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綜慢撒糖，人民愛虐戀_風聞

作者|毛麗娜

編輯|李春暉

人類的本質是貪新鮮。主流戀綜還在沉迷撒糖，但喝多了小甜水的觀眾老爺已經在主動找虐。比如最近被奉為虐戀天花板的韓國戀綜《換乘戀愛2》，就讓硬糖君欲罷不能。

與熟悉的一甜到底式戀綜不同，這部主打“與前任一起尋愛”的戀綜靠“虐”殺出重圍。幾對男女嘉賓之間的痴纏暗湧，格外激發觀眾分析預測的熱情。

其實也不止《換乘戀愛2》，從離婚綜藝走紅，“虐”就在取代“甜”，成為戀綜吸引觀眾、引發共情與討論的關鍵詞。

《換乘戀愛》是把已經分手的情侶找來合宿，在過程中分手情侶可以選擇再續前緣，也可以另覓新歡；以《再見愛人》為代表的離婚綜藝，則是通過旅行來激發破裂夫妻間的甜蜜回憶，繼而挽回岌岌可危的感情。

與註定Happy Ending的甜寵劇式戀綜不同，以“虐”為主打的戀綜，既有破鏡能否重圓的懸念，也有男女因情傷而成熟的成長線。

更重要的是，“虐”比“甜”更容易調動觀眾情緒，將觀眾從“圍觀他人虐狗”的旁觀者，變為“想到我的情傷經歷”的參與者。

當然，既然是娛樂身心的綜藝，也不能一味發刀子，而要將刀、糖以及個人成長與和解巧妙結合在一起。硬糖君就嘗試提煉了幾種經典虐戀類型，拋磚引玉。

不能在一起的我們

從觀眾與嘉賓兩方面出發，一檔好的戀綜要滿足兩個條件：它既能引發觀眾的情感參與，激活討論熱情；也要保護嘉賓，避免觀眾因過度入戲而遷怒甚至網暴嘉賓。

“不能在一起的我們”無疑二者全中。如今的虐式戀綜中，至少會有一組這樣的嘉賓，其鏡頭分量往往還略高於其他組。

在這種虐戀類型中，男女主分開不是誰被誰PUA，也不是因為出軌，只是溝通方式不能同頻產生誤會，導致感情破裂。這類虐戀不涉及是非對錯，分手體面所以複合難度也小，觀眾更樂於看到誤會解除的大團圓結局。

以《再見愛人》中人氣極高、賺了無數眼淚的章賀、郭柯宇為例。這對夫妻結婚十年，都為對方做出過犧牲與讓步。但就是產生了種種誤會，兩人都覺得對方並不愛自己，當初只是為了結婚而結婚。隨着誤會日積月累，最終婚姻破裂。

**明明心裏都還在意對方，卻因為表達方式不同漸行漸遠，這不正是硬糖君最愛的“破鏡重圓”梗嗎！**嘴上説着已經過去了，一起旅行又下意識流露關心。這種看似彆扭、細品又挺甜的模式，讓觀眾剋制不住嗑糖慾望，實打實貢獻了不少話題。

就像歌詞裏唱的那樣，“我們都沒錯，只是不適合”。不是所有分手撕得一地雞毛，頭破血流。明明兩個人之間有許多美好回憶，也因為這段感情彼此成長，但就是不能繼續走下去，這才是大多數普通人戀情告吹的常態。也正因如此，“不能在一起的我們”很容易引發觀眾的情感參與。

《換乘戀愛2》將這種虐戀元素進一步放大，合宿第一天就來個“讀寫給前任的信”。

嘉賓一個個讀信讀得眼圈紅紅，觀眾更是被那些“還是忘不了你”“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快樂”感動得一起涕淚橫流。雖然唸完信後，這羣嘉賓選擇的心動約會對象壓根不是前任。

事實上，即便在以甜著稱的戀綜中，虐戀元素對觀眾同樣有致命吸引力。那些在節目中有不少曖昧瞬間、最終卻沒能走到一起的CP，就是觀眾心中的意難平。甚至有人在節目完播後仍時刻follow意難平CP的最新動向，希望兩人能夠最終走到一起。

忘了你，是成長的一課

《換乘戀愛2》也不是一開播就在國內這麼火的，尤其是女嘉賓崔怡賢因違反規定而終止錄製後，節目收視更是低迷了一陣。最近這部韓綜忽然話題度飆高，是因為女五成海恩的加入。

《換乘戀愛》中所有參演的男女嘉賓，此前都是戀人關係。成海恩與鄭奎民是校園情侶，戀愛六年半，分手一年半，分手後曾短暫複合，又因矛盾再度分開。

與都還在意對方的“不能在一起的我們”不同，成海恩與鄭奎民之間，明顯男方已經move on了，可女方還沉浸在過去的戀情中不能自拔，甚至在給前任的信中寫下“希望歐巴不要戀愛”。面對遲遲走不出來的前女友，鄭奎民的表現是既感動於前女友的痴情，又有些得意自己的魅力。

與其他嘉賓相比，作為女五的海恩因登場較晚，所以初搬入宿舍時並沒有約會對象。更虐的是，與她同住的室友是前任奎民選擇的約會對象。和前男友的現任約會對象同居一室，什麼是修羅場，這才是修羅場！

海恩強裝鎮定送走室友後對着鏡子忍淚的模樣，大概會引起不少女性的共鳴。怕別的女生喜歡上前男友，海恩睜眼説瞎話、刻意抹黑前男友的小心機，更讓人體會到“虐”的深入骨髓。

