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演員的超速衰老_風聞
任易-清华大学硕士-微信公众号「任易」2022-09-22 08:10
因為脱口秀大會第五季更新得太慢了,所以我無聊的時候,翻出來2019年疫情之前的《脱口秀大會》第二季,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脱口秀演員們老得太快了,換血得太快了。
我看着新人的爆發冒出,然後再看見老演員在殘酷的賽制裏各種受壓榨,絞盡腦汁地寫稿子;作為IT行業裏面內卷不已的工程師,真的是感同身受。
上圖是2019年的趙曉卉,可能是玩票性質地剛剛入行,但是等到2022年,趙曉卉離職,開始搞脱口秀,這就肉眼可見地看出承受壓力來了。


或者説,顯而易見的不年輕了,用她自己的話來説,就是從曉卉變成了趙姐。三年時間,閲歷是豐富了,但是外形的變化有點大。
重點是,趙曉卉在PK掉ROCK之後,選擇了退賽,給出的理由,是她過兩天就要去上班了,還是希望能把主業工作幹活,不能兩邊都想做,結果兩邊都沒有做好。
但我作為旁觀者看來,脱口秀大會這種高密度比選、每一輪比選淘汰率接近50%的比賽,實在是太噁心、太殘忍、太內捲了,真的撐不下去。
前幾年,我們經常批評互聯網公司末位淘汰制,製造了人人自危的內卷場面,嚴重影響了職場風氣——但互聯網公司的年度淘汰率還不到10%。
而且至少,互聯網公司在不差錢的時候,員工薪酬也是大幾十上百萬,給的也是真心不少,年輕人攢7、8年錢,至少可以在老家的省會城市買個房了,而孟川作為這麼多年經驗,有相當大知名度的資深脱口秀演員,還要在上海為了便宜買兇宅。
脱口秀這個行業真的是太殘酷了,比演藝圈還殘酷。演藝圈的王者段位和青銅段位,無論收入還是社會地位,差距要比脱口秀行業大得多,可稱天壤之別。
可演藝圈一方面有門檻:做明星夢的人,還是需要經過層層藝考或者選秀的考驗,總是需要點自身條件、才藝和背後資源的。
另一方面演藝圈有成熟的退出機制:這些能歌善舞、形象出挑的人,加上一定的知名度,只要運作得好,總能獲得一個穩定的後半生。
但脱口秀的護城河太淺、門檻太低,畢竟任何人都能講5分脱口秀,意味着新人海量輩出,不管是外賣小哥、數學老師、炊事員、退休大媽,全都非常能打。
畢竟,任何人活了20、30年,都能攢出來5分鐘的段子吧?所以新人普遍能打是個常態,比如2020年那一屆的脱口秀選手House,就如彗星一般醒目。
在脱口秀大會這個舞台上,讓人耳目一新的新人,用嶄新的段子戰勝老玩家,簡直是再合情合理、理所應當不過了。
比如2020年7月22日,House就淘汰掉了思文;再後來,2020年7月23日,思文和程璐離婚了。當然淘汰和離婚之間沒有邏輯關係,只有時序關係。
所以,一個對老玩家極度不友好,對新玩家極度友好的脱口秀行業(比賽),是否值得老玩家把這個當成終生的事業呢?(脱口秀的)人間不值得。
一個成熟的脱口秀演員,需要現場表演能力、持續創作能力、深度洞察能力;但是演員既需要在生活中獲得素材,又因為要演出、比賽、掙錢而遠離真實生活,所以持續創作能力就是脱口秀演員最大的挑戰。
在這篇2020年的文章《脱口秀捧紅了李誕思文王建國,有誰記得交大的史炎?史炎去哪了?[1]》,側面提到了一句脱口秀行業的殘酷。
正如2016年龐博還只是個新人,講脱口秀只有15分鐘的水平,但是通過史炎系統的培訓,龐博的段子積累到了半小時到一個小時的水平,開過專場,也拿到過《脱口秀大會》的總冠軍。
以龐博這樣個人形象出色,本人聰明敏捷的選手,在2016年初入行的時候,也只有15分鐘的水平;他需要不斷打磨稿子,把段子積累到一個小時,才能開自己的專場。
缺少了生活的滋養,演員就會不接地氣,很難寫出打動人心的段子;那有些人就會選擇XD了,比如笑果文化的KM和CY,會不會是靈感枯竭的原因?畢竟連武林外傳編劇寧某神這種超級天賦,最後寫不出來的時候,也XD了。
脱口秀演員的歸宿,應該是靠作品上岸。只有那種有經典作品的脱口秀演員,徹底廣為人知,財務自由之後;他們才算是擺脱了老鼠跑圈、人肉電風扇的打工階層,進化到了幕後食利者階層。
當年《今晚80後脱口秀》,在2012年到2017年,也是一檔年輕人非常喜歡的節目,王自健大紅大紫,當時李誕、王建國、史炎、池子都是助演嘉賓,導演是葉烽。
現在,葉烽已經是笑果文化的董事長,李誕、王建國也都在笑果文化持有股份;而池子跟笑果文化鬧掰離開,史炎也卸任笑果文化監事,自己開了個貓頭鷹喜劇。
而這幾年,我對王自健的印象,應該是在《三十而已》裏面客串了王漫妮的相親對象。
在迅速壯大的脱口秀藍海,有幾位脱口秀的先行者都找到了自己的去處,順利上岸;但隨着一茬一茬的新人湧入脱口秀行業,把整個行業捲成了紅海,還沒上岸的老人前輩,越來越難了。
三年以前,Rock就顯得很喪了,但是到了2022年,Rock應該已經收不了脱口秀大會這種殘忍的競爭,越來越喪了。



真的建議大家把第二季和第五季交叉服用,看看當時參加第二季的脱口秀演員,有多少人消失在第五季的舞台上了?
看一看疫情之前,藍海中暢想着全球巡演的脱口秀演員的表情,再看一看2022年上海靜態管理兩個多月之後,脱口秀演員的表情。
仍然堅持在舞台上的前輩老人們,他們還是否有2019年那樣燦爛的笑容?
一個對中年玩家極度不友好的行業,其實不算是好行業,因為每個人都會變成中年的。
當然,如果這個行業保證大部分從業者能用三五年時間掙到一輩子的收入,那就是個好行業了。
持續創作者太難了,真的。
參考資料
[1]
脱口秀捧紅了李誕思文王建國,有誰記得交大的史炎?史炎去哪了?: https://view.inews.qq.com/k/20201102A0091100?web_channel=wap&openApp=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