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時刻_風聞

烏克蘭時刻

反恐戰爭的教訓

作者：凱倫·J·格林伯格

2022年10月20日

《湯姆快訊》

烏克蘭顯然是一個火藥桶。事實上，那裏的戰爭每過一天都對世界秩序構成新的威脅。直到最近，弗拉基米爾•普京領導下的俄羅斯加大了對這片被圍困土地上平民目標的攻擊力度，同時威脅要使用戰術核武器，並在戰場上將烏克蘭的鄰國白俄羅斯加入自己的陣營。別忘了，這位俄羅斯總統決定徵調數十萬平民加入他的軍隊，更別提他為吞併烏克蘭部分地區而舉行的虛假公投，以及一個親俄組織發起的疑似網絡攻擊，破壞了美國各地航空樞紐的網站。

拜登總統一再承諾不會參戰。正如他去年5月在《紐約時報》的一篇專欄文章中所寫的那樣(他一直在發出這樣的信號):“只要美國或我們的盟友不受到攻擊，我們就不會直接參與這場衝突，不會派遣美國軍隊去烏克蘭作戰，也不會攻擊俄羅斯軍隊。”相反，華盛頓對阿富汗戰爭做出了謹慎但果斷的回應。

到目前為止，這場衝突還沒有對美國構成威脅，拜登政府一直堅守總統不直接參與那場戰鬥的承諾。但戰爭仍在繼續升級，對越來越絕望的弗拉基米爾•普京的嘲諷也在不斷升級。到目前為止，美國已經承諾向烏克蘭及其鄰國提供152億美元的軍事援助，其中包括武器、彈藥、設備和培訓。截至6月，拜登政府還對800多名俄羅斯人實施了制裁，並在9月底宣佈了新的制裁措施，同時禁止從俄羅斯進口石油和天然氣。

然而，在這樣一個國際局勢日益緊張的時刻，回想一下美國從本世紀自己的戰爭中吸取了什麼教訓(或者至少應該吸取)似乎是值得的，這些戰爭屬於全球反恐戰爭的範疇。

學到的****教訓?

在反恐戰爭的過程中，在基地組織2001年9月11日發動毀滅性襲擊後的全球衝突中，我們當然應該對自己有更多的瞭解。

例如，我們應該知道，一旦戰爭開始，就像喬治 · W · 布什政府決定入侵阿富汗時的反恐戰爭那樣，戰爭可以以一種非同尋常的方式蔓延到遠遠超出最初戰場的地區，而且往往(至少在最初階段)甚至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最終，反恐戰爭將以它自己的方式蔓延到中東、南亞和非洲，國內版本的反恐戰爭在歐洲國家和美國都以積極的恐怖主義起訴、反穆斯林警察行動的形式出現，在特朗普政府期間，還出台了針對那些試圖從許多以穆斯林為主的國家進入美國的人的“穆斯林禁令”。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認識到，或者至少應該認識到，我們的政府願意用權利、自由和法律來換取嚴酷的安全和保障。最終的交易包括無限期拘留個人(有些人直到今天還在關塔那摩) ，在世界各地的美國中央情報局秘密地點折磨俘虜，發動“標誌性的無人機襲擊”，這種襲擊通常不區分平民和戰鬥人員，更不用説針對數量驚人的美國人的電話的無情監視。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的安全，即使最終這將有助於建立一個包括民主在內的安全程度越來越低的美國。

最後，我們應該明白，一旦一場重大沖突開始，客氣地説，它的結局可能難以捉摸。這樣一來，毫無疑問，反恐戰爭，直到今天，在許多方面，非正式地被稱為我們的“永遠的戰爭”，因為即使在今天，我們也沒有完全結束它。(例如，美國軍隊仍在伊拉克和敍利亞。)根據布朗大學的戰爭成本項目，這場衝突已經讓這個國家花費了至少8萬億美元，另外估計從現在到2050年還需要2.2- 2.5萬億美元來照顧參加戰爭的退伍軍人。

考慮到這一切，我們至少可以從反恐戰爭中吸取三條教訓，每一條都發出了一個關於如何應對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的強烈信號。

