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人物丨舒暢:站在太空的入口_風聞
锐公司-中文财经期刊《商界》官方账号-全球发行量最大的中文财经期刊之一《商界》旗下平台2022-10-26 09:00

鋭公司(ID:shangjiezz)報道
作者/ 崔小花
編輯/ 周春林
攝影/ 葉 屈
《終結者》《泰坦尼克號》和《阿凡達》的導演卡梅隆是好萊塢公認的鬼才導演。1977年電影《星球大戰》上映之後,卡梅隆曾説:“看完後的感覺,就像是被人在屁股後面猛地踢了一腳。”
卡梅隆甚至在路邊嘔吐,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因為恐懼。他説:“再不動手的話,神奇的想象都被別人拍完了。”
2015年的時候,舒暢想必也是抱着同樣的心情看着馬斯克帶着他的Space X,一次次衝擊太空,扣響天門,那種頭頂炸響驚雷的震撼:“我們再不做,5年之後,市場也許就已經被Space X壟斷了。”
這一年的6月28日,聯想控股在香港上市。第二天,當時聯想控股最年輕的VP舒暢,在一片質疑聲中遞交了辭呈,轉頭扎進了一片荒蕪的民營火箭行業。
航天,自它誕生之日,便被視為一個國家綜合國力的象徵。進入新世紀後,美國以Space X為代表的私營航天公司頻頻發力。舒暢堅信,這場通往太空的競技早已不僅僅是“國家隊”的交鋒,更是一場民營航天企業間的商業博弈。
這場博弈,中國民營企業不能缺席,作為中國第一家營業執照上寫着“運載火箭及其他航天器服務”的民營企業,毫無疑問,零壹空間成為了代表中國“出征”國際商業航天領域的01號選手。
人類從仰望星空開始,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太空的探索。舒暢堅定地相信人類可以實現星際航行,如果説計算機能幫助我們改造舊世界,那麼太空探索一定能夠幫助我們通往新的世界。
而火箭的意義,就在於它是太空的入口,更是新世界的入口。把衞星送上天只是第一步,而那之後的太空奇幻之旅,還需要交通工具幫助人類進入太空,這些都是火箭的使命。
舒暢説,人類對太空的探索之路,註定是一場漫長艱難的旅程,中國的民營航天企業起點雖低,但必須要把旗幟舉起來,這是責任也是使命。
舒暢願意做那個站在太空入口的舉旗人。
1
不是瘋子,就是騙子
“感謝Space X和埃隆·馬斯克,我今天給你講這個故事,應該比幾年前容易理解得多。”
舒暢從聯想辭職那年29歲。
舒暢,本科就讀於北京航空航天大學飛行器設計專業,畢業後繼續攻讀了北京大學的經濟學碩士學位。25歲便進入航天科技集團,從事航空航天領域的投資,後來加入聯想控股,很快就成為公司內部最年輕的投資VP。
幾近完美的學歷背景,漂亮的職業曲線,絕佳的工作平台,“女兒奴”的幸福生活也剛剛開始,正當大家都以為他會沿着這條路繼續走下去時,他卻毅然決定自己創業。
正如舒暢所言,這個決定在當時幾乎無人能夠理解,在大多數人眼中,這個小夥子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零壹空間創始人兼CEO 舒暢
舒暢的很多師長,包括行業內的專家都曾經苦口婆心的勸過他:
在中國,造火箭向來都是舉國家之力來做的事情,從來就沒聽説過有個人要來乾的。政策上的限制先不説,造火箭需要大量的資金,錢從哪裏來?技術上的難題又怎麼解決?
