反撲的態勢，陶醫生認為下半年的重點還是應該把流感疫苗接種好。關於今年的流感疫苗，有幾個好消息：

第一，供應大大提前。

5月底就有批簽發，7月份就開始實際接種，應該是中國最早的流感疫苗接種季，也是為秋冬季可能的流感大高峯做足了準備。

第二，選擇最豐富。

在中國首個研發出4價成人疫苗的華蘭生物，再接再厲推出4價兒童疫苗，填補了6～35月齡嬰幼兒無4價疫苗可種的空白。這樣一來，3價和4價的兒童與成人疫苗，都可選了。

第三，4價疫苗替代3價疫苗，趨勢越來越明顯。

美國是流感疫苗應用最百花齊放的國家，從2013年開始就使用4價疫苗，用了6年時間，到2019年完成了4價疫苗全面替代3價疫苗。

中國2018年首次上市4價疫苗，2021年的4價疫苗批簽發記錄比例就達到了66%（277/422），2022年截止8月7日的批簽發疫苗支數里，86%都是4價疫苗，這個替代速度已經很快了。如果能在2024年全面替代，則和美國速度一樣快，再快恐怕也不太可能。

下面，陶醫生就來聊聊流感疫苗怎麼選。

首先是選技術類別。

前面已經説了大趨勢是4價疫苗替代3價疫苗，自然是4價疫苗的保護面更廣，所以首選4價疫苗不會錯。

但是，選擇3價疫苗也不是沒有理由，畢竟4價疫苗的價格比3價疫苗貴一倍左右，其保護面並不可能比3價疫苗廣一倍。選4價疫苗者看重最佳效果，選3價疫苗者關注性價比，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吧。不過，4價疫苗也就150元左右，我相信大多數人每年接種1次還是負擔得起的。

另外，3價噴鼻疫苗是活疫苗，其接種效果更加接近自然感染，會產生粘膜免疫，有理由認為其保護效果略優於注射疫苗，所以陶醫生認為3價噴鼻疫苗是和4價注射疫苗同等優先考慮的疫苗。3價噴鼻疫苗目前只給3～17歲人羣接種，無需扎針，對於怕打針的孩子是最友好的選擇。

中國疾控中心從2018年開始，每年出一份流感疫苗接種技術指南，裏面對各種技術類型的疫苗都有介紹。但是，可能是希望所有流感疫苗都得到疫苗有效利用，指南對各種疫苗給出建議是【無優先推薦】，也就是一視同仁。

其次看安全性。

我國的流感疫苗90%以上都是採用裂解病毒的疫苗，該技術路線在全球範圍內已經被公認，安全性非常可靠。也就是説，只要是符合質量標準的裂解疫苗，安全性都無需擔心。

但是，對安全的追求，永無止境。

疫苗裏的雜質種類越少、含量越低，疫苗的安全性就越高。由於流感裂解疫苗技術成熟，競爭激烈，各企業為了能夠在市場上脱穎而出，非常重視控制雜質，常常做到比藥典限值低很多。

藥典裏關於流感裂解疫苗的檢測指標有14項，其中有5項主要的雜質殘留量指標，分別是：甲醛、硫柳汞、內毒素、卵清蛋白、抗生素。這些指標均是數據越低越好，我們來看一下藥典裏具體是如何規定的：

可以看到，從2005年到2020年中國藥典裏的雜質殘留量標準越來越嚴，在三項可以直接比較的項目上，比歐洲藥典嚴格得多：甲醛殘留量是歐典的1/4，內毒素和卵清蛋白殘留量只有歐典的1/10。歐典對抗生素殘留量甚至沒有要求，中國藥典則降到了非常“變態”的50納克痕跡量。

總體上，中國藥典裏的流感裂解疫苗雜質殘留量標準，已經是世界上最嚴格的標準，很可能沒有之一。

然而，中國的流感疫苗企業在雜質控制上比中國藥典更積極。中國藥典上允許抗生素和硫柳汞殘留，我乾脆零添加，豈不完勝競爭對手？目前，做到這兩點的企業有：華蘭、金迪克、武生、安科和雅立峯，值得表揚。

