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説 大山裏的女孩兒_風聞
村夫草莽-2022-09-08 08:57
破舊的機械小鬧鐘一響,我便強睜開雙眼,心裏默唸:“123” 起,一個鯉魚打挺便起了牀。天雖然是6點鐘了,山區的黎明依然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山裏不比城裏,城裏6點鐘天已大亮。記得3年前到城裏三姨處過暑假(那小鬧鐘就是三姨送的) ,從窗外射進刺眼的陽光。我心裏一驚,“糟了,可能9點鐘了”, 便趕忙起牀。
三姨卻笑着説“小傻瓜,還早呢,才6點,還睡吧” 。山區山高林密的,方圓幾十裏才一小村,毎小村也才3—5户人家。
現在雖説是互聯網時代,可我們這裏電也拉不上。別説電視電話,連電燈也沒有,依然點的是古老的煤油燈。
摸索着下牀,找出打火機(這是我們家裏唯一與現代接軌的東東,是氣體打火機,還是託改革開放的福,全國都不生產火柴了) 。把煤油燈點着,麻利穿好衣服,生火煮豬食,接着餵豬。
把豬喂好,天已大亮,挑着水桶,到山下挑水。往返2公里,要挑3次水缸才滿。收拾好書包趕快上學,要知道,到學校還要走3公里的山路呢。
山區的小學上午才上2節課,很快上完。中午飯自帶,我爸媽外出上海長三角打工,經濟要較那些死守一畝三分地的家庭好些。因此我的飯萊除了青菜外還多了個荷包蛋。(雞蛋自家母雞下的,不用賣了籌學雜費而已)。
我班30名學生,我們女孩兒才12名,其中留守兒童便佔了10名。客觀上説,留守學生的經濟狀況要好些。
就拿我來説,十四歲的女孩兒已經發育得胸脯飽滿,婷婷玉立,穿上爸媽從廣東帶回的奇妝異服,可真有點城裏人的範兒。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放學走在回家的路上還不忘拾柴火。當回到家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放下柴草準備生火做飯,這時,只聽奶奶在堂屋吩咐“丫頭,村長在俺家吃,把剩的雞蛋全打了,分些作湯,分些蒸水蛋,再煎些荷包蛋” 。
我很不情願地“知道啦” ,説實話,這些村幹部可討厭死了,隔三差五便到各家吃飯,雖然不用大魚大肉,可往往把我一個月的雞蛋吃完,我的午飯就要吃一個月的青菜。
更令人噁心的是:往往趁家裏人不注意時,色眯眯的村幹部便在我們身上亂摸亂捏。當大人轉身過來時,他們往往飛快地縮回鹹豬手,正衿危坐,嘴裏在吃,含混不清地講什麼“路線教育” ,真象書裏描述的國民黨。
我們山村裏的女孩兒同樣與城裏人一樣,攀比心理也是明顯的,特別是穿衣服,每次爸媽回來,我第一要做的事就是翻找他們給我帶回什麼衣服?
平常天一黑就上牀睡了。可這一夜,我會把爸媽帶回的衣服全部在鏡子前試穿過遍。第二天便立即試水,美滋滋穿着上學校,引來羨慕的眼光一片片。那種感覺,我估計到了我奶奶那種年令也不會忘記的。
鄉村的女孩發育成熟早,很多女孩還不到法定結婚年令便早早結婚生仔。有次婦聯來調查,看着揹着小孩雅氣未脱的小母親,憐愛地對鄉幹部説“這簡直是小孩生小孩嘛” 。
我曾問過小紅、小蘭、小花,將來嫁在大山裏,你們願意嗎?她們連思索一下也不,竟異口同聲地説“打死也不幹” 。
山區的夜晚特別冷,就算是大小暑夜晚也要蓋棉被的。所以,山村鄉民就是吃少點,穿差點也要一牀好棉被。
我的被子是爸媽從長三角帶回的絲棉被,又輕又暖和。可我奶奶蓋的棉被又黑、又硬、又重、又不暖。
我屢屢叫奶奶過來睡,奶奶老是説,“丫頭,你的心意奶奶領了,可老年人與年輕人同睡,會吸年青人的氣血的” 我眼睛潮濕了,村民雖迷信,可還是挺純樸的。
鄉村的女孩兒很容易受到性的侵擾,特別是留守女孩,讀書時要防色狼老師,回家又要防村痞、鄉村幹部,外出打工更容易被侵。
今年的12號強颱風在山區肆虐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時才憤憤而退。山間的林木雖被颳得東倒西歪,可頑強的山杜娟卻迎風怒放,驕傲地向着藍天、白雲、山川、河流宣示“光明是永遠戰勝邪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