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的眼神會騙人_風聞

想必沒人能抗拒小狗可憐兮兮的眼神。而狗之所以能做出這種哀怨的表情，是因為它們擁有兩塊特殊的面部肌肉。

太可愛了！小狗抬起頭，眉頭上揚，直直地看着主人。這神情任誰都招架不住！主人自然而然會給它騰出沙發上的位置，喂點狗糧或摸摸它。小狗這種可憐的眼神是俘獲人類的致命武器，是它們的獨門本領——狗的近親狼可做不出這種表情。

英國朴茨茅斯大學狗與人類關係演化專家朱莉安娜·卡明斯基（Juliane Kaminski）團隊不久前發現，無論哪個品種——拉布拉多獵犬、德國牧羊犬抑或是吉娃娃，狗都能做出這種表情。這是因為它們擁有兩塊特殊的肌肉：第一塊肌肉能使狗最大限度地抬高眉毛內側（鼻根兩側）；第二塊肌肉幾乎所有的狗（除了基因上與狼最為接近的哈士奇）都具備，能幫助它們將眼皮拉伸至耳朵以睜大眼睛。所以，狗狗們就是運用這兩塊肌肉來做出讓人愛憐的表情。

都是馴化“惹”的禍

這種眼神的作用不容小覷。2013年發表的一項針對動物收容所的研究表明，小狗用這種表情次數越多，就越容易被領養。事實上，一分鐘內揚眉2.5次的小狗在收容所待的平均時間為50天，而露出小眼神的頻次在這3倍以上的小狗在收容所的平均時間只有28天。研究人員還比對了搖尾巴、吐舌頭或其他小動作，發現只有哀傷的眼神會影響領養時間。

狼則沒有這兩塊肌肉。這倒是有些不可思議，畢竟所有的狗都是史前灰狼的後代，它們從33000年前起被人類馴化。彼時，一些不太兇狠的狼嘗試親近人類，我們的祖先也揀回幼狼馴化。他們將最温順的狼留在身邊，並讓它們繁殖後代。鑑於部分性狀會隨基因遺傳，因此，温順的狼的後代也有較大概率是温順的。如此一來，隨着世代交替，這些和人類越來越親近的動物愈發依賴主人，甚至能隨時保護主人。我們的祖先在無意識中進行了選擇性育種，歷經漫長的歲月洗禮，終於把野性的狼轉變成温順的狗。

灰狼沒有這兩塊能傳遞“可憐眼神”的肌肉。

世代相傳的生存優勢

之後，人類還在狗身上選擇了温順之外的其他特徵，比如狩獵能力、看家或看羊羣的本領、奔跑的速度、體格大小、毛髮，等等。不同的品種也相繼出現。楚楚可憐的眼神肯定也是選擇的結果。但與之相關的兩塊特殊肌肉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呢？

全靠進化。在孕育幼崽的過程中，一些基因的複製意外出錯，其中碰巧就有狗體內負責落實肌肉的基因。隨後誕生的小狗就多了一塊祖先未曾擁有的肌肉。不管是狼還是狗，這樣的突變在進化過程中發生過許多次。只不過，這種解剖學上的奇特變異得具備專屬優勢，能幫助擁有這一新特徵的狗更好地生存，這樣它們才更有可能繁殖出繼承該特徵的後代，繼而擴散為整個物種的普遍特徵。但該特徵並不會給狼的野外生存帶來額外優勢，因此也不會在狼的後代中傳播開來。反之，對於包括狗在內的寵物，這種選擇是由人類決定的。是人類決定誰能“生存”，誰和誰交配⋯⋯而可憐的眼神在選擇中或許起到了決定性作用！一些研究人員聲稱，人類應該很早就係統地選擇了顯露可憐眼神的狗。

但史前人類理應更看重實用性而不是可愛。那麼，這種眼神到底是如何征服我們祖先的？也許是因為該特徵能對人們的潛意識產生作用。首先，這樣做會使狗的眼睛顯得更大，而小臉上掛着一對大眼睛正是嬰兒的典型特徵。其次，人類表達哀傷時也會抬高眉毛。顯然，小狗做出這種神情會讓我們產生一種與見到嬰兒或其他人傷心時一樣的情感，於是我們就產生了同情心，想要照顧對方。

人類可以用眉毛來明確地傳遞情緒（比如圖中表達的悲傷）。當小狗有着類似的神情時，我們本能地認為它表達的是和我們一致的情緒。

更厲害的是，狗還掌握了一項人類特有的技能：從對方的眼神獲取信息以瞭解對方的情緒或意願。正常來説，動物是通過其他跡象來獲取信息的，比如味道、姿勢等。但是狗已經學會了人類的方式。實驗研究表明，小狗會本能地觀察人類的眼神，而同樣年紀經過馴化的幼狼卻完全不會。

人與小狗進行的眼神交流和人與人之間的交流相仿。可憐的眼神是最具人類特徵的神情：眉頭上揚，眼白外露。沒錯，在所有哺乳動物中，人類是唯一睜眼時眼白始終可見的種類。所以，當小狗活用“瞪眼”肌睜開雙眼露出眼白時，它彷彿有了人類的眼神。於是我們不自覺地認為，人和狗之間無需言語也能互相理解⋯⋯

眉頭上揚，眼白外露——大多數狗都會呈現這種可憐無辜的眼神，比如這隻澳大利亞牧羊犬。

於是，狗就這樣輕易地“操控”了人類。它們對人類的理解相當透徹，而我們卻對它們一無所知！動物生態學家明確表示，當小狗露出這種表情時，它其實一點也不哀怨。因為當它獨自玩耍或和同類一起時，它從來不會顯露這種表情。只有面對主人時，小狗才會這麼做。因為它要利用這一點來吸引主人的注意，讓主人帶它去遛彎或是要求主人投餵，甚至在主人生它氣的時候，能讓主人消氣！是的，小狗深諳人類的情感之道。有些諷刺的是，歷史上是人類選擇了露出可憐眼神的小狗，賦予了它們這項能大幅操控人類的“殺手鐧”。

撰文 Carine Peyrières

編譯 鄒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