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中國外交部長的足跡_風聞

1992年，對於中國來説是不平凡的一年。

年初，從87歲的鄧小平同志風塵僕僕親赴南方巡視，到10月間具有歷史意義的中國共產黨第十四次代表大會的勝利召開，確立了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發展目標，舉國上下，振奮而緊迫的情緒、熱烈而務實的精神燒灼着、激動着每一個人。即使再遲鈍的神經也已強烈地感受到中國的現代化建設進入了一個歷史新階段。

△ 1992年，鄧小平南巡到達武漢。

人們一掃往昔社會轉折之初那種“一慢二看三通過”的思維方式，以只爭朝夕的姿態觀照時代，審視自我，尋找着建功立業、實現自身價值的契機和方式。

中國曾經是政治運動頻仍的國度，發動、調動，乃至運動羣眾有着繁多而高明的招術，然而即使是“史無前例”的十數年間，沉寂的死角與麻木的情緒也是屢見不鮮的。而這一次，無須什麼形式主義的強制命令式的自上而下的組織發動，那順應時代、符合民心的一項項決定與舉措，迅速成為11億人民的自覺行動。反映這種變化鼓舞人心的結果，便是在1992年整個世界經濟沉落、萎縮、極不景氣的情況下，中國經濟正以兩位數的速度長足向前發展。

與此相適應的是1992年中國外交領域所取得的引人注目的成就。

1992年，中國與15個國家建立外交關係，這是近20年來建交最多的一年，至此，中國與世界國家建交總數已達154個。

1992年，中國領導人訪問了48個國家，外國領導人和外長來華訪問有60餘起，其中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來訪的便有33起，難怪有人稱這是中國的“總統年”。

1992年，中國的對外民間交往也進一步開拓和發展，對外友協一年接待45個國家276個代表團來訪，派出48個團組訪問了35個國家，並舉辦了一系列大型外事活動。

一年來，中國的外交工作空前活躍，作為聯合國的常任理事國，中國積極參與多邊活動，國際影響日益擴大，在國際事務中發揮着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回顧1992年的國際環境和中國的外交成就，人們自然要想到共和國的外交部長，想到360多個日日夜夜他在世界各地留下的堅實的足跡、他所付出的那許許多多的貢獻與辛勞。

△ 錢其琛外長與基辛格博士

1992年，外長錢其琛年屆64歲。這位祖籍上海，生在天津，又曾在上海從事過地下學生運動的中共高級官員，已有50年代的黨齡，近40年的外交生涯。他那總是帶着一絲笑的面容透着剛毅與穩健、睿智與幹練，給人以從容真誠而又充滿信心的感覺。

在世界眾多的外交官中，他是一個只要讓人見過一面，便必然要留下深刻而難忘的印象的外交部長。這不僅因為他是11億中國人民的使者，而且也因為他這個人本身——在外交活動中所表現出的風度、品格、真摯情感和堅定原則，特別是那種不知疲倦、勇於開拓的令人感動的精神。

讓我們一道來追蹤他1992年奔波於世界各地的身影吧。

踏着新年的鐘聲，錢外長率團出訪了非洲6國：馬裏、幾內亞、塞內加爾、科特迪瓦、加納和納米比亞。1974年，他曾任中國駐幾內亞大使，併兼幾內亞（比紹）大使。如今，再次感受撒哈拉大沙漠、塞內加爾河、尼日爾河的風塵與氣息，他倍覺親切。

非洲之行的最後一站是地處非洲西南部的納米比亞。1990年3月21日，納米比亞宣佈獨立，標誌着整個非洲大陸最終完成了非殖民化的歷史任務。此刻，舉國上下正在準備歡慶獨立兩週年。應主人的盛情邀請，1月22日，錢外長在納米比亞大學會見了各界傑出人士，並欣然發表演講，強調在今天動盪不安的世界上建立國際新秩序是時代的呼喚。

從非洲剛剛歸來，1月27日，恰逢臘月二十三，傳統的“小年”，他不顧辛苦勞頓，又立即陪同李鵬總理飛往歐洲。在訪問了意大利之後，又到瑞士的達沃斯參加了被西方譽為“非官方國際經濟最高級會談”的“世界經濟論壇年會”。緊接着又在1月31日去聯合國總部出席安理會15國首腦會議。

正當國內人民閤家團聚、喜迎新春之時，李鵬總理、錢外長一行在中國駐葡萄牙大使館度過了除夕之夜，他們同使館工作人員、中國在葡專家、留學生一起在歡樂的氣氛中包餃子、表演節目。目睹此情此景，錢外長不禁感慨地説：“過年的時候總理也不必回國，這標誌着我們國家的安寧。”