注意使命蔓延

反恐戰爭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使命蔓延所決定的。最初是為了擊潰基地組織和911事件的肇事者而入侵阿富汗，後來迅速發展成為一系列全球性的衝突，包括對伊拉克的全面入侵，以及在巴基斯坦、索馬里、也門和非洲和中東其他國家(主要是)使用空中力量。這一切被認為是可能的，因為在911襲擊一週後，國會通過了一項聯合決議，即《使用武力授權》 ，該決議既不包括地理區域，也不包括具體的對手，只包括那些陰謀策劃(或以某種方式支持)9/11襲擊的人。。換句話説，它是如此模糊，以至於允許一屆又一屆政府在沒有再次徵求國會意見的情況下選擇自己的敵人。(另一項2002年的授權將發動對伊拉克的入侵。)

與此同時，美國支持烏克蘭的承諾在地域上變得越來越廣泛。正如美國國務卿安東尼 · 布林肯去年9月訪問基輔時解釋的那樣，美國的使命包括“加強烏克蘭及其17個鄰國的安全，其中包括我們的許多北約盟友，以及可能面臨俄羅斯未來侵略風險的其他地區安全夥伴”此外，美國在全球範圍內對俄羅斯寡頭實施制裁，同時警告任何為他們提供避風港的國家都會受到懲罰(這種懲罰不明) ，中國允許俄羅斯寡頭擁有的一艘超級遊艇停靠香港港口也是如此。

烏克蘭的戰爭也在繼續擴大。北約的30個成員國基本上並肩一起對抗俄羅斯。10月11日，包括加拿大、法國、德國、意大利、日本、英國和美國在內的七國集團(G7)承諾，“只要需要，就提供財政、人道主義、軍事、外交和法律方面的支持。”同一天，聯合國召開會議，考慮對俄羅斯對烏克蘭城市不斷升級的導彈和無人機襲擊，以及俄羅斯聲稱贏得了一項公投，從而允許俄羅斯吞併烏克蘭四個地區做出回應。

在烏克蘭問題上，界定和限制美國參與的範圍——無論是在資金、武器供應、培訓領域，甚至是在烏克蘭附近部署美軍或在該國部署秘密特工——都是當務之急(鑑於《反恐戰爭》)。到目前為止，拜登至少遵守了不向烏克蘭派遣美軍的承諾。(事實上，就在俄羅斯入侵之前，他實際上在2021年秋末撤走了駐紮在那裏的國民警衞隊。)

拜登政府如此公開地詳細説明向伊朗提供哪些武器，以及以戰爭安全擔憂的名義向哪些國家提供援助，這或許是一種剋制的跡象。在決定提供哪些彈藥和武器時，美國政府堅持審議和程序，而不是快速的臨時行動。然而，正如 全球反恐 告訴我們的那樣，任務的蔓延是一種危險，隨着普京領導下的俄羅斯繼續擴大其在烏克蘭的戰爭，對我們不斷擴大的介入也保持警惕是很重要的。

遵重法律

值得注意的是，俄羅斯對國際法和人權的踐踏不斷升級，這是這場戰爭的定義。首先，那個國家無端入侵違反了國際法，這是一種直截了當的侵略行為。從那以後，關於暴行的報道不斷增加。上個月，烏克蘭問題獨立國際調查委員會向聯合國人權事務專員提交了一份報告，其中列舉了在平民區使用爆炸物、酷刑、強姦和殘忍處決的證據，以及蓄意殘酷對待在押人員的行為。儘管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 · 澤倫斯基呼籲聯合國追究其責任，但在烏克蘭城鎮布查和伊久姆發生的屠殺平民事件表明，俄羅斯有意繼續其可怕的違反戰爭法的行為。

這是通往持久問題和不斷升級的威脅環境的道路，這是這個國家本應從本世紀的反恐戰爭中吸取的教訓。包括9/11事件在內的恐怖組織所犯下的暴行導致布什政府的高級官員計算出，鑑於美國面臨的威脅，無視國內和國際法律約束是合理的，甚至是必要的。這方面最偉大但並非唯一的例子是中央情報局願意使用酷刑，並將其重新命名為“強化審訊技術”，包括水刑、嚴寒、睡眠剝奪，以及在遍佈世界各地的中情局黑點進行痛苦、長時間的搖晃。2014年，參議院在一份長達近600頁的調查摘要中，最終提出了這個殘酷的計劃。反恐戰爭期間採取的其他非法行動包括在美國司法管轄範圍外設立關塔那摩監獄，以及布什政府基於謊言入侵伊拉克的決定：獨裁者薩達姆·侯賽因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在烏克蘭問題上，反恐戰爭的經歷應該提醒我們，無論俄羅斯威脅的性質或普京所支持的殘酷行為如何，剋制和合法性都是重要的。聯合國人權事務專員在去年春天的一段視頻中表示：“俄羅斯軍隊可能要為大多數傷亡負責，但烏克蘭軍隊也要負責，儘管程度要小得多。”。8月，大赦國際發佈了一份報告，稱“烏克蘭軍隊通過在居民區，包括學校和醫院建立基地和操作武器系統，將平民置於危險境地。”

