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學生送外賣被罵哭後,最殘忍的事發生了..._風聞
ins生活-ins生活官方账号-生活的理想,就是理想的生活2022-09-06 10:14
作者 | 大喜來源 | ins生活原創
不久前,女大學生小卞暑假打工送外賣被羞辱的視頻,火爆全網。
當時,小卞因為不是業主,進不了電梯,她主動聯繫女顧客,女顧客卻回答:“你們跑外賣的坐不了我們這個電梯,我們這個電梯是業主才能坐的,你們沒有這個資格。” “你又不是沒長腿,爬兩步怎麼了?”
當她好不容易爬樓梯上去之後,女顧客卻因為牛肉麪湯灑了,讓小卞快點滾回她家裏,然後把牛肉麪甩到了小卞面前,湯汁濺了她一身……
最終結果是,小卞不僅被罵得狗血淋頭,還自己花錢補償了這位女顧客的損失。
外賣騎手真的太不容易了。
但比外賣騎手更難的,是聽障外賣騎手,他們面對的是更為刺耳的人身攻擊。 “你們公司能不能換個正常人送外賣?”、“你殘疾人你出來送什麼外賣啊?” 一個有身體缺陷的人,想要在社會上謀生有多困難?
看完B站聽障騎手江濤的視頻,答案漸漸浮現。
江濤穿着餓了麼的藍色制服,騎着電摩托奔波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為大家送餐。
穿梭在城市巨大的車流和人流中,可他的世界寂靜無聲。 聽不見路人的喊叫,聽不到車輛的鳴笛,但已經送外賣兩年的他,可以熟練地避開行人和車輛。
取餐工作通常都很順利,江濤走進餐廳,核對包裝袋上的單號,取走外賣,然後一路小跑衝上自己的電摩托。
偶爾,他會接到寫錯了地址或者商家裝錯的單子,這時候江濤就會用上所有他能用到的辦法,寫字或者打字,有時候打手勢,這些是他全部的溝通方式。
送餐的時候,就沒有那麼順利了。
快速且準時,這是對外賣騎手最基本的工作要求,江濤必須在給定的時間內完成等餐、取餐、送餐這一系列過程。
如果訂單超時,他可能會被差評,甚至有可能被投訴。 這也就意味着他要面臨收入下降、訂單減少,甚至有可能被配送站點淘汰的窘境。 外賣騎手就是跑單機器,為了不超時,江濤會盡全力拉滿配送速度,但在即將超時的幾分鐘裏,他握着車把的手,會出很多汗。
送外賣的路上總是會出現隨機變量,例如平台的導航系統可能會給出錯誤的路線,有些地方如果有過街天橋,系統會指引騎手從天橋上過去,而大多數天橋根本不允許電動車上去。
即使是正常騎手,在送餐時面對這些突發狀況,也會變得暴躁起來。
不方便求助他人的江濤,在配送時間的壓迫下,他慌慌張張,有幾次還在配送路上摔倒了。
每到這種時候,他總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如果送餐順利,江濤會在到達的前幾分鐘裏,把提前編輯好的文字發給顧客。
但很多人不關注手機短息,平常也不怎麼留意訂餐平台對話框裏的消息,江濤的消息經常被忽略,這時候他就會打一個電話提醒對方,然後在顯示接通以後迅速掛掉。
一些用户在接到電話時發現另一頭的人不講話,又沒有看到江濤發來的短信,會變得很生氣。
結果往往由於送餐延遲和溝通不順暢,不瞭解情況的用户就直接給差評了。 但電話靜默的另一端,江濤沒有辦法為自己做出任何解釋。 在任何工作裏,溝通都很重要,對於聽障羣體而言,無法正常溝通,是他們找工作面臨的最大問題。
2018年畢業以後,江濤在網上投了很多簡歷,他想工作,想為父母減輕負擔,但被拒絕了很多次。
後來,他在網上看到餓了麼在招聘送餐騎手,就試着投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真的接受了他來做這份工作。
説到這裏,江濤在鏡頭前笑得好滿足。
可是這份笑容背後,承受了太多普通人體會不到的東西。
沒有人知道,一個人要因為患有聽力障礙,承受多少惡意。
前段時間,一個關於聽障騎手的事件被罵上熱搜,大家紛紛吐槽騎手的短信態度不好,語氣強硬。
一開始,小in在看到這段對話時也覺得聽障騎手的語氣有些生硬,但在經過詳細瞭解後,小in才知道,原來聽障人士的語序表達和普通人並不相同。 在聽障人士的世界裏,是沒有語氣這個概念的,他們感受不到人們交流時語氣的變化,也不會使用語氣助詞和形容詞拼起一個句子。
比説,正常人在請求幫助的時候通常會説:“你可以幫我一下嗎?”、“你看這樣好不好?”