△ 1992年2月11日，錢其琛外長訪問柬埔寨。圖源：《外交十記》

2月5日，錢外長隨同李鵬總理訪問西班牙。2月11日，他又應西哈努克的邀請匆匆上路，開始對柬埔寨進行訪問。這個昔日東南亞美麗富庶的國度，歷經戰火劫難，已經是創痕累累。錢外長向西哈努克贈送了禮物，表達了中國人民對建立和平、民主、統一的柬埔寨的真誠的支持。

2月12日晚，錢外長出現在河內。在政府賓館迎接錢外長一行的越南外長阮孟琴説：“你是來訪的第一位中國外長，意義重大。”在越南期間，錢外長分別會見了越南部長會議主席武文傑和越共中央總書記杜梅。9個月後的12月初，李鵬總理正式訪問越南，雙方簽署了4項合作協定，這是相隔21年後中國總理的第一次訪越，受到國際輿論的廣泛關注。

3月7日，錢外長啓程飛往西歐，8日到達倫敦，這是1989年以來中國高級官員的首次訪英。9日，錢外長在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的演講《中國的改革開放與中英關係》引起了與會者的強烈反響。隨後，錢外長訪問德國，12日，應德國外交政策協會邀請發表了題為《中國的外交政策》的演講。當天錢外長又來到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傍晚在歐共體總部會見了歐共體主席德洛爾，受到熱烈歡迎。第二天上午，他又分同歐共體副主席安德里森和比利時副首相兼外交大臣維利·克拉斯舉行了會談。

7天緊張的訪問結束了，當錢外長滿載而歸尚未到達北京，國際傳播媒介對他西歐之行的成功報導正掀起高潮。

1992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20週年，兩國政府和人民都格外珍重友好關係的發展，在這樣的日子裏，外長顯得尤為忙碌。4月，為江澤民總書記的訪日，他精心策劃，細緻準備；10月，日本明仁天皇首次訪華，又使他耗費了許許多多的心血勞累；5月，他來不及為楊尚昆主席訪朝成功而欣喜，6月，他又在為李鵬總理去巴西參加聯合國環發大會而奔波……

酷暑盛夏時節，是錢外長最為繁忙的日子，也是外交領域大步開拓、成績卓著的日子。我們已經無法一一記錄他的言行聲影，只能去數那一個又一個的“第一次”：

△ 1992年8月24日，中國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部長錢其琛同韓國外務部長官李相玉在北京簽署中韓建交聯合公報。

8月24日，錢外長與大韓民國外務部長李相玉在釣魚台國賓館正式簽署了建交公報。3天后，漢城舉行了莊嚴的大使館開館升旗儀式，一面嶄新的五星紅旗在國歌樂曲聲中第一次在這裏冉冉升起，標誌着一衣帶水的兩國友好歷史開始了新篇章。一月之後，韓國總統盧泰愚來華訪問，這是韓國國家元首的第一次訪問中國。

9月1日至6日，錢外長率團飛抵雅加達，這是中國第一次以觀察員身份參加不結盟首腦會議。

△ 1992年9月15日，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錢其琛應以色列外長西蒙·佩雷斯邀請飛抵特拉維夫·本·古裏安國際機場，佩雷斯前往機場迎接。這是自以色列建國、中以建交以來首位中國高級政府官員訪問以色列。

9月15日，錢外長的飛機降落在特拉維夫。1月份，兩國實現了關係正常化，這次錢外長的到來，是中國高級官員的第一次正式訪問以色列。此後3個月，以色列總統伊姆·赫爾佐克抵達北京，這是以色列國家領導人的第一次訪華。

除此之外，還有中國第一次參加聯合國維持和平行動，向柬埔寨派了工程兵；中國正式參加不擴散核武器條約，錢外長第一次出席了在國外舉行的加入書文本的遞交儀式……在9月間的聯合國大會，錢外長會見了聯合國秘書長加利，與幾十個國家的外交部長進行了會談，在大會講壇上發表了重要講話。

在錢外長的日程表上，記錄着出訪的路線，會見外國代表團的安排，參加中央會議的時間，接待地方領導的姓名，以及與駐外使節的談話、新聞發佈會的發言、記者招待會的話題等等各種事項，唯獨找不到他休息的日子。

黨的代表大會剛剛結束，錢外長懷着對黨和共和國的滿腔赤誠，又匆匆地開始了新的外交行程。11月，他去往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哈薩克斯坦和俄羅斯聯邦訪問。

曾幾何時，26歲的他去蘇聯中央團校學習，爾後，他在莫斯科工作了十幾個年頭。當他再度踏上這塊土地，克里姆林宮上空的紅旗已經悄然落下，蘇聯已不復存在，作為共和國的外交部長，此時他心中湧動着多麼複雜的情感，肩上又凝聚着怎樣重的歷史使命……

我們看見：他的腳步越走越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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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神秘之門：共和國外交實錄》 

作者 | 康寧

圖片 | 除標註外源自網絡

編輯 | 外交官説事兒 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