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神秘的國度，靠小黃片“活着”_風聞

一部主打情色的電影，評價可以上到8分是什麼體驗？

《泡沫》，IMDb開分8.7。

如今狂跌了下來，但仍然過了及格線。

唔……這個問題似乎不吸引你？

那我們換一個。

一個國家的電影，目力可及輸出的基本上都是情色電影、電視劇，這又會是怎樣的體驗？

菲律賓影壇。

拿過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名導，國內扛票房的明星，一個個紛紛下海，樂此不疲地製造起情色片來了。

撐起了東南亞市場的半邊天。

是身不由己，還是大勢所趨？

事出反常必有妖。

肉叔這就帶你們，也替求知慾滿滿的同事們，好好扒一扒這部《泡沫》。

以及，被情色片統治的菲律賓影壇。

01

《泡沫》一開場，便有一段情色場面。

洗衣店工作的女主，偷偷地帶回了客人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她對躺在牀上的男人説：

他們穿這件衣服時，一定玩得很開心。

‍

衣服，是學生制服。

偷取別人衣服的時候，彷彿也偷取了他們的生活。

於是女主換上制服。

一番不可描述。

忽然，哭了。

為什麼？

如果你看了影片就會發現，男人從頭到尾沒有動過一次，換言之，他一直癱在牀上，彷彿一個植物人。

更像只殭屍。

幻想着別人浮華奢靡的女主，終於騙不了自己?

