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陸海軍一直互相厭惡嗎？也有“親如一家”時_風聞

NO.1830 - 秋山兄弟

作者：鏖戰時刻 / 編輯：冷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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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中日本陸海軍的矛盾是充滿敵視、不可調和的，但是在不太遙遠的以前，卻有親兄弟倆人分別在陸海軍中擔任高職，並且是作為陸海軍的象徵。有很多看過日劇《坂上之雲》的朋友，已經知道説的是誰了，但實際生活的殘酷情況卻遠遠超出電視劇的表演。

松山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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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在幕府時代曾經將全國分為幾百個小的行政地域，其中在以伊予國温泉郡為中心，包含久米郡、野間郡、伊予郡，藩廳位於松山城的藩國叫做松山藩。在明治維新進入對立階段後，這個小藩國毅然公開完全的支持幕府，組織軍隊提供資金竭盡所能。但是最後幕府失敗了，明治天皇親政以後自然要獎罰分明瞭。

坂上之雲

作為叛藩的松山自然就打入另冊，松山藩出身人士的在仕途和經濟方面都遭到打擊與限制，很難出頭。原先的高層和主心骨們自然就想打破這種局面，在經過考察與分析後，認為在日本陸海軍方面還有打破藩籬的希望。於是他們就注重本藩下一代中有沒有可就之才。

天降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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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的足輕武士家庭中有一家名叫秋山久敬，家裏有四個孩子老三和老小都是男孩，分別叫秋山好古和秋山真之。我們的主角榮耀登場了，他們兄弟倆的經歷與最終成就的高度在世界範圍內都是比較少見的。秋山家是日本武士階層中的最底層，是徒步作戰武士，當然家裏也就比較貧窮，而孩子又多，日子實在過不下去。

秋山真之出生後，父母打算把他送到寺廟去以後成為僧人，秋山好古堅決反對，為了留下弟弟，跪在父母面前哀求道“以後會掙豆腐一樣厚的錢”，這才讓父母打消了念頭。秋山好古去澡堂裏當幫工每天只掙一個銅板，就這麼勞累仍然堅持學習，並且去大阪在謊報年齡的情況下考上了師範。畢業後在名古屋的縣立師範學校附屬小學任教，工資依然非常微薄。

秋山真之

這時候，家裏卻有以前藩裏的高層不斷前來拜訪，主題就是一個——報考陸軍士官學校。其中以松山藩前輩和久正辰的話最令秋山好古心動——“難道不想找一個除了生活費以外，還有一些零花錢的學校嗎？”就靠這句話激勵，他考進了軍校。

秋山真之就是一個截然相反的故事了。真之從小是一個熊孩子，每天在村裏惹事生非四處闖禍，讓媽媽不停去向人賠禮道歉。最極端時能逼的媽媽拿着家裏的武士刀説“我現在就砍死你，然後我就自殺。”他有一個最好的朋友就是日後振興日本俳句的著名詩人、散文家正岡子規。受到正岡子規去東京上學的刺激，真之開始奮發努力，成績提高很快。

正岡子規

在哥哥穩定後，真之也去了東京。先在公立學校（開成中學校）學習英語，接着進東京大學預備門，最後在東京大學學習教養課程。在學習期間全靠好古的接濟才勉強生活，當時他倆貧困到什麼程度？倆個人只有一個飯碗，哥哥吃完涮乾淨，弟弟才能吃飯。

是金子總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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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好古從軍校順利畢業後進入日本騎兵部隊服役，從此騎兵成為了好古一生的職業。在1883年，好古進入日本陸大第一期深造。他與東條英教同期但沒有進入軍刀組，畢業後成為陸軍騎兵大尉。在這時產生了去國外深造學習的念頭，因為從地理環境和戰爭歷史上日本沒有現代騎兵體系。但因為他的叛藩出身，陸軍不想給投資。

這裏要説明一下，即使昭和時代日軍內部叛藩出身的仍然受到歧視和排擠。松山藩內發動了一次募捐湊夠了學費，好古以自費生的身份前往法國聖西爾軍校學習。在法國學習期間患了傷寒，為省錢不去醫院治療，頭髮全部掉光從此禿頭。

回國時所有的行李，就是從軍馬飼養到騎兵戰術組織的各種書籍，並以此在騎兵學校建立完整騎兵作戰體系並擔任校長。在陸大講課時有人提問什麼是騎兵的內涵，他一拳打碎玻璃舉起流着血的拳頭告訴學員這就是，代表着速度、力量與傷亡。

就在好古從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時候，真之也從東大退學考入江田島海軍兵學校。具體原因未見記載，估計仍然是家庭困難。雖然好古有軍餉了但當時上大學的費用仍然是非常沉重，正岡子規家是高級武士出身（騎馬）還好説一些，但秋山家就困難了。再加上那些松山鄉賢們一勸説，從真之去海軍來看更像是分散投資風險的舉動。

秋山好古

主要還是好古的話起最大作用，只是不知道以後哥哥是否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真之本身就非常聰明，這時的他就更是脱胎換骨，學習刻苦。真之在東京街頭遭到過英國人的無理挑釁。最危難的時候多虧自己的老師高橋是清託一個英國海軍軍官幫忙才擺脱麻煩（當時日本也有不平等條約，外國人享有治外法權。一戰才被廢除），這事對真之刺激很大、影響深遠。最終，真之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被分配到海防艦比叡號上服役。