如果説前文提到的誤會錯過型虐戀，觀眾都在期待他們破鏡重圓，那麼面對一方已經走出來、另一方遲遲不願放手的情況，觀眾則希望看到“追妻火葬場”的爽文劇情，以及女方拋棄過去擁抱新生的成長。

製作方顯然get到了觀眾的需求，在虐了海恩整整一集、成功激發其觀眾的憐愛情緒後，合宿小屋迎來了“鯰魚”——第六位男嘉賓賢奎。

門薩俱樂部成員、年下弟弟、直球風格，賢奎對海恩一見鍾情，約會時一口一個“怒那怒那（韓語姐姐）”，把為了前男友鬱鬱寡歡的海恩哄得嘴角上揚。而一直在説前女友給自己造成了一些負擔的奎民，見此情景則表示“我不是門薩會員”，酸勁溢出屏幕。

離婚綜藝中，先虐後成長的戲碼也是必不可少的故事線。韓綜《我們離婚了》第一季，韓國老牌影星李英河和鮮于銀淑離婚多年後再重逢，銀淑阿姨為了再見面又是做頭髮又是做美容，希望以最佳狀態去見前夫。李英河則相當隨意，只把這次見面當做普通通告。

從兩人入住小屋後的相處也不難發現，雖然離婚多年甚至鬧到不同台不見面的地步，銀淑阿姨對前夫仍放不下，甚至會脱口而出“親愛的”，並反覆向對方確認“你曾經是不是愛我”。而李英河的表現，簡單概括就是“快點錄完，拿錢下班”。

在《我們離婚了》最後一期節目，銀淑阿姨算是真正從失敗的婚姻中走出來，徹底放下李英河，將他視為“孩子爸爸”，而不是“曾經的愛人”。

分手是人生的重要一課，虐戀中的成長線則讓觀眾除了怒罵渣男渣女外，有了更深層次的共鳴。

現代羅密歐朱麗葉

劉蘭芝焦仲卿的故事，對我們東亞人民來説有着致命的悲劇美。情侶之間並無矛盾，只是家人從旁施壓，搞現代版羅密歐與朱麗葉，也是虐戀經典橋段。只是大概因為願意自曝家醜的嘉賓並不多，使得這種虐戀類型在現實中相當普遍，在戀綜中卻不算常見。

《我們離婚了》播出之前，大眾最關注的當然是鮮于銀淑和李英河這對老牌影星。兩人無論是資歷還是離婚背後的謎團，都比另一對網紅夫婦更有可看性。實際節目播出後，反倒是網紅夫婦紫蘇與烤肉在中國引起的討論更多。

一方面，對中國觀眾而言，韓國老牌影星的光環效應沒那麼強；另一方面，這對離婚夫妻的相處模式及默契程度都太高，分手純粹因為外力作祟，使得不少有相同經歷的人不自覺就共情上頭了。

觀察室嘉賓戲稱“這一對看起來根本就不像離婚的樣子，是來拍我們結婚的吧”。確實如此，紫蘇與烤肉在上節目時離婚7個月，但兩人相處仍舊是一副小夫妻的模樣，甚至會不自覺地做出一些揉對方頭毛的寵溺行為。

導致紫蘇和烤肉分手的最大原因，就是烤肉的父親。老人對前兒媳的不滿程度之高，到了面對攝像頭也無法掩飾的地步。紫蘇也很怕這位前公公，與孩子見面也只能挑公公不在的時候，以防發生衝突。

當時評論區就有人説，看到這一幕就想起自己與前任的戀情，受到雙方家人的重重阻礙，雖然相愛但還是沒能頂住家人的壓力，最終分手。更有情緒上頭的觀眾在彈幕大罵烤肉父親“老不死”，希望烤肉能為了紫蘇勇敢一次，不聽老父親的話強勢複合。

雖説隨着節目推進，烤肉這個人的兩幅面孔掩飾不住了，觀眾也發現雖然老父親是離婚主要因素，烤肉本人也確實不行。但父母對年輕人感情的干預、雙方家庭對婚姻的影響，確實是我們東亞文化里長盛不衰的話題。

在國內婚育綜藝《婚前21天》中，這種家庭“虐”也引起過觀眾廣泛討論。奧運冠軍何雯娜與婆婆同住，妊娠反應劇烈吃啥吐啥，但婆婆還是以一副“你吃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孩子，所以吃一口”的pua話術強迫她吃肉。羣情激奮的觀眾簡直恨不得鑽進屏幕做何雯娜的嘴替，痛斥強勢婆婆。當然，也順便把自家同款婆婆批判個痛快。

無論是離婚綜藝還是甜蜜戀綜，都可以套用現代羅密歐與朱麗葉的虐戀模式。尤其是如今人人爭着考公考編，所謂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因家庭條件不匹配、“沒有穩定工作”而分手的情侶可比過去多多了，觀眾很容易get到其中的虐點。

從今年國內外戀綜的情況不難發現，真人秀式戀綜已經到了觀眾審美疲勞、需要求新求變的時刻。韓國人先是引入歐美綜藝《天堂島》模式，大搞海王battle。但這種赤裸火辣的模式既不適合國內市場借鑑，也並不完全適合我們內斂的亞洲人，還是虐戀更有可為。

甜蜜蜜的戀綜固然含糖量夠了，卻缺乏讓觀眾主動參與、深度代入的空間，虐式戀綜正能提供這些缺失。而且，與分手就撕得披頭散髮的歐美人相比，亞洲人的分手就像留白的水墨畫，有欲言又止的空間，更具備故事延展性。什麼破鏡重圓、追妻火葬場，不都是網文裏大家百看不厭的梗嗎？

愛情在推拉的時候最好嗑，在失去的時候最悽美。我們中國人對甜品的最高評價就是“不太甜”，戀綜也不妨多開發酸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