老實説，寫下上面這段劇情的時候我是猶豫的。

情色片嘛，誰還真的看劇情啊？

不都是直奔主題嗎？

《泡沫》確實一開場就“直奔主題”了。

其後的“動作場面”也夠精彩。

但看完電影，肉叔念念不忘的，卻還是這個“劇情”。

簡單來説，這就是個底層洗衣店女工，不擇手段，佔有一個奶狗警官的故事。

電影裏有現實——

女主住的是破敗不堪的貧民窟。

牀是塑料布圍成的大棚，浴室就是塑料布圍成的小棚。

和人説話，開口閉口就是madam，sir。

姿態低到塵埃裏，就別怪人多踩兩腳。

有殺戮——

豪宅內，女主穿着品如警官女友女明星的衣服，遞上了一杯美味濃鹽酸。

瞬間，經紀人喉嚨口血霧瀰漫。

而女明星，則被五花大綁，成了人形鹽酸噴吐器。

這是底層的階級“躍升”。

但更重要的，是夢想的破滅——

電影裏的女主角，最愛穿着別人的衣服，模仿他人的人生。

看到奶狗和女明星吃壽司，就回家捏飯糰。

看到奶狗和女明星的現場直播，就回家抓起牀上的“殭屍”依樣畫葫蘆。

對，所謂的殭屍，不過是被毒針控制、軟禁、淪為女主性奴的男人。

一個變態教授。

但除掉了警官的女友，用性跨越了階級，就擁有了強者的愛嗎？

為了模擬與奶狗戀愛時的心動，她對家裏根本不愛她的男人使盡渾身解數，直到最後瘋狂地勒住男人的脖子，讓他因窒息而心臟狂跳。

性或許可以讓她跨越階級，但愛，恰恰與階級無關。

所以面對奶狗的愛情，她反而手足無措，開始穿着死去女明星的衣服——模仿，而不是享受，反而讓她感到更加安全。

發現了嗎？

表面上是奪人眼球的情色片，骨子裏卻異常悲情。

02

但問題來了。

每年的情色片千千萬，為什麼我們要聊這一部？

原因其實很簡單。

先問一句，你知道菲律賓每年的電影年產量有多少嗎？

2015年，54部；到了2020年，不升反降，50部。

數據來源：維基百科

而你知道2022年，至今為止不到9個月，我們能看到的菲律賓情色片有多少部嗎？

肉叔大致數了一下，有名有姓的，已經有40多部。

《淨化》、《秘密》、《蒲塔河》，《殘存》、《玩火》、《普索伊》……如果放上海報，會異常壯觀。

可以這麼説。

菲律賓影壇，情色片已經佔領了大半壁江山。

就像沒有了動作片、喜劇片、黑幫片，只剩下三級片的港片黃金時代。

菲律賓電影情色含量之高、尺度之大都令人咂舌。

異性戀算什麼。

變性、女同、男同，“應有盡有”。

當然了，人數也沒有嚴格的要求。

再加上恐怖、兇殺、奇幻、亂倫……

buff疊滿。

何以如此？

不得不提一下《泡沫》背後的Vivamax平台。

可以説，他們，是菲律賓情色片的“領軍人物”。

其官網首頁。

幾乎大包大攬了今年所有的出圈大製作，而且不羞不臊就想賺錢，滿屏幕都是“現在訂閲”，不然一部片子都看不了。

Vivamax最近可謂風生水起。

在油管註冊兩年已經吸粉近20萬。

兩週前的《泡沫》預告片，已經有近17萬次的播放。

審查的寬鬆、賺錢姿態的放鬆，以及實打實的吸睛能力，大有不破樓蘭終不還之勢。

更重要的。

相比於當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情色片而言，菲律賓電影還真算不上粗製濫造。

甚至於，強勢招攬過名導。

一個例子，布里蘭特·曼多薩。

曼多薩成名多年，首部電影便獲得了洛迦諾國際電影節的金豹獎，三年入圍戛納主競賽單元，2009年，終於憑藉《基納瑞》手捧戛納最佳導演獎盃。

其後不斷地入圍戛納、柏林、威尼斯三大電影節，四年前，還憑藉《阿爾法：殺之權》獲得過聖薩巴斯蒂安電影節的評審團獎。

但光是今年一年，他就已經在Vivamax交出了兩部尺度作。

《潛水員》，已婚海洋學家與潛水員之間的同性情愫；《原始森林》，攝影師拯救深山裏的神秘女性。

初出茅廬，查無此人的新秀，想靠情色片的“歪門邪道”搏出位，情理之中。

但曼多薩？

肉叔看了一眼豆瓣評分，一個4.9一個5.8，看來是真缺錢了啊。

以至於網友紛紛表示：在？戛納喊你交還金棕櫚。

不過老實説。

相比於韓國情色片動不動小姨子、女老師……之類的“刻板印象”，菲律賓電影還是有特別之處的。

一個共性：

黑。

《原始森林》。

借神秘女子事件，來揭露違法伐木和人口買賣。

《天蠍座之夜3》。

拍的是偷窺的少年、橫屍街頭的毒客，和捉姦的狂怒丈夫。

《15天就玩完》。

童年創傷的女生勾引自己同學的父親，最後將其殺死。

《#DOYOUTHINKIAMSEXY?》。

拍的是女大學生報復訂閲自己情色視頻的渣男教授。

當然還有《泡沫》。

底層女工拘禁性奴，殺人上位。

社會亂象，內化到人心博弈。

甚至在慾望宣泄之於，贏得了網友的尊重嘉許：

所以從平台資金到名導下海，這種全方位的扶持和投入，真的只是毫無誠意的圈錢之作嗎？

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一兩部情色片，可能只是導演玩票，市場剛需。

但今年一片彈丸之地猶如井噴的情色產業，卻讓人想問一句：

菲律賓，到底怎麼了？

03

菲律賓有三寶：菲傭、菲傭……emm，好像還是菲傭。

攤牌了，我們其實對這片並不遙遠，但實則鮮少登上國際政治舞台的小國，知之甚少。

但數字永遠是最直觀的。

如果説情色片圈錢，那麼，菲律賓是最有理由“圈錢”的。

截至2021年8月，菲律賓貧困率上升至18.1%。也就是説，約有2000萬人的收入完全無法支撐最基本的生活飲食。

這個數字，比三年前高了230萬。

18.1%的貧困率是什麼概念呢？

印度。

貧困率為9.7%，差不多隻有菲律賓的一半。

但疫情初期的一則新聞是，比起感染病毒而死，他們會更快因無法工作而餓死。

一個字：窮。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不但窮，人口還多。

還記得開頭所説《泡沫》裏那件制服嗎？

女主以為是件情趣用品。

但實際上，主人卻是一個年輕可愛的女學生。

而且懷孕了。

有一天，旁邊的店長説：她那麼年輕，多麼浪費。

肉叔一開始沒多想，以為她只是早早嫁人，沒機會成為獨立自主的女性。

後面女主手刃黑診所醫生，也以為是在單純為朋友報仇。

沒想到一查才知道，在菲律賓，你不能避孕，也不能離婚。

為什麼？

宗教。

菲律賓是東南亞唯一的天主教國家，全國人口83%左右都是虔誠的教徒。

教會的權力，甚至可以左右政治改革、總統大選。

所以在“不得墮胎”的教義下，菲律賓越生越多，越生越窮。

2020年，菲律賓人口已經達到1.1億。

但在首都馬尼拉，卻有35%的人住在貧民窟。

窮則思變。

尤其是對於影視行業來説更是如此。

作為受疫情影響最重的行業之一，既然院線無望，流媒體變成了大勢所趨。而在流媒體上什麼最吸引人？

無疑是情色。

要知道，菲律賓，那可是P站人均單次觀看時長方面，霸榜幾年的“大户”。

人們“熱愛”情色片。

一個最直接的例子，還是來自菲律賓著名導演曼多薩。

2019年，他參加上海電影節，透露過他的一部電影，成本為30萬美元。

但依然需要費盡心機尋找投資。

而2022年，他足足拍攝了4部電影。

除了有中國出資的《盛宴》，其他三部都是情色、恐怖類。

《盛宴》

你説這是一個名導的墮落？

也許，但也未盡然。

這可能是他為數不多的，可以籌集下一部電影資金的機會。

也可能是他屈指可數的，可以待在片場的機會。

就像《災難藝術家》裏。

人們困惑不解，為什麼明知道是爛片，還要每天開車50公里過來拍。

我記得當時的回答是：

因為我們是演員

就算在片場裏度過最差的一天

也好過在別的地方度過最好的一天

所以菲律賓的情色片產業，是病態嗎？

也許。

畢竟，貧窮、腐敗的社會，是這一切的温牀。

但用世人不齒的情色，揭開家國時代的傷痕，捧出鮮血淋漓的五臟，卻已經是今年的菲律賓人，能做出的最體面的事。

這是菲律賓影視行業的自救。

也是國民的絕境求生。

也許，它真能殺出一條血路來？

本文由公眾號「肉叔電影」（ID：dusheyingdan）原創，點擊閲讀肉叔更多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