舒暢用彼得·蒂爾在其暢銷書《從0到1》中的論點回答了大家的質疑,從0到1的進步,需要嘗試從未做過的事,需要探索新的道路,只有從0到1才能創造無限的價值。因此,舒暢用零壹空間為公司命名,他要做的就是中國民營火箭的從0到1。
2001年,馬斯克以5000美金籌款額,擠入民間火星協會晚宴,坐入貴賓席。席間有卡梅隆和NASA科學家,大家都在談搞贊助拍電影,只有他一心想着星空。此後十年,他環遊世界,尋覓火箭,被俄羅斯航天大佬戲耍,最終決定自制。他設計地下快軌,研發環球衞星,推出特斯拉,發射Space X,如今故事終點已然在遙遠的星海深處。
十幾年後同樣執拗的還有舒暢,對他來説,這次創業沒有焦慮不安,也並非背水一戰,這個看似瘋狂的“航天夢”,此時正是走進現實的最佳時機。
按照國內相關公司規劃,每年都有上百顆微小衞星的發射需求。然而國家航天部門的火箭多以載人航天、月球探索等戰略任務為主,無法滿足巨大的商業發射需求的。
一方面,是許多商業衞星只能等着國家隊火箭搭便車的機會,一些特殊用途的衞星對軌道高度、傾角都有特定要求,這樣的機會就更加可遇不可求了。並且衞星的在軌留存時間也只有5年左右,所以每年都會有補星的需求,這都是巨大的市場。
另一方面,火箭的國際發射價格比較高,微小衞星基本上都是3到5萬美元每公斤。即便是在發射服務性價比極高的中國,發射成本也在1.5到2萬美元每公斤,對於民營衞星企業來説,這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如果能將發射價格降下來,發射頻率提高上去,簡化發射流程,僅微小衞星的發射市場就可能是個千億級規模。
所以,舒暢決心All in民營火箭事業,絕非僅僅是抱着一腔情懷的孤勇,更是看到了它商業的可行性。
一開始舒暢便將零壹空間業務核心聚焦在“小型運載火箭”上,試圖在保證高可靠性的基礎上,大大降低發射成本。
2015年8月,零壹空間科技集團有限公司正式成立,成為中國第一家營業執照上寫着“運載火箭及其他航天器”的民營企業。
創業和做投資不同,投資只需要看準方向、投中對的人和項目。而創業除了看清方向,還需要自己克服前進路上的一切障礙。對於職業投資人出身的舒暢來説,創業就無異於自己投資自己,從無到有,從0到1。
這也意味着,這是一片從未有人踏足過的無人區,舒暢隻身闖入,成為這個領域的拓荒者。雖然他滿懷信心,但顯然一兩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他還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這一場挑戰。
2
“光桿司令”
航天是個智力密集、資金密集型的行業,專業人才是一切的基礎。舒暢深知專業人才的重要性,一台火箭的製造,需要總體設計人員,這關乎火箭怎麼飛、怎麼控制它飛;需要懂電氣系統的人員,包括火箭上面的飛控、地面測試、遙外測;需要懂結構的人員,如何設計火箭的控制艙,如何佈局它的電纜;最為關鍵的是動力部分,即發動機的研發和設計……
拉人入夥是一切的起點,零壹吹響了集結號。
那時候,舒暢經常去北航南門的咖啡廳蹲點,有時一個下午點一瓶蘇打水溝通兩三個人,當然有時候可能一個人也約不到。從早到晚,不分週末、節假日,就是天天和人聊。
當時不到30歲的舒暢,頂着一張娃娃臉,講着別人看來天馬行空的創業計劃,根本説服不了人加入團隊。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裏,航天是個門檻極高的行業,也只有國家隊才能去觸碰,而舒暢就是異想天開,根本不可能有未來;舒暢也認為,和講究“風口”的互聯網創業不同,航天是個嚴謹的工程,需要小步持續推進,容不得一絲馬虎,這也意味着漫長而乏味的研究時光,只有能耐得住寂寞,擁有持續學習熱情的人才能將研發做好。
在那些暢談創業理念與夢想,渴望認同與理解的日子裏,同為北航的師兄、且已經參與過多項國家重點項目的馬超成了舒暢第一個堅定的合夥人,後來又有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夥伴加入。
融資的過程也並不順利。本身就是做投資出身的舒暢很清楚,僅靠自己投入的那點老本,根本撐不了多久,很快會出現連現有幾個員工的工資都發不出的情況。
與招人相比,融資碰的壁只多不少,沒有人敢冒風險投資一件看不清、看不懂的事兒。沒有先例,沒有可參考的標的,風險太大了。