但在他們的溝通方式裏,就會變成這樣:“幫我一下”、“那就這樣”
這種語言差異也就導致,他們的句子讀起來非常生硬且“沒有禮貌”。
這些誤解,為江濤的日常工作,再次增加了零零碎碎的難度。 不過隨着互聯網的普及,一些聽障人士會在網上站出來為自己發聲,用視頻的形式為大家科普他們的語言體系。
隨着大眾對聽障人士的認知和理解越來越深入,這種誤解帶來的問題會逐漸縮小直至消失。
被動形成的誤解也許會消失,但主動產生的惡意卻總是存在。
那是一個冬天,江濤接了很多單子,由於長時間在冷風中疾速行駛,他的手指被凍僵,找單子的速度也就慢了,配送時間也因此超時。
當時有一位顧客很着急,給江濤打連環電話,可是無論她説什麼,對方都沒有回應。
而電話另一邊,江濤急到在冷風中冷汗直流,他提着外賣一邊跑一邊給顧客發信息解釋情況。
但顧客在知道他是聾啞人之後,一臉不高興,覺得江濤很耽誤事。 “你一個聾啞人送什麼外賣啊,這是你們殘疾人能幹的活啊?” 每次面對這種事情,江濤第一反應是拿出自己的殘疾證,和對方解釋自己説話不方便,然後拿出手機慌慌張張地打字,賠禮道歉,商榷賠償事宜。
大多數顧客都能理解聽障騎手的不容易,外賣晚到一會兒也不會過於計較。
但依然有一些人不依不饒,他們對江濤的短信視而不見。
“你是殘疾人你了不起啊,殘疾人就可以送外賣遲到?” “你們公司能不能換個正常人送外賣,你們公司是沒有正常人了嗎?” “難道我吃個外賣還要學手語嗎?” 即便他聽不見如此刺耳的句子,但依然可以從顧客憤怒的眼神、擰着的眉毛和噼裏啪啦的嘴型中,讀懂他們的指責。
這種時刻裏,江濤只能安安靜靜站在原地,等待一場怒火的平息,和與之而來的差評以及投訴。 他無法打破那道無聲的牆。
總有人,願意打破那道牆,為他們發聲。
廣東衞視的《你會怎麼做》節目組,在一家公共餐廳內對江濤的遭遇進行了還原。
他們在餐廳內放置了隱藏攝像頭,請了兩位演員,女演員扮演刁難江濤的顧客,男演員扮演聽障騎手小哥,他們想看看陌生人的反應。
視頻裏,男演員拿着一兜子水果急匆匆地走進餐廳,但因為配送超時,女演員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搞什麼鬼啊,你們公司現在是沒有人了嗎?來給我送外賣怎麼交流我的天,沒有辦法交流。”
鄰桌的一位女客人看到男演員被這樣指責,已經有些坐不住凳子了,她在竭力按捺自己的怒火。
“你發短信有什麼用啊,現在有誰還看短信啊?時間就是金錢,你覺得我浪費得起時間嗎?”
鄰桌女客人看不下去了,她替男演員打抱不平:“搞什麼啊,你何必這樣刁難別人呢?”
“我是消費者,我們不能縱容他這個樣子”,女演員為自己辯解。
“人家不能説話那是人家的問題,你可以説話但不代表你可以説得這麼刻薄,他已經給你發了短信打了電話你還要怎麼樣啊?”
面對陌生人對男演員的保護,女演員不再回嘴,她轉身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男演員説:“外賣我不要了,我要投訴你。”
聽到這句話,鄰桌女客人徑直走到女演員的桌旁,把外賣拿走,她語氣很平和,“你不要我要了,我打電話解決好吧”。
然後她着低頭在手機上操作,幫助男演員解決被投訴的問題。
女演員緩緩走到鄰桌女客人面前,“這種聾啞人適合做外賣嗎”? “人家是聾啞,人家不配工作嗎?人家沒有靠自己賺錢嗎?” “你可以維權,你可以投訴,你現在水果不要,我要,我買。你可以投訴你的,我也可以去幫別人維權,他不能説話我能説。”
後來,在節目組告訴她真相以後,女客人害羞地捂着臉十分不好意思,當節目組問她為什麼要站出來的時候,她説:
“他們不能講,但我們能講嘛。如果外賣我們拿到了,騎手也把事情解釋清楚了,可能就不需要被投訴了。工作的種類有這麼多種,他們的平台能夠去接納,説明這個人是能夠勝任這份工作。如果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覺得是可以多加去包容他,而不是説不斷地去指責打壓他。” 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們,忙碌,疲憊,很難有足夠的耐心去理解和關注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生活在寫字樓裏的人很難看到凌晨在居民樓裏修下水管道的人,我們也很難看到另一個羣體的生存現狀。
但在這個社會上還是有一部分人,他們願意為柔弱者堅強,為沉默者發聲。 可以自己賺錢,江濤真的很快樂。
雖然送外賣,累,還要面對很多突發問題,但江濤還是很滿足。
視頻裏,他用手語比劃着説:“好高興,好開心,每個月都有這麼多收入,可以穩定地生活。”
「可以不依靠父母,靠自己的努力去生活。」 他邊説邊笑,笑容陽光、燦爛。
江濤的笑容讓我想起曾經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那位網友説:
我相信終有一天,聾啞人會更加和諧地融入生機勃勃的中國,他們的笑臉與你我的笑臉,並無二致。
我們的社會上還有很多像江濤這樣的聽障人士,相關數據報道,我國目前至少存在4000萬聽障人士。 這些人都去哪了?
他們中的大多數,在我們龐大的社會體系中,無聲地生存,沉默地死去。
少數幸運的人,找到了能養活自己的工作,但數字時代的便捷,讓消費者越來越注重服務質量和產品體驗,在消費者越來越挑剔的大環境下,他們只能艱難維生。
只有願意為弱者和不公發聲的人越來越多,當他們代替社會中沉默的大多數時,光明才能戰勝黑暗。 人們才能打破那道沉默無聲的牆,也打破不同社會羣體之間的壁壘。 那些弱者和不幸的人,才有希望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小小位置,憑藉着自己的勞動獲得理解和尊重。
無論殘缺亦或完整,ta都可以頂天立地光明磊落地生活。
你我都是普通人,每個人都是某種程度上的弱勢羣體,沒有人可以保證我們永遠是社會主流,而不是邊緣羣體。 為弱者發聲,就是在保護我們自己。 點擊「ins生活」閲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