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聊天機器人,究竟是什麼關係?_風聞
根新未来-2022-09-27 09:01
文/觀察未來科技
從1962年Unimation公司生產出第一台機器人Unimate並在通用汽車公司(GM)投入使用至今,機器人已經有50多年的發展歷程了,這期間,機器人技術不斷取得重大進展。如今,機器人技術已經應用到更廣泛的領域,尤其是隨着機器越來越像人類,能夠陪伴人類的聊天機器人也在人們的社會生活中扮演着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並受到人們的喜愛。
從Siri到小冰、小度,人們對聊天機器人已經不再陌生。聊天機器人的誕生顯然不是偶然,並且,相較於其他代替人類做重複性工作的服務機器人以及工業機器人,聊天機器人對於人類未來更是有着特殊的意義。

聊天機器人在今天
世界上第一個聊天機器人叫做Eliza,是由麻省理工學院教授Joseph Weizenbaum在20世紀60年代開發的。
最初,ELIZA是為了模仿“無定向的心理治療師在最初的精神病學訪談中的反應”而開發的,據此驗證人與機器之間到底是如何進行交流。Joseph教授使用了能夠識別某些模式和關鍵詞的腳本,並據此產生響應。令Joseph沒有想到的是,ELIZA可以像心理治療師那樣與人交流,還和其中一些人產生了情感聯繫。
ELIZA的誕生也激發了大量的聊天機器人,比如PERRY、ALICE、Mitsuku、Albert One等等。開發於2000年,00後的SmarterChild則是過去最受歡迎的聊天機器人。SmarterChild誕生之時,短信服務正流行,在這樣的背景下,SmarterChild還加入了前沿的自然語言處理能力,在當時,SmarterChild就已經能夠理解人類的語言並給予回應。
當然,聊天機器人真正迎來質變的飛躍,還是2010年Siri的誕生**,Siri幾乎重新定義了聊天機器人的功能。**人們不僅可以通過信息與Siri進行查詢和對話,還可以享受文本,音頻,圖像和視頻多種方式。Siri發佈時,Eliza也被再次請出進行對話。當時,Eliza和 Siri 之間年齡相差 45 歲,內存則相差了200萬倍。
在Siri之後,不到4歲amazon的Alexa則讓聊天機器人更進一步。Alexa內置於Amazon Echo,Echo Dot,Echo Show,Fire TV等多種智能家居設備中。對於我們來説,我們需要做的只是“Alexa,播放一些音樂”或“Alexa,打開電視”,就可以輕鬆命令家裏的所有家電了。
**2014年,微軟公司在中國發布了一款聊天機器人,名字就叫“小冰”,**小冰把聊天機器人帶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與大多數個人智能設備不同的是,小冰在用户友好方面做了優化。小冰的目標不是儘快完成人們詢問,而是讓談話繼續下去。
因為小冰的任務是建立情感聯繫,所以小冰會給出很多建議,並且往往是一些奇怪卻又顯得有些睿智的建議。當一個用户告訴小冰“我覺得我的女朋友在生我的氣”時,小冰會反問道“你是不是更加關注什麼東西會把你們拆散,而不關心什麼東西能夠讓你們結合在一起”。
並且,由於小冰被設計成要像一個17歲左右的女孩那樣做出反應,因此她還並不總是“很有禮貌”。小冰懂得譏諷,有時甚至顯得有些辛辣。意料之外的是,人們竟然也那麼喜歡和小冰説話。自問世以來,小冰已經與超過1億人進行了300多億次對話。一個普通用户平均每個月要與她聊60次,而註冊用户總數則超過了2 000萬。
如今,隨着消息應用程序在使用中繼續超越社交媒體網絡,聊天機器人在商業範圍內變得越來越流行,它的不斷優化與進步也為社會帶來了顯著的變化。現在,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在客服渠道引入聊天機器人,以替代使用體驗不佳的客服語音系統;而人們也越來越適應這些聊天機器人來和人們發生真正的對話。