直到2015年12月24日,零壹空間才宣佈獲天使輪融資,規模超過1000萬元。就在舒暢和夥伴還沒來得及為獲得資本市場的認可感到欣慰時,一篇題為“融了1000萬就敢造火箭,白日做夢吧?”的帖子刷爆了知乎。
“我有去看那個帖子,但我沒有去回覆和爭論,反而很冷靜。”
之後,投資方又突然提出一個附加條款,規定先給零壹空間100萬元,剩下的要按階段注資。當時整個團隊都懵了,但作為創始人,舒暢必須給大家打氣,他説:“沒事兒,大不了最後我就賣房子,總能堅持下去。”
面對質疑,零壹空間從輿論的漩渦中消失了,在近一年的時間裏,它隱匿於大眾視野之外,再未對外界發聲。用舒暢的話説是,“埋頭苦幹,憋大招”。
那段時間,聯想控股的領導會定期約舒暢在森林公園暴走,定期給他打雞血,説你這件事情一定要做下去。
“還有次,在中關村這邊,打出租車。司機問:你幹什麼的?我説我是無業遊民。司機説,我不信。我説我是造火箭的。司機回頭看我兩眼,問,你為什麼想做這個?我把我的夢想講完,司機説:要不我也給你投一點?你還需不需要錢,錢不多,我給你投10萬塊錢行不行?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這些事情,在我心裏面,我遇到困難的時候,都會拿出來想一想。不能辜負他們。”
3
拉長戰線玩命
2015年,中國航天兩大集團分別發佈了商業航天發展規劃,這一年也陸續開始有民營企業涉足航天領域的創業,一切跡象都表明,中國商業航天的大幕正在拉開。而舒暢和零壹空間一直踩在風口的前端,為商業航天的發展探路,這也勢必是一場充滿未知和艱辛的戰役。
若比起Space X史詩般的成就,此時的零壹空間只是剛剛站到了起跑線上,若説舒暢不急是不可能的。
“都説我是青年創業者,但我還是有年齡上的壓力的。我總跟我的朋友講,我這輩子可能還能開‘三槍’‘四槍’,但我不會輕易‘開槍’,我會非常珍惜每一次‘開槍’的機會。但是如果我決定要開,對不起,兄弟們要做好準備拉長戰線跟我一起玩命。”
舒暢説的拉長戰線,指的是花在準備工作上的時間,準備工作做得越紮實越好。
比如舒暢對於火箭研製的計劃,他將火箭研製分幾個階段:
階段一:總體方案。設計產品長什麼樣子,預計需要3個月;
階段二:細化。電路怎麼設計、零部件怎麼畫、怎麼加工,預計需要1年;
階段三:做試驗、地面測試。
這之後,再花3個月做兩發火箭。一發用做飛行試驗,放模擬載荷,另一發才可以去賣。
2016年,可謂中國商業航天的加速之年,國家政策層面也越加明朗。2016年12月,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佈航天白皮書《2016中國的航天》,明確指出“引導鼓勵民間資本和社會力量有序參與航天科研生產、空間基礎建設、空間信息產品服務、衞星運營等航天活動,大力發展商業航天”。
這時,零壹空間全公司上下加起來才20多人,卻得到了來自官方的支持和幫助,尤其是重慶兩江新區,顯示出了巨大的誠意。
兩江新區是中國第三個國家級新區,也是內陸地區第一個國家級開發開放新區。兩江新區的航空航天產業園聚集了做發動機、鈦合金、通航、跑道、飛機維修等產業,配套完備,生態鏈也很完善。
“我們想成長為國際化的公司,重慶是直轄市,又處於一帶一路的關鍵節點。同時,重慶也是一個氣質火辣的城市,正好我們做事情也需要血性,簡直就是一拍即合。”
2017年5月18日,零壹空間與重慶兩江航空產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達成合作協議,商業火箭項目正式落户兩江新區。從此,北京之外,零壹空間有了自己的新據點,發展的底氣更足了。
事實也證明,落户兩江新區對於舒暢而言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零壹空間迅速進入了發展的快車道。
2017年12月22日,零壹空間X系列火箭發動機整機試車成功;2018年4月,該發動機二次試車成功。
兩次試車成功,代表中國民營企業掌握了火箭研製的核心技術之一——固體火箭發動機技術。這也意味着,零壹空間成為了國內第一家掌握該項技術的民營企業。
2018年5月17日,中國西北某發射基地,由零壹空間自自主研發的商業亞軌道火箭“重慶兩江之星”點火升空,歷時306秒飛行達到預定試驗要求,試驗成功。

▌“重慶兩江之星”點火升空