與抗生素和硫柳汞不同，甲醛、內毒素和卵清蛋白是中國現役流感疫苗裂解疫苗裏暫時無法去除的雜質，各企業的質控目標就是：使出十八般武藝，遠離中國藥典的限值。

以華蘭生物的流感疫苗為例：其甲醛、內毒素和卵清蛋白的出廠標準，分別只有中國藥典限值的40%、50%和60%，其產品這三項雜質的實際檢測值，更是遠離自己的出廠標準，幾乎接近於零。

近三年，華蘭生物對市場上的流感疫苗進行抽樣檢測，與其他公司的疫苗相比，華蘭疫苗在內毒素和卵清蛋白殘留量上的優勢非常明顯。而且，4價疫苗比3價疫苗多了一個成分，理論上雜質含量會更高，華蘭竟然能把雜質控制到如此之低，可見其品控獨到且非常用心。

最後看保護效果。

很多觀眾可能要納悶了，難道疫苗首先不是應該看保護效果，為何陶醫生你要把保護效果放在最末位呢？

不錯，保護效果確實本該放在第一位，但是國內流感疫苗幾乎全是技術成熟的裂解疫苗，無論3價還是4價的注射疫苗，除4價比3價多一個型別的差異外，其各型別的保護效果不認為有實質性差異。

一般認為，3價疫苗總體保護率在60%左右。如果世界衞生組織毒株預測的準，那麼該季流感疫苗的保護率會更高些，如果預測有偏差，保護率就低一些。4價疫苗比3價疫苗多預防一個乙型流感型別，在乙型流感高發的流感季節，4價疫苗能提供更多保護。

亞單位疫苗和裂解疫苗都是注射疫苗，實際是同樣的技術路線，亞單位比裂解更裂解而已，純度更高，理論上更安全，但也會損失免疫效果，這條技術分支陶醫生並不看好。

所以，在目前中國流感疫苗技術路線不太多的情況下，以保護效果來選擇流感疫苗，其實很難實現，因為大家都差不多。如果將來有佐劑流感疫苗、重組蛋白流感疫苗、高劑量流感疫苗或者mRNA流感疫苗，那時再來討論保護效果會比較合適。

有很多網友關心陶醫生何時去打流感疫苗？打什麼流感疫苗？

我很想本月完成接種。然而這輪流感疫苗接種季雖然最早開始，但上海啓動還是比較晚，8月份接種上流感疫苗的希望不太大，下月接種的可能性很大。

我的兩個孩子分別是7歲和17歲，我會給他們接種3價噴鼻疫苗，他們都覺得比打針輕鬆；我和愛人以及雙方長輩，肯定是接種4價疫苗了，首選華蘭生物，我認為華蘭生物的流感疫苗在供應和質量上都非常穩健，而且是我國唯一通過WHO預認證的流感疫苗。

我還特地查了一下，從2008年起，中國流感疫苗供應商每年為6～14家，華蘭流感疫苗的市場佔比為13%～53%，近5年平均為37%，是中國最大的流感疫苗供應商，從未缺席，也沒有出過幺蛾子。

最後我想吐槽一下某些地方的疫苗准入標準。准入標準如果設置不合理，就可能把優秀的疫苗拒之門外。

比如，我前面分析了，流感裂解疫苗其實技術很成熟，在符合藥典標準的情況下，保護效果不會有實質性區別，倒是安全性指標上還可以精益求精，作為準入標準重點考慮，合情合理。

然而，某些流感疫苗准入標準裏，給予各種研究和論文極高的打分權重，導致外國品牌疫苗或上市已久的疫苗獲得極大的優勢，這對於新疫苗企業極為不公平。比如下面這個條款：

而且，這些條款只看研究和論文有沒有，而不看具體數據如何。如果顯示保護效果不佳或是報告了嚴重異常反應，也能得分，這不是非常搞笑麼？

實際上，疫苗投標時，能夠硬碰硬拼的客觀指標不多，基於藥典的檢測報告是非常客觀的指標，應該加以利用。特別是雜質類指標，與疫苗不良反應發生率有關，也是公眾可以理解和直觀感受到的疫苗品質，應該給予更高的評分權重才對。

陶醫生曾經負責起草上海的疫苗准入標準，知道這件事不容易，水也很深。希望各地在流感疫苗招標中，充分考慮流感疫苗的技術特點，減少研究和論文評分權重，把重點放在質量控制標準和價格上，才能為公眾提供最合適的疫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