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城鎮去大城市奮鬥安家的年輕人,都是生活中的英雄_風聞
胡锡进-资深媒体人-2022-10-06 08:27
在我們的社會里應當説年輕人最難,尤其是那些從小地方進入大城市闖蕩的年輕人,如果他們要在那些大城市裏安家立業,等於是向高房價地區移民。他們選擇的是白手起家且逆水行舟的人生,在我看來,他們每個人都是生活中的英雄。
經過20多年的房價上漲,中國不同城市的房價形成很大落差,大城市收入高但房價也很高,不同城市的工作可以是相同的,但是把小城市的生活置換成大城市的生活,中間卻出現高房價這道鴻溝。從小城鎮進入大城市奮鬥,大部分人註定要經歷艱辛,在那裏站住腳並且把家安下來的,多為生活中的綜合強者。

老胡身邊有很多這樣的年輕人,他們在父母的幫助下先是在北京買一套小一點的住房,然後又把它們換成大一些的,還有的人條件好一些後直接買了二套住房。這個過程頗具挑戰,然而十幾年過去,他們一邊工作生活,一邊等於是積攢了一筆相當的財富,驀然回首時,他們會發現自己不經意之間取得了成功。
對於在大城市買房的工薪階層來説,房價從來沒有便宜過。早在1999年,我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要結婚沒房子,決定在北京南郊今天四,五環之間的地方買一套兩居室,那套房子的總價只有11萬元,但當時的工資只有1000元左右,親戚們幫着湊,拿出幾萬元交首付,剩下的從銀行貸款,月供好像四五百元,已經覺得壓力不小了。
老胡有個外交官的好朋友,兩千零幾年回國,要買房。我帶他先看北京二環路附近的房子,每平米一萬幾千元,他説太貴了。然後我帶他看三環路和四環路之間的,七八千一平,他又説太貴了。我最後帶他去了燕郊,大約兩千塊一平,他覺得這個價格很能接受,於是花二十幾萬買了一套大約110平米的燕郊房子。不過這個兄弟辦房產證的時候又自嘲:好不容易混成了北京人,這一買房登記又成外地人了。

在房價比較低的那些年,大家買房也都是錢不夠,自己的能力總是比看上的房子差一塊,因此買的都是位置偏一些、面積小一點的房子。一些人懼怕貸款,總想着把錢攢夠了再買房,結果攢錢的速度遠遠慢於房價上漲的速度,後悔不迭。
當然也有個別人很膽大。老胡認識一個女生,她買房很早,兩千零幾年時把房子賣了,換了一個很好位置一百七八十平米的高檔住宅,貸款大約一百萬,周圍人都覺得她瘋了,深信她的日子要被上百萬的欠債毀掉。但就是這位女生,後來把那位高檔住宅也賣了,又在北京最好的地段買了四合院的房子。回過頭來看,她真是工薪階層中少有的“有勇有謀者”。
北京在老胡小時候只有六七百萬人,現在常住人口有2180多萬,它實際成了“移民城市”。北京從二環路以外開始,一直擴向三環、四環、五環,甚至六環,建了成片成片的新住宅,它們大部分都被過去二十幾年新進入北京的闖事業者買走了。在“碼農”聚集的一些小區裏,老北京人幾乎難得一見。
而且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北京大機構裏早年能分房的那些人,買房的積極性遠低於外地來的沒有編制的“新移民”。比如北京大的新聞機構裏員工都分為有編制和沒編制的兩種,積極買房的大多是一開始就沒有分房希望的編外者,結果二十年下來,很多中年編外者的房子比編內的人更大更多。其實早年的所謂分房,相當於分一套“廉租房”,無產權證,月月交房租,房改後很大一部分雖有了房產證,但無法變現,賣房只能賣給原單位。所以從財產角度看,那些在市場上闖蕩的新北京人成了房市的真正贏家。
老胡認識的三十幾歲的外地來京年輕人,凡是鐵了心要在北京安家落户並且要住自己房的人,幾乎無一例外全都買了房。他們的大致情況也很相像:自己存一部分錢,家裏多少幫一些,湊出首付,然後自己付月供。很多這樣的兩個外地青年人結婚,就有了兩套不大的房子,他們賣掉一套,換成大一些的自住,另外一套小房子出租,這樣的年輕家庭很多。換句話説,只要在北京找到一份收入中等的穩定工作,下決心存錢,家裏幫些忙,買套二手房就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如果是兩個年輕人合起來買,就更容易在北京住上自己的房子。

老胡這代人的幸運之處在於,我們的收入在年輕時是逐漸提高的,買房後的壓力感逐年下降,而且房價不斷上升,收穫感遠遠覆蓋了貸款時的膽顫心驚和初期的艱難。加上選擇性記憶,買房成了成功投資的愉悦過程。如果還原真實情形,大多數普通工薪者買房的經歷都是糾結、艱難的。
人生很難計劃,未來是由不確定性組成的。人生壓力的大小,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我們的選擇。向大城市移民的人生顯然比不這樣做更富有挑戰,但是我想預言,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會成功。
原因是大城市非常需要這些勇敢的年輕人,離不開他們,因為他們給城市帶來了活力和生氣。他們着急買房的事,大城市同他們一樣急,如果他們因買不起房都跑掉,那些大城市就完蛋了。所以大城市在想各種辦法留住他們,爭取實現“居者有其屋”。
這個世上當然沒有輕鬆的事情,但只要個人努力,不笨也不偷懶,國家也能保持良好發展態勢,不斷前進,進入大城市闖蕩的年輕人就一定能夠在自己奮鬥之地最終建立起安身之所。萬家燈火中,終將有一個温暖的窗口屬於他們。

在那個時刻,我真的聽到了一個聲音説,“我要去上海”
我仔細聽了一下,是十八歲的自己
——脱口秀演員 龐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