從立項到成功發射,零壹空間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給中國商業航天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同時填補了我國在空天飛行試驗專業助推火箭上的空白。
不少媒體稱,這是中國民營航天的里程碑事件,中國民營航天領域翻開了新的篇章,舒暢和他的零壹空間更被冠上了“中國版馬斯克”“中國版Space X”的稱號。在商業航天拓荒的年代,這一切無疑給國人打上了一針強心劑。
首飛成功的當天,作為零壹空間的創始人,舒暢不僅在自己的微博上轉發了央視新聞關於火箭成功發射的報道,還寫下了這樣一句話: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事實上,零壹空間的成功帶動的絕不只是民營航天這一個領域。未來航天技術將會全面改變人類的生活。比如,在地面基站未覆蓋的區域實現通信,實現無人駕駛。
“重慶兩江之星”發射後,零壹空間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一來,零壹空間將總部遷至重慶,成為真正的重慶企業。二來,零壹空間的佈局版圖,從之前的北京、重慶兩地,增加了西安,變為三座城市。
三座城市定位各不相同:
重慶是零壹空間集團總部,規劃有1萬平方米的商業火箭智能製造基地,主要負責OS-X、靈龍系列火箭的研發、總裝測試;
北京作為火箭技術研發中心和空天電子產品創新中心,專注於科技創新及空天飛行器測控通信產品研發,着力於提高太空開發效率,助力航天產業發展;
西安定位為固體火箭發動機的研發及生產製造基地,專注於空天動力系統創新研發,致力於為航空航天飛行器提供高性價比、高可靠性的動力系統產品及服務。
此時,零壹空間也順利完成了多輪融資,總額超過8億元,似乎一切都步入了正軌,太空之門正在舒暢的面前緩緩地開啓。
4
失利·歸零
2018年,中國航天的發射次數達到了39次,超過美國的35次和俄羅斯的20次,首次位居世界第一。
這39次發射不止是一個數字,它託舉的是中國航天2018年的輝煌。這一年,世界首顆月背中繼星“鵲橋”成功發射、嫦娥四號探測器順利升空,標誌着人類首次月背面軟着陸和探測人物正式開啓。一系列世界矚目的成就都預示着,中國航天強國的水平正在大幅提升。
同時,2018年也是中國商業航天快速生長的一年。2015年到2018年間,中國商業航天領域出現了近100家新公司。
歷經三年的拓荒之路,創新自研、產業重塑,領跑的零壹空間也在賽道上加速。不過,作為先行者,加速有時候也是一把雙刃劍。
2019年3月27日,酒泉衞星發射基地,一枚火箭升空45.68秒後,在酒泉晴朗無雲的天空劃出一道奇怪的軌跡,就像考生試卷上紅色的X,那道不安的軌跡當場宣佈了一次發射失敗。
測控大廳一片寂靜,時空在那一刻似乎陷入了靜滯,零壹團隊的所有人在那幾秒鐘都靜止了一般,看着屏幕上顯示的火箭落到地面,濺起一團火花,然後如煙花般很快消逝。有人低下頭、捂住臉,也有人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慌忙想去重新核查數據。直到幾分鐘後廣播響起,宣佈發射失敗,才將眾人拉回到現實。
儘管之前也有過其他公司發射失敗的案例,但對於零壹空間和舒暢而言,這是一次有準備的戰役,誰也沒想到,衝鋒號還沒吹響,就已經宣告了失敗的結局。
發射失利後,作為零壹的頭腦,舒暢首先穩定了自己的心神,他告訴大家:科研試驗出問題不可怕,咱們依然是有戰鬥力的團隊。現在更重要的是分析失敗的原因,放慢腳步、穩紮穩打。
創業就是這樣,挨悶棍是一種常態,就像一個獵人穿越原始森林,被毒蛇咬了先不要喊疼,而是要想辦法先處理傷口,然後繼續走出森林。只有走出去了,天地才開闊了。畢竟傳奇如Space X也是一路摔倒再起來的過程。
2006年“獵鷹一號”首次發射失利後,創始人埃隆·馬斯克曾在事故分析報告裏寫下,“那些成功發射火箭的公司,可能也是一路撿着殘骸挺過來的。”當時他還不知道,Space X接下來真的還要再撿兩次“殘骸”。
比照國內外商業航天曆程,前期失利未必是壞事,這是中國民營航天探索太空商業的必經之路,更難的挑戰也許還在後頭。
這一次的發射失利,舒暢也並沒有像外界想象的那麼沮喪,相反,他開始反思零壹空間這幾年的創業歷程。
