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歲,當上保安的我終於能出入別墅區了_風聞
青年横财发展会-青年横财发展会官方账号-都市青年趣味泛财经读物2022-10-18 14:51


什麼是保安?他説:“每天六點上班,帶給業主温暖,維護小區治安。”
怎樣做保安?他説:“遇到業主要微笑,指揮司機把車倒,謹防小偷把車撬。”
為什麼做保安?他説:“上班為了下班,往事不用留戀,明天還是保安。”
要問誰是中文互聯網界最著名的保安?非昔日梗王“抽象帶籃子”莫屬。

2019年,帶籃子以一己之力讓“保安梗”躥紅,順帶讓“保安”成了當時互聯網最潮的職業。
此外,他還創造了“雙子星高校”“鋭步鞋、新平衡”“高三二班李倩”“吃飽喝足去××”“帶專人,帶專魂,帶專人上人”等諸多風靡全網的大師梗。

可以説,誰若沒有聽説過抽象帶籃子,誰就錯失了一場現象級的中文互聯網文化浪潮的洗禮。
但直到今天,一則名為**“95後女孩從設計院辭職當保安”**的熱搜,讓“保安梗”照進現實,才讓更多人見識到了這位互聯網文化先驅的前瞻性。

原來,帶專驕傲人上人,AKA抽象帶籃子早已在大氣層了,少走了幾十年的彎路。

如果面前有兩份工作,同樣是月薪六千元,一份是進設計院,一份是當保安,你會如何選擇?
普通人大概率會選前者的體面,但24歲的熱搜女主蔣雯(化名)卻意外地選了後者。
事情是這樣的,去年剛從浙江某高校畢業的蔣雯,懷揣着對大都市的期待,入職了深圳某設計院,成了一名光榮的建築設計師。
也因此過上了“經常加班至凌晨三四點,次日早八點繼續工作”,甚至“中秋加班三天”“月收入6000~7000元”的生活。

合同中寫好的雙休,到現實中莫名就被吞沒了。雖然晚間加班到10點30分以後會有15元的補助,但按照蔣雯的説法:“就這點加班費,在深圳根本就做不了什麼。”
受夠了這種“事多錢少”的崗位,蔣雯毅然提出離職,當然離職前一天也沒逃過加班宿命。
裸辭又經歷數次面試失敗之後,蔣雯意外發現了一份既能解決住宿,又能月入6000元,而且時間固定,內容相對輕鬆的工作,歡歡喜喜地成了一名保安。
保安蔣雯,日常工作是別墅巡邏,每天巡邏5次,每次半小時,朝七晚七,因此有了很多的業餘時間,隨即打算**“做一年保安,過渡一年,再後續規劃”。**

在蔣雯把這段經歷放到網上之後,“保安”這一潮流職業重歸人們視線,引發了一波輿論熱潮。
評論區一眾“過來人保安”和“現役設計師”現身説法,前者感嘆當保安少走四十年彎路,後者則是聲淚俱下控訴設計師待遇慘無人道。
“室內設計師,一個月1500,不包吃住。”
“景觀設計師,一個月1000,不包吃住。”
“設計行業就是這樣的,一開始都要熬,後面就可以拿個萬把塊加班到三四點了,哈哈哈。”
這話保安都要聽哭了!

當然,梗歸梗,熱鬧之餘還是有人質疑,畢業生月薪六千也不低吧?加班難道不是當下的工作常態?
根據北京大學“全國高校畢業生就業狀況調查”課題組數據,本科生的月平均薪資是5825元,中位數則是5000元;而具體到在深畢業生,職友集數據顯示,應屆生薪資集中在6K~8K的區間。
從表面上來看,蔣雯之前的工作還算是過得去,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寧願選擇做保安呢?

