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國時期文章看黃梅戲的發展（二）_風聞
免提11-2022-09-05 09:14
1935年第324期的《北洋畫報》“戲劇專刊”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名字是《談“黃梅腔”》。雖然文章篇幅不大，大約300字左右，但記述的內容卻也是很豐富的，包括了起源、傳播、演出地點、組織結構、道具、唱腔、表演形式以及表演劇目等。
由於黃梅戲在發展過程中，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地點、因為不同的原因，正式的或臨時地使用過各種名字，因此出現“黃梅腔”這個名字並不奇怪。實際上在民國時期的戲曲專業書籍中，“黃梅腔”作為戲曲的一種，已經單獨出現了。
1919年，由上海中華圖書集成公司出版，劉豁公編輯的《京劇考證百出》中，“黃梅腔”一詞就已經出現了，原文如下。
“與亂彈戲爭勝者除崑曲外，尚有廣調、梆子腔、高腔、黃梅腔、花鼓戲、半梆戲、河南謳、灤州影諸如此類，指不勝屈”。
現在，我們就來看看《北洋畫報》的這篇文章是怎麼介紹“黃梅腔”的吧。
此文開頭的第一句寫的就是“‘黃梅腔’為南方流行雜戲之一，起源於湖北之黃梅縣，因以為名。現漸普遍及於贛皖各地”。
我們從文章的第一句就可以知道，“黃梅腔”起源於湖北黃梅，作為南方流行的雜戲，在“贛皖各地”也是流行的戲曲。這一點也與前面引用的《京劇考證百出》中記述的也一致。而作者稱之為“雜戲”，這是因為當時的戲曲界將其區別於“昆、亂、梆”主流之外。1926年上海大東書局出版，1934年再版，由凌善清、許志豪編輯，劉豁公、徐慕雲校閲的《戲學匯考》中對此也有記述。
“若崑曲、若亂彈、若廣調、若越調、若梆子腔（秦腔)、黃梅腔、高腔（徽缽子）、花鼓戲、半梆戲(俗稱蹦蹦)、河南謳，諸如此類不一而足。雖皆會受社會之歡迎，然實無幾時皆已消聲匿跡，雖有如無。近數十年大江南北通行者，僅有’昆’’亂’’梆’三種”。
這與1934 年11 月8 日，《申報》22121 號第18 頁“業餘娛樂”專欄文章《黃梅調》中將其稱為“小戲”的觀點是一致的。
“黃梅是鄂東與皖西接壤的一個大縣，‘黃梅調’就是在這個縣裏發源的。通常都把這種戲視為一種‘小戲’，以別於另一種流行於鄉鎮間的‘大戲’——京劇。”
“雜戲”、“小戲”都是為了説明“黃梅調（腔）”在戲曲界，是處於非主流的狀態。因此，“黃梅調（腔）”“常出演於各縣之鄉鎮中”。
此文中記述“戲中亦有生旦淨末丑之分，扮相一如皮黃，惟無武戲，略如河北省唐山之落子。聲調亦與皮黃完全不同，於平鋪直敍中略帶高低疾徐而已”。
這與上海商務印書館1935年出版，1936年上海商務印書館、1939年長沙商務印書館再版，葉北巖編輯的《學生國學問答》中，對“黃梅腔”舞台語言的記述相印證。
“此外如‘黃梅腔’‘紹興戲’……略似京戲的劇場組織 ，而唱白皆用土音”。而“唱白皆用土音”這一點也與1934 年11 月8 日，《申報》22121 號第18 頁“業餘娛樂”專欄文章《黃梅調》中記述的“民間演劇大都題材淺近，用土音土語演出，舉辦起來又多半輕而易舉。‘黃梅調’亦自有着這些優點”相互印證。
此文還記述了演奏樂器的種類。“樂器無大鑼鼓，只一小鑼，一皮鑼，及一四胡”。從這一記述，我們可以發現，此時的“黃梅腔”的發展在其他戲劇的影響下，已經開始從早期的“三打七唱”的“三打”（即三人演奏打擊樂器：大鑼、小鑼、扁形圓鼓），慢慢開始嘗試加入了其他樂器進行伴奏。
2013年出版的，郭志鵬著《黃梅戲的三絃演奏藝術》中也記述了這種情況。
“‘黃梅戲發展到今天這樣，是很不容易的。最早是十幾個人一個班子，‘三打七唱’到處流浪，除了三件打擊樂器之外，沒有別的伴奏樂器。以後進入了城市，這種三打七唱的形式顯然不行了，也因受到兄弟劇種社團的影響，開始加進了一把胡琴，後又加進了三絃、笛子等，確實給黃梅戲音樂增加了不少光彩……’。這是著名黃梅戲表演藝術家王少舫先生在追溯黃梅戲走過的艱難歷程、鼓勵青年演職員們要熱愛黃梅戲事業時説的一段話。”
此文還列舉了“黃梅腔”經常演出的一些劇目。
“常演者如‘辭店’、‘討嫁妝’、‘送香茶’、‘王先生討學俸’等。都十餘出。”這些劇目中，“辭店”在1934 年11 月8 日，《申報》22121 號第18 頁“業餘娛樂”專欄文章《黃梅調》中也有記述，“關於蔡鳴鳳的有下列幾本：‘小辭店’、‘牌刀記’、‘賣飯女修書’等”；“送香茶”這出戏的戲名，還被晚清宿松籍學者賀作衡寫作進一幅對聯，懸掛於安慶宿松縣北浴鄉廖河灣古戲台，上聯為“頻邀姊妹三三，敢從聖學堂中，送一盞香茶，又何必東閣翻情，西樓吃醋”；下聯為“為訪友朋個個，游到春林深處，撇幾枝新筍，也免得竹山打瓦，野店逃荒”。
《北洋畫報》作為一個在北方創刊的雜誌，閲讀羣體大多在當時的北平和天津等北方地區，此刊能關注到“黃梅腔”這個南方戲曲，説明當時“黃梅腔”已經在北方開始流行了，這一點與1935年上海中央書店出版，由胡憨珠編輯，儲菊人校閲的《學戲秘訣無師自通》，和上海東亞書局出版的，由張德福編輯的《學戲百法》中的記述是一致的。
“今之黃梅腔花鼓戲即其流亞紐腔盛行燕趙齊魯間。”
《談“黃梅腔”》這篇文章雖然只是簡略地對“黃梅”腔進行了一個介紹，但其涵蓋的內容卻是極其豐富的，作為研究黃梅戲發展的歷史資料，是具有其學術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