商業航天這個行業,尤其是火箭公司,前期研發投入大,後期發射週期長,動輒就是大級別的資金投入,如果沒有足夠的資金公司很難支撐下去。僅僅依靠投資人只能算得上是一條腿走路,要實現自我造血才能跑起來。
從這一天起,零壹歸零。
5
別把長跑當短跑
商業航天是一個持續燒錢的行業,在這個領域投入與產出並不成正比。但一個企業如果活下去都成問題,還怎麼投入去做技術。
活下去是前提,靠自己活下去是真理。舒暢決定正式加速零壹空間的商業化進程。
想明白了這一點,舒暢決定效仿華為,從“以技術為中心”轉為“以客户為中心”。然而這個過程並不簡單,在商業化探索的初期,公司產品不聚焦、投入太分散、沒有核心競爭力,都成為橫亙在舒暢面前的高牆。

▌舒暢
也正是這個時間點,中國的商業航天界發生了幾件大事。
2019年8月17日,捷龍一號運載火箭在酒泉衞星發射基地成功組織發射,以“一箭三星”的方式,將三顆衞星送入預定軌道。這是中國航天“國家隊”首次採用純商業化模式執行的商業航天發射。
捷龍一號是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採用商業化模式,面向商業小衞星市場打造的一款固體運載火箭。在國際商業發射中,小型運載火箭一般報價為每公斤2萬到5萬美元,捷龍一號可以做到3萬美元每公斤,相比國內其他同類型火箭成本已經大幅降低。
緊隨其後,中國航天科工集團的快舟一號以及航天科技集團的長征十一號分別以“一箭雙星”和“一箭五星”的方式完成了商業發射任務。快舟一號的發射報價甚至不到2萬美元一公斤,而長征十一號未來的報價有望降到1萬美元1公斤。

“國家隊”的強勢入局,攪亂了商業航天的一池春水。不同的民營企業會對此有不同的解讀,但舒暢認為“國家隊”的入局一定會刺激更多的火箭發射需求,對商業航天來講,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也就是在這一年,零壹空間拿到了一個億的訂單,這其中包括:宇航、火箭技術服務等業務,客户恰恰正是“國家隊”的盟友。
2020年2月3日,是零壹空間春節復工後的第一天。此時的中國正處於新冠病毒的陰霾之中,所有人都在居家等待着疫情的拐點。
這一天,零壹空間北京研究院僅有CEO舒暢、總裁馬超和幾位共同體員工。晚上下班後,零壹空間集團總監級以上的領導幹部都收到了CEO舒暢新年後的第一封郵件,附件是題為《零壹空間如何創造價值》的一封信。
信裏,舒暢提到,零壹空間在創立之初是中國第一家營業執照上寫着“運載火箭研製”的民營企業,但當行業向前發展,火箭公司越來越多,零壹空間不再是唯一的時候,就要開始思考零壹空間存在的價值是什麼?
舒暢很明確地將之定義為:“中國航天的重要補充力量”。
如果你只做一家運載火箭公司,幫客户發射一下商業衞星,短期內的企業運行肯定不會有太大收益,實現盈利更是遙遙無期。但現在零壹空間圍繞火箭技術垂直一體化發展,不僅做火箭本身,也做火箭相關技術的服務,以及產業鏈的開發,已經形成了靈龍系列火箭總體及設計、望舒系列保障裝備、玄鵲系列無線通信、玄珠系列制導控制產品、鴻鳴系列火箭固體發動機為主體的產業體系,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目前,零壹空間的產品已經參與到多項國家重大戰略工程。申請相關專利200+,服務客户300+。近期也榮獲了國家級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榮譽稱號,代表着其在商業航天領域紮實的火箭技術創新能力得到了國家的充分認可。
所有這一切也讓零壹空間成為目前商業航天領域為數不多能靠自身造血產生盈利的民營企業,真正實現了兩條腿跑起來。
“別把長跑當短跑”是舒暢常常掛在嘴邊的創業信條。
在他看來,創業就像是一場馬拉松,最重要的是誰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所以保持住自己的節奏和良好的心態才是最重要的。
創業這幾年,舒暢和零壹空間一起經歷了很多,火箭首飛、市場佈局、成立子公司、建設重慶總部,克服了很多隻有內部人才知道的困難。
如同一次孤獨的長跑,不論是與其他民營企業的交替領先,還是“國家隊”的強勢入局,零壹空間始終在自我的節奏裏,在自我的破與立中奔向遠途,把最初夢想中模糊的影像,變成觸手可及的輪廓,任耳邊風聲呼嘯,眼底潮水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