在互聯網上,若要讓人推薦就業方向,幾乎所有行業都會有人出來勸退,但從未有誰如同設計院的設計師這般,讓“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關於設計院,某乎上的過來人如是説:





昔日風光無限的設計院,如何淪落到如今這萬人捶的不堪,究其根本:時代變了,它卻沒有變。
二十多年前,在國家大基建背景下,設計院早早邁入它的“黃金時代”,背靠政策優勢,手握事業編制,業務手到擒來,人才濟濟一堂。早一批吃紅利的人,大都賺得盆滿缽滿。彼時,誰家孩子能在設計院上班,端上這個金飯碗,那是倍兒有面!
然而,隨着時代發展和行業變遷,這片藍海市場逐漸轉變為紅海市場,好景不再。
首先是隨着房地產開發降温,對應的建築設計行業市場容量增長疲軟;而後是失去政策靠山,設計院在市場經濟下議價能力低微且內卷不斷,設計費在2002年的標準上還要折上折,營收增速幾乎停滯,職工薪水十幾年沒有明顯增幅。

眾所周知,設計院的加班程度並不亞於以“996”和“007”聞名的互聯網,但在收入方面卻相形見絀,甚至還失去了跨越“35歲中年危機”的優勢。
行業不景氣,蛋糕變小了,尚算是明面上的事兒,真正造成萬人嫌的原因,恐怕要歸咎於內裏,如設計院常被詬病的體制落後、管理粗放、技術遲滯、圈子文化等問題,樁樁件件都是壓垮從業者信心的稻草。
其中,最常被拿出來説道的是那套與產值掛鈎的薪酬模式:低底薪+預發績效+年終績效。這背後的坑之大,不僅可能出現年底績效打白條的悲劇,更甚之還可能倒欠公司一筆。
舉例來説,若每月按照“3000底薪+3000預發績效”的方式發放,首先合同上只約定底薪,相應的社保和公積金繳納額度就縮減了;其次,12個月共計預發績效36000元,年終獎金是在扣除預發績效後所得,多少全與你分到的產值掛鈎。

但產值如何具體劃分,最終又能到手多少?其中學問很大,水也相當深。
一是設計院要有足夠的業務量,保證蛋糕的一定分量;二是年底回款到位,甲方爸爸夠給力,不至於打白條;三是領導稍有良心,不至於盤剝得太狠;四是項目校核和審查不出問題,不給人以話柄。
其中任意環節出了問題,年終獎金都會大打折扣,甚至還有可能倒貼。辛辛苦苦幹了一年,最後還得開個年終盲盒,心臟不好的不建議上。
難怪進去體驗過的年輕人都想快點脱坑,如此累死累活,尚且不如保安工作清閒、收入可觀,這體面不要也罷。


説回保安這件事前,淺看兩個有意思的數據:
1.自2012年以來,我國每年新增農名工數量從983萬一路下滑至2019年的241萬,而每年新增的應屆本科生數量則從328萬增長至434萬,約為新增農民工數量的兩倍。

2.智聯招聘《2022大學生就業力調研報告》顯示,今年約有五成畢業生於單位就業,剩下的五成畢業生要麼慢就業,要麼自由職業,要麼創業,要麼升學。

畢業即失業,恐怕會是一種新常態。
在結構性失調的就業市場下,保安已然是“過渡”的代名詞,此前被熱議的“浙大博士當騎手”“大學生當住家阿姨”“本科生當宿管阿姨”等事件,這些人又何嘗不是“保安”了呢?
那一年,從帶專畢業的抽象帶籃子,擱淺在畢業季,他短暫地找了個保安工作,興起時大吼“中國保安隊,扛起來就是兵”,喪氣時感慨“保安保護不了任何人”,透着些矛盾和悲涼。
這樣的心態反覆,這樣的情緒起伏,以及種種妄圖與自我和解的嘗試,似乎在很多人身上都存在過,尤其是那些迷惘的、乍然直面生活的人們。
幸運如抽象帶籃子,途經保安一角,從此開闢了新天地。幸運是否也能降臨在蔣雯們身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