來個****結束計劃

儘管弗拉基米爾·普京預測戰爭將隨着俄羅斯的勝利而迅速結束，儘管他不斷升級，但這樣的結局並不罕見。早些時候，觀察家們看到了通過談判達成和平的可能性，烏克蘭將同意不尋求未來加入北約，而俄羅斯則撤軍並放棄對烏克蘭領土的主張（克里米亞除外）。此後不久，另一種情況預測，俄羅斯在烏克蘭東部和南部取得勝利後，“兩個敵對集團在漫長的軍事化邊界上相互凝視”，“新的鐵幕”將出現，包括俄羅斯可能對該國進行戰術核打擊，導致西方撤退，或以自己的核姿態進行反擊。

就在最近，在戰爭將近八個月的時候，66個國家在聯合國大會上呼籲結束戰爭，而就連退休的美國海軍上將、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邁克·馬倫也對美國廣播公司的喬治·斯蒂芬諾普洛斯説，“我認為我們需要稍微退後一點，盡我們所能，爭取談判解決這個問題。“其他人同意，衝突應該儘早結束，而不是推遲。

而且有充分的理由！這個國家的反恐戰爭應該是一個恰當的提醒，即計劃結束戰爭是當務之急，越早越好。你可能會説，從一開始，永遠的戰爭就沒有結束的意義，因為國會授權使用武力不僅沒有任何地域限制，也沒有任何時間限制。甚至連2011年基地組織頭目奧薩馬·本·拉登的被殺也沒有被視為結束任何事情，獨裁者薩達姆·侯賽因的死也沒有被認為是美國戰爭的結束。直到今天，2001年的戰爭授權仍然有效，戰爭過度的主要標誌之一——關塔那摩灣——仍然開放。

目前，儘管像馬倫這樣的前戰士或外交官呼籲結束烏克蘭戰爭，但這不僅對弗拉基米爾·普京來説，而且對美國及其北約盟國來説，都是一個明顯難以捉摸的提議。正如一名高級政府官員最近在談到普京威脅使用核武器以及他招募新的俄羅斯士兵時告訴《華盛頓郵報》的那樣，“這絕對是一個跡象，表明他正在加倍努力，我們還沒有接近尾聲，也沒有接近談判。”

9月下旬，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在聯合國發表演講時，表達了對外交作為解決這場戰爭的靈丹妙藥的懷疑，從而抓住了各方永遠的戰爭情緒。布林肯告訴安理會，“正如澤連斯基總統一再表示的那樣，外交是結束這場戰爭的唯一途徑。但外交不能也不能被用作棍棒，將一項違反聯合國憲章的解決方案強加給烏克蘭，或獎勵俄羅斯違反憲章的行為。”

利害關係

儘管烏克蘭戰爭發生在與反恐戰爭不同的背景下，有着不同的利益，沒有美國人衝突中的非國家行為者，但現實是，它本應為雙方帶來有益的教訓。畢竟，美國永遠的戰爭損害了我們政治生活的結構，其方式多得難以名狀，其中許多都與這場衝突不斷擴大、超越法律、永無止境的性質有關。想象一下這場戰爭會對俄羅斯、烏克蘭和我們的世界造成什麼影響。

烏克蘭戰爭為華盛頓提供了一個機會，促使國際社會選擇一個新的局面，而不是一個將擴展到一個可怕的未知未來的局面。它讓拜登政府有機會選擇法律而不是無法無天，並強調通過外交手段解決這場仍在升級的危機。

這一次，在設想敵對行動可能如何實際結束的同時，必須保持克制、謹慎和對法律的深切尊重，這一點再重要不過了。這與我們孩子的未來世界休慼相關。

 作者是湯姆快訊的常客，福特漢姆法學院國家安全中心主任，最近出版了《微妙的工具: 從反恐戰爭到唐納德 · 特朗普的民主瓦解》一書(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

原文標題是：The Ukraine Mo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