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等的司法:特朗普對第一修正案的戰爭總有一天會到達最高法院_風聞

不平等的司法:特朗普對第一修正案的戰爭總有一天會到達最高法院

在《紐約時報》訴沙利文案之前，任何想要批評富人和有權勢者的人都冒着相當大的個人風險。現在，這個決定可能遭遇與羅伊案同樣的命運。

作者: 比爾 · 布魯姆

2022年10月19日

進步雜誌

 

下次當你拿起一本雜誌或在網上讀到一篇批評唐納德·特朗普或他的任何腐敗支持者的文章時，感謝美國最高法院保護了新聞自由。

當然，我指的不是現在的最高法院。目前的最高法院由極右翼的多數人主導，他們對維持媒體獨立的合法性毫不在乎。

我指的是過去那個時代的最高法院;特別是1964年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紐約時報》訴沙利文案，該案首次在憲法上限制了公職人員起訴誹謗的權力。

沙利文案源於1960年民權領袖在《紐約時報》上刊登的整版廣告，目的是為馬丁·路德·金和其他在阿拉巴馬州蒙哥馬利市被警察逮捕和虐待的活動人士籌集資金。儘管這則廣告的主旨是切中要害的，但它包含了一些事實錯誤，比如錯誤地陳述了金被逮捕的次數，以及聲稱警察鎖住了一所大學的餐廳，試圖恐嚇抗議的學生。

蒙哥馬利市警察局長l·b·沙利文以不準確為由，在州法院起訴《紐約時報》誹謗。他勝訴了，一個全是白人的陪審團判給他50萬美元的賠償金。

當沙利文案的判決做出時，誹謗訴訟完全受州法律管轄，而且往往嚴重傾向於原告，尤其是那些有錢、有關係、能負擔高昂訴訟費用的原告。為了勝訴，原告只需要證明他們受到了大量證據的誹謗——這是我們法律體系中最低的證據標準。

在許多情況下，選擇公開反對政府不當行為的記者、出版商和普通人唯一可行的辯護是，他們的指控在各方面都是真實的。實際上，這意味着任何想要批評有錢有勢的人都要冒相當大的個人風險。

《紐約時報》對沙利文的判決提出了上訴，幸運的是，在傳奇首席大法官厄爾·沃倫的領導下，最高法院批准了複審。

到上訴到達高等法院時，僅阿拉巴馬州的地方和州政府官員就至少有十起針對《紐約時報》的誹謗訴訟懸而未決。這些訴訟總共要求560萬美元的損害賠償，這在20世紀60年代初是一筆鉅款。這項訴訟是南方種族主義者採用的廣泛策略的一部分，他們利用法院使報道民權運動的報紙破產，並在這個過程中破壞民權運動本身。

最高法院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並採取了行動。

1964年3月9日，最高法院推翻了蘇利文案的判決。大法官威廉·布倫南為達成一致意見的法官寫了一份意見書，他認為，我們對“不受約束、有力和廣泛開放的辯論”的“深刻的國家承諾”需要得到第一和第十四修正案的保護，即使辯論“包括激烈、刻薄、有時令人不快的尖鋭攻擊”。法院認為，從今以後，公職人員將被排除在對與官方行為有關的所謂誹謗言論的索賠之外，除非他們有“明確而令人信服的證據”(一個更高的證據標準)證明這些言論是“真正惡意的”——也就是説，他們是在知道這些言論是虛假的，或者是對真相的不計後果的情況下發表的。

沙利文將誹謗法憲法化，在全國範圍內確立了實際惡意的標準。在20世紀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的一系列後續裁決中，最高法院將沙利文和“實際惡意”規則從“公共官員”擴展到“公眾人物”，特朗普離開白宮後就成了這樣的人。

美國右翼從未接受過蘇利文及其為媒體提供的保護。唐納德·特朗普一直特別渴望破壞這些保護措施，而且他仍在進行攻擊。

2006年，特朗普起訴時代華納圖書公司和作家蒂莫西·奧布萊恩，聲稱奧布萊恩所寫的傳記《特朗普國家:成為唐納德的藝術》對他進行了誹謗。所謂的誹謗是奧布萊恩聲稱，考慮到這位房地產推銷員的所有資產和負債，特朗普的淨資產實際上在1.5億到2.5億美元之間，而不是他自己聲稱的50億到60億美元。

經過五年的訴訟，奧布萊恩在2011年贏得了一個州上訴法院的裁決，做出了對他有利的即決判決，並裁定特朗普在法律上不符合沙利文實際惡意的檢驗標準。特朗普被判支付100萬美元的法律費用，以彌補他造成的所有麻煩。

但特朗普沒有屈服。

在2015-2016年的總統競選期間，他承諾要修改美國的誹謗法，實際上是向第一修正案宣戰。2016年2月，在德克薩斯州沃斯堡的一次集會上，他對歡呼的人羣説，“我認為媒體是我見過的最不誠實的羣體之一。他們是可怕的。如果我成為總統，哦，他們會有問題嗎?他們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這場訴訟是南方種族主義者破壞民權運動的廣泛策略的一部分。最高法院意識到這一時刻的重要性，並採取了行動。

他補充道: “如果我贏了，我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公開我們的誹謗法，這樣當他們故意寫出負面、可怕和虛假的文章時，我們就可以起訴他們並贏得大量金錢。我們要打開那些誹謗法，這樣當《紐約時報》寫了一篇完全不光彩的熱門文章，或者當《華盛頓郵報》因為其他原因寫了一篇熱門文章，我們就可以起訴他們並贏得金錢，而不是因為他們完全受到保護而沒有機會贏得勝利。”

2020年，特朗普的競選團隊對《紐約時報》、 CNN 和《華盛頓郵報》提起誹謗訴訟。只有針對《華盛頓郵報》的案子還懸而未決。其他人因與沙利文案發生衝突而很快被駁回。

但特朗普還沒有説完。

本月早些時候，他再次以誹謗罪起訴CNN，稱該電視台誹謗他，因為多名節目主持人和嘉賓將他關於2020年選舉舞弊的説法稱為“彌天大謊”，並將其與阿道夫·希特勒的宣傳相提並論。

儘管這起訴訟被廣泛批評為毫無勝算(一位評論員將這起訴訟描述為個人不滿的“腐臭垃圾火”) ，但在審判層面上獲勝顯然不是這位前總司令律師的目標。

他們的目標是在最高法院推翻沙利文的判決，就像最高法院在上個任期的多布斯裁決中放棄羅伊訴韋德案一樣。兩位大法官ーー克拉倫斯•托馬斯和尼爾•戈薩奇ーー已經公開呼籲重新審查沙利文案。2019年，在一起涉及比爾•考斯比的案件的協同意見書中，托馬斯將沙利文案及其延伸至公眾人物的裁決描述為“披着憲法外衣的政策驅動決定”

只要法院再投三票，沙利文案就會面臨和羅伊案一樣的命運。沒有理由相信塞繆爾·阿利托、佈雷特·卡瓦諾和艾米·科尼·巴雷特法官不會加入托馬斯和戈薩奇的行列。

最高法院的主要保守派正在進行一場將美國法律恢復到19世紀晚期的運動。在前總統的推動下，他們才剛剛開始。

作者是洛杉磯的一名律師，曾任加利福尼亞州行政法法官。

原文標題是：Unequal Justice: Trump’s War on the First Amendment Will One Day Reach the Supreme Cou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