在甲午戰爭中，真之以航海士的身份在筑紫號上參戰，對當時的日本海軍高層指揮能力非常不滿。指出在海軍戰略上完全是盲目的，幸虧李鴻章的“保船”策略捆住了北洋水師，才能夠這麼輕鬆得勝。後來日本海軍選派公費留學生，真之卻落選了，於是他也決定自費留學，這次學費來的就很輕鬆（沒有募捐）。最終前往美國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想師從世界海軍戰略學泰斗馬漢。

馬漢

但是，美國人不想讓有可能成為敵人的日本留學生學習到海戰精髓（和陸士對中國留學生一樣），海軍戰爭學院根本不對外國人開放。聰明的真之直接跑到馬漢的住所請教，最終連去兩次後馬漢接待了他。

馬漢開出了一個很長的書目，讓真之去學習，還給秋山開具了位於華盛頓海軍部三樓的海軍圖書館的介紹信。在寬敞的閲覽室裏，秋山沉浸其中。所以説真之並不能算馬漢的正式學生，但應該得到了馬漢思想的真諦。正巧，1898年美西戰爭爆發，經過爭取真之以觀察員的身份旁觀。與他當時的學習相加驗證，真之開始形成自己的作戰理念。

日俄戰爭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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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現代史可以説是由三場戰爭連接起來，分別是甲午戰爭、日俄戰爭和太平洋戰爭，分別象徵日本的崛起—鼎盛—覆滅。其中最重的是日俄戰爭，起到了決定日本命運發展方向的作用，而這也是日本明治維新後最鼎盛的時代。而秋山兩兄弟在這場戰爭中煥發出璀璨的光芒。

好古當時任騎兵第一旅團旅團長，他的對手是號稱當時世界最強騎兵的哥薩克騎兵，不僅數量巨大而且個人素質也要超過剛剛成軍不久的日軍。好古在戰前申領了一批機槍和火炮，這引來一大批步兵將領的諷刺。因為當時機槍是新生事物，全靠進口，挖苦説他應該依靠馬刀去取勝。

日俄戰爭

好古組織了幾隻騎兵小部隊專門深入敵後以點帶面，搞破襲與偵查，造成俄軍的錯誤判斷。最著名的是永沼挺進隊炸掉了清開河大橋。好古還創下了V字型埋伏的戰術，先以一半部隊誘敵，等敵人進入埋伏後兩翼機槍開火，先把俄軍打亂再讓誘敵部隊反擊，屢屢大見奇效。參加了日俄戰爭的布瓊尼，在蘇俄內戰中依葫蘆畫瓢，創造了第一騎兵軍的優異戰績。

1905年初剛剛取得旅順圍攻戰勝利的日第三軍正在休整，第一、二軍與俄軍隔沙河對峙，因為日軍缺乏在這種嚴寒氣候下的經驗處於守勢。而此時沙俄在西伯利亞大鐵路採取極限運輸的方式，因為是單線鐵路一般情況下運輸用的車皮要再次返回佔用鐵路。這次為了挽救危局，到達目的地後車頭留下，車廂直接推到鐵軌外面縱火燒燬，這樣一來把運力提高了1/3-1/2。

日俄戰爭

日軍根據以前的推算根本沒有料到，在短短兩個月的冰天雪地裏，俄軍增加到37萬人並配屬有各式火炮，日軍當時只有15萬人可用。“米辛科的八天”雖然沒有達到切斷日軍運輸線的目的，但是摸清了日軍的佈防情況，尤其是日軍左翼黑溝台附近最薄弱，秋山支隊八千人要防守20公里的平原地帶。

於是，俄軍決心以此為突破口，集中以第二集團軍為主的10萬人全力進攻這裏，黑溝台戰役開始。秋山好古苦守三天頂住了俄軍攻勢，在整場戰爭日本陸軍最危機的時刻完成使命。俄軍經此一戰出現了“恐日症”，就此失去了戰爭勝利的機會。

秋山真之在海軍擔任聯合艦隊司令部參謀，掌握全部隊各方面技術水平和狀態，擬定作戰計劃和方針。東鄉平八郎評價他“智如泉湧”，對真之的作戰方針政策無不採納。從一開始根據美西戰爭經驗的“堵塞”戰術，到後來正面交鋒時的“敵前大轉向”。

聯合艦隊司令部的高級軍官，右一為秋山真之

儘管在黃海海戰時因為遲疑和拖沓險些讓俄艦隊逃回海參崴，但經過嚴格訓練和演習後在對馬海戰時創造奇蹟。日海軍以三艘魚雷艇的損失全殲俄國第二太平洋艦隊，被稱為“奇蹟般的海戰”。日後整理創造了“漸減邀擊戰術”直到太平洋戰爭還是日本海軍的主要作戰思路。

對馬海戰時旗艦三笠號的艦橋

一戰前的日本可謂英才輩出，豪傑遍地。但三十年後就只能培養出庸才與蠢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