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國寶”走了,他曾是毛澤東的追隨者_風聞
后沙月光-后沙月光官方账号-2022-09-14 07:32
據法新社、《解放報》、《費加羅報》、《自由報》等法國媒體報道,法國電影大師、“新浪潮電影”奠基者之一讓-呂克·戈達爾(Jean-Luc Godard)於今天去世,享年91歲。

不少法國媒體稱他為“電影之神”。
英國路透社稱他為“全世界最受歡迎的導演之一”。
法國總統馬克龍在第一時間發推悼念:“作為新浪潮電影最特立獨行的人,戈達爾創造了一種完全現代化、極度自由的藝術風格。我們失去了一個國寶,一個天才的眼光。”
歐洲電影界的導演、演員的悼念文字更是不計其數,王家衞、賈樟柯、王小帥等中國導演也紛紛發文悼念。
不少影評人都在強調他的拍攝手法和敍事風格,有的還在細數他得過多少西方電影大獎,彷彿這些獎項才是戈達爾的價值所在。
最諷刺的是,戈達爾本人對這些獎項並不在意,甚至是牴觸。
他這輩子拿獎拿到手軟,西方大型電影節獎項有:
在1960年,戈達爾執導個人第一部電影《精疲力盡》就獲得了第10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銀熊獎、最佳導演獎。
然後是第11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銀熊獎、評審團大獎,第15屆的金熊獎。
威尼斯電影節,第23屆帕西內蒂獎、最佳影片獎、評審團特別獎;第28屆評審團特別獎、第39屆終身成就獎。
戛納電影節,第67屆評審團大獎;第71屆金棕櫚大獎。
第82屆奧斯卡金像獎,終身成就獎。
……
美國給他頒發奧斯卡終身成就獎,是在2010年,當時他已是80歲高齡。
美國方面通過電話、傳真、郵件等方式一次又一次地聯繫他,但都沒有得到迴音。
後來,法國文化部勸他出席奧斯卡頒獎禮,但戈達爾通過夫人發表聲明:“年事已高,不宜飛行,不能到場”,婉拒了“奧斯卡終身成就獎”。
但美國人還是強行頒獎給他,以示好萊塢與戈達爾已經“和解”。
戈達爾等法國“新浪潮”電影人跟好萊塢可以説是鬥了一輩子,為的是捍衞法國及歐洲的“文化主權”,拒絕美國電影對歐洲的傾銷。
起初,戈達爾他們只是從藝術角度去反對好萊塢,因為套路化的美國電影只有商業價值,而背離了電影藝術價值本身。
後來,戈達爾的高度就上升了,他從階級角度去批判好萊塢電影以及追隨美國的法國電影人。
1967年,戈達爾開始研讀法文版《毛澤東選集》,他在阿爾及爾發表聲明稱:世界上有四分之三地區的電影是按照美國的角度,美國的標準來製作電影……用美國敍事方式來敍述一個故事,所有影片彼此雷同,經濟上的帝國主義變成了文化上的帝國主義。

戈達爾主張法國電影人要到羣眾中去,把鏡頭對準廣大工人和農民。
1970年,他借電影《東風》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我們知道,世界上沒有為電影的電影,沒有超階級的電影,所以,我們的綱領非常簡單:用無產階級世界革命的立場觀察並表現世界”。
他的立場令西方,尤其是美國人非常不滿,作為一位頗具聲望的電影大師,如果不能為美國所用,那麼,他就該離開舞台。
1971年6月,戈達爾遭到了一場幾乎致命的車禍,幸虧搶救及時,在醫院呆了半年才活了下來,傷愈後移居瑞士,直到1980年回到法國,1981年拍攝影片《救命》,1982年獲得法國國家文藝大獎。
戈達爾幹得最猛的一件事是阻止了1968年的戛納電影節,當時他與特呂弗(1984年去世)、夏布洛爾(2010)、侯麥(2010)、裏維特(2016)等人被稱為“電影五虎”,也叫“《電影手冊》五虎(一本匯聚新浪潮電影人的雜誌)”。
1968年5月他與特呂弗在戛納電影節上一起登台扯下大銀幕,阻撓放映。
5月18日,戈達爾舉行記者會,代表左翼電影人發表聲明:電影要為人民服務。
他號召法國人抵制已經淪為資本家和社會精英玩物的“戛納電影節”。
5月19日,電影節主席勒佈雷宣佈“戛納電影節”停辦,所以現在去百度的話,是找不到1968年這一屆的頒獎內容的,因為中斷了。
然後,以“屁股大腿和胸”為賣點的戛納紅毯就被稱為了“地中海肉鋪”。
今天,“戛納電影節”卻成了一些國內藝人的名利場,甚至是“聖地”,為了蹭紅毯,有的明星還被稱為了“紅毯釘子户”。

2018年,李玉剛戛納走紅毯,還發微博説什麼“神聖,感動,敬畏…… ”,不就是一個洋廟會,至於嗎?戛納早就徹底商業化,神聖在哪裏?

還有這樣賴在紅毯的十八線女星。
真的沒必要把戛納等電影節看得如何如何神聖,我們得走自己的電影之路。
國外電影節終歸是個走出去的平台,不能本末倒置,想靠戛納等電影節來反向忽悠國內觀眾,這樣永遠也搞不好電影。
1968年戛納事件,成為了席捲巴黎的“五月風暴”序曲之一,這場風暴差點導致戴高樂政府垮台。
作為毛澤東的追隨者,戈達爾不但在法國電影界傳播毛澤東思想(他認為這是反抗美國文化霸權的最有力武器),而且還走上街頭向法國民眾散發與毛澤東有關的報紙和雜誌。

1968年是戈達爾在思想上大轉變的一年--從無政府主義傾向轉到毛澤東思想擁護者。
戈達爾給了歐洲關於電影方向思考,為資本服務還是為人民服務?
然而,法國還是擋不住好萊塢的攻勢,他的戰友特呂弗開始轉向拍攝“法國優質電影”(迎合好萊塢模式的電影),特呂弗將他的藝術水平用在了“大明星+ 愛情故事+票房收入”套路上,連連獲獎,賺到缽滿盆滿,兩人最終決裂。
法國政府對戈達爾的政治傾向非常頭痛,一方面,他已經被“封神”,成為左翼文化代表性的人物,這不利於親美路線;另一方面,他捍衞法國“文化主權”,又有利於維護“法蘭西的尊嚴”。
如何對待戈達爾成了一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解構”,將他説成是一位“自由鬥士”、“純藝術的捍衞者”,消除他有關於電影的政治主張。
戈達爾也知道自己的被“解構”,但在歐洲那種環境下,他又能怎麼樣?
2019年,“戛納電影節”邀請戈達爾出席,88歲的戈達爾送給電影節一句話:只有沉默,只有一首革命之歌。
所以,那些以西方獎項為榮的國內電影人去悼念戈達爾, 是不是有點“黑色幽默”的味道?

老頭一直很樂觀,90歲還開直播,抽雪茄,還想拍電影,法國人對他頗有好感,因此會有這麼多人紀念戈達爾。但作為“革命老區”,希望法國能振作一下,學學戈達爾,不要老是向美國舉白旗。
從戈達爾身上可以看到毛澤東思想在西方的生命力,法蘭西“國寶”雖然走了,但毛澤東思想將永世長存。
法國國寶,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