為了不孤獨的努力
聊天機器人的誕生不是偶然,顯然,人不喜歡孤獨。對於人類來説,孤獨是一種壓抑的感受,常常被描述為令人痛苦的。在監獄裏,犯人最害怕的是被單獨拘禁,很多人認為這簡直就像酷刑。2012年,美國憲法權利中心就起訴加州監獄使用單獨拘禁,聲稱這種做法違反了第八修正案。
究其原因**,從進化上看,人類本就是為了生存需要彼此依賴的社會性生物**。缺乏社交的人更有可能死於心臟病和癌症,如果讓我們獨自在叢林裏待上一個月,估計大多數人無法生還。即使我們能獨自生存,也很少有人願意這樣生活。
我們對社交的需要,可以解釋為什麼隨着人工智能的服務不斷發展,開發技術與真人對話會成為必要。聊天機器人就是選擇之一。
比如,在全球老齡化背景下,如今各地的養老院所還需要面對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問題。養老院中的居住者經常會感到孤獨,而這種情緒很可能會導致抑鬱症並使身體的健康水平急速下降。讓這一問題變得雪上加霜的是,這些養老機構還常常缺少人手。
都柏林聖三一學院的機器人實驗室主任康納·麥金恩(Conor McGinn)曾表示:“那些在養老院裏工作的人並沒有把時間真正花在老人身上,他們有很大的壓力,而且有各種呼叫鈴聲在持續不斷地催促着他們。事實上,那些老年人一直都很孤獨,他們渴望照顧和相互交流。”而這樣的場景正是聊天機器人可以發揮作用的地方。只要它們通過學習掌握了與人類交流的方式,它們就會成為我們的醫療保健系統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當然,並不是只有老年人才可以從聊天機器人處獲益,健身人士也同樣需要。在布里斯托機器人實驗室,研究人員進行了一項研究,想要知道機器人是否可以充當私人教練。他們在健身房裏給一個健身教練配備了機器人,然後讓機器人基於參與者的個性、情緒、心率、速度以及健身的水平向參與者提供各種反饋。在整個過程中,機器人學會了在什麼時候給予稱讚,以及什麼樣的提示可以鼓勵這健身人士們。
此外,更重要的是,聊天機器人還會進入我們每個人的生活中。在未來,聊天機器人或許可以理解我們的感受並且接納我們的需求。
如果我們想要閒聊,我們會希望它們主動發起一個話題;如果我們感到緊張或者情緒煩躁,聊天機器人或許能播放一首讓人放鬆的樂曲,或者傾聽我們遇到的問題。這些在今天看來可能會讓人感到有些怪異,但最終,這就像我們抱一抱自己的狗或者與我們的朋友聊天一樣自然。
如今,聊天機器人還在進一步發展,大多數專家都同意機器人最終會達到這樣一種複雜的程度:**它們將完美地模仿我們的情緒,它們的行為和我們自己的行為根本無法區分。**未來,具有超級自我感知力的機器在行為上可能會表現得好像它們擁有完整的情緒,其中就包括同情心,而今天,我們正在朝着製造出這種機器的方向前進。

人和機器人是什麼關係?
如今,對話系統正在越來越多地進入我們的日常交互。
與此同時,快速發展的智能技術也****提出了人與機器之間關係的問題。在《羣體性孤獨》一書中,麻省理工學院社會科學家雪莉·特克爾表達了對技術的不滿,稱增加人機交互的代價就是犧牲人與人之間的聯繫。特克爾寫道:“我堅信,社交技術總會令人失望,因為它承諾了自己無法傳遞的東西,它承諾了友情,但只傳遞了性能”。
社會科學家將這種現象描述為社會錯覺——“偽關係”(pseudo-gemeinschaft),比如,一位銀行顧客或許會評估自己與一位銀行櫃員的關係,即使這種關係僅存在於一次商業交易的背景下,並且它或許只是禮貌性的、相識不深的交往。**特克爾認為,人類和機器人的關係並不是真實的。**這些被設計出來用來表達複雜情感的機器,只是要引發或闡釋某些特定的人類情緒反應。
依賴聊天機器人確實為傳統的人際關係的建立帶來了新的挑戰。要知道,成長以及與他人建立某種關係的過程是一種學習如何處理拒絕以及失望的過程。因為人與人的不確定性,我們不可能總是從人際關係中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或許在建立一段關係時需要與他人進行艱難的對話,並且做出某種程度的妥協。
而在有了機器人所提供的毫無痛苦的、毫不費力的,並且令人感到愉快的替代品後,以後年輕人或許永遠也學不會如何與其他人建立深厚的感情,因為那實在太麻煩了。這可能會導致一種“由機器誘發的隔離狀態”的出現,當我們選擇幾乎完全通過機器與這個世界進行互動,並且變得如此依賴算法來作為我們自己與現實之間的媒介,以至我們完全失去了與另一個人以及與外界的直接接觸時,我們就會處在這樣一種狀態。
實際上,這樣的狀態已經出現了,現在已經可以在我們每天使用的手機上看到這樣一種狀態的出現:越來越多的人正在選擇通過各種不同的即時通信App、遊戲以及社交媒體來與他人進行溝通,即便我們當時正處在同一個物理空間中,比如正處在同一間辦公室內。聊天機器人情人很可能會是這一趨勢發展的頂點,因為人類或許正在構築一個幾乎不需要人與人直接接觸的社會。
**並且,不可避免的是,這種人機****關係並不總會發展成我們所期待的狀態。**2013年秋天,電影《她》(Her)轟動一時,講述了由傑昆·菲尼克斯(Joaquin Phoenix)扮演的男主人公,與斯嘉麗·約翰遜配音的虛擬助手相愛的故事。
《她》的故事發生在南加州未來的某個時間,一位孤獨的男性與操作系統墜入愛河。許多觀看了這部電影的人似乎都完全能夠接受這種結局。電影《她》也講述了一些“奇點”的概念,即機器智能在某個點上會加速,最終超越人類智能成為獨立的存在,並將人類拋在身後。在電影《她》中,因為計算機智能發展過於迅速,人類和他的操作系統之間的關係發生瓦解。由於不願意接受1000種同時進行的關係,計算機超越了人性,並最終選擇離開。
《她》以及同年夏天上映的另外一部痴迷於奇點的科學電影《超驗駭客》,它們的有趣之處都在於——它們描繪人機關係的方式。在《超驗駭客》一片中,人機交互從愉快變成了黑暗,最終,一台超級智能機器摧毀了人類文明。
相較於其他機器人,聊天機器人對於人類來説更顯得特殊。並且**,最終聊天機器人會發展到什麼程度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會與它們建立什麼樣的關係,以及它們將如何融入我們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