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8歲習武,20歲鬧革命,作戰勇猛,屢立戰功,一生敬佩毛主席!_風聞
陶然纪-2022-10-29 22:41

1955年,中國人民解放軍首次實行軍銜制,並授予給革命戰爭時期做出了傑出貢獻的將領。
當年的9月27日,有55人被授予開國上將。
在這些開國上將中,有一位將軍的經歷頗為傳奇特殊。
我在瞭解他的傳記資料時,讀到其早年經歷,雖然由於年代久遠,記錄偏差,不同資料上的早年經歷版本有些不同,但無一例外的,都有種在看武俠、傳奇小説的感覺。
他8歲的時候,曾經跟隨少林寺的拳師學習武術,而後,回家探親的途中曾失手打死仗勢欺人的地主惡少,被迫離家流浪。
這段經歷,倒和《隋唐演義》中的程咬金,頗有幾分類似。
為了生存,他曾在直係軍閥吳佩孚部隊當過兵,後來在20歲的時候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從此走上革命道路,作戰勇猛,九死一生,為中國革命的成功,屢立戰功。
毛澤東説他:
“是員戰將,打紅了膠東半邊天,了不起,了不起!”;
鄧小平説他:
“在60年的戎馬生涯中,戰功赫赫,百死一生,是一位具有特殊性格、特殊經歷、特殊貢獻的特殊人物。”
這位被給予高度評價的開國上將,就是大名鼎鼎的許世友將軍。
這篇文章,我就和大家聊聊許世友的傳奇、特殊人生。
看看他是如何一路成長起來,走上革命道路的;
看看他是如何英勇作戰,立下赫赫戰功的;
看看他是如何在陷入迷茫困頓的時候,得到毛主席的幫助,並步入正軌的。
01
1906年2月18日,許世友出生在湖北省麻城縣許家窪(今河南省新縣許窪)。
那時候正值兵荒馬亂的年歲,許家窪這裏東靠桐柏山,西面大別山,屬於山區。而世道愈是艱難,山區也便愈是成為強盜的藏身之所。
許家窪附近的強盜多如牛毛,搶奪財物,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正所謂“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許家窪的老百姓也不是吃素的。因為總是受到強盜的侵擾,所以許家窪的村民們,不論男女老少,都喜歡揮拳踢腿,玩槍舞棍。
浸泡在這樣一種有些“尚武”的環境下,許世友5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跟着村民們一起打拳擊棍了。
1914年,許世友8歲。這年春天,一位少林寺的拳師林子金來許家窪傳授武功,村民們前來觀看,許世友也被吸引了過來。
林子金的表演很精彩,他雖年近五十,身手卻很矯健。只見他把六塊磚頭放在地上,揮拳砸去,磚頭頓時碎裂亂飛,四散開來;
又見他走到一棵碗口粗的白楊樹前,雙手一撥,樹就連根而起;接着,他又打了一陣子拳,贏得了觀眾陣陣掌聲。
面對這樣的場景,許世友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禁自言自語:“這個師父真有神功呀!”
林子金表演完,對着圍觀的村民們説:“各位父老兄弟姐妹,俺是少林寺的和尚,教拳不是為了賣藝賺錢,而是為了防身健體!誰要跟俺進少林寺當和尚學武功,一來不要錢,二來少林寺管飯。”
許世友一聽這話,頗有些心動,他趕緊回到家,跟父母説明情況,想去少林寺學武功,順便混口飯吃,也能減輕家裏的負擔。
父母一開始並不同意,他們覺得,許世友要是去少林寺當了和尚,那以後就不能結婚,沒有後人了。但許世友一再堅持,給出的理由也夠充分,便不再阻撓,而是説:“三伢子,如果林拳師同意收留你,你就跟他好好練武吧。你從小性格倔強,出去要聽林師父的話,千萬不能任性!”
許世友聽到父母的允諾,十分感動,他跪下説:
“爹孃,放心吧!俺不會忘記你們的囑託的!待學成,回來看您二老!”
次日,許世友找到林拳師,表明了自己拜師學藝的決心。林子金看許世友性格果決、長得也挺敦實,是個練武的好材料,便答應下來。

多年以後,許世友給眾人表演武術
過了幾日,林子金帶着許世友去往少林寺。雖然許世友有練武的決心,但他畢竟才8歲,還是個小孩子,難免想家,而這種思鄉之情,貫穿了許世友的一生。
到了少林寺後,林子金對許世友説:“少林寺練功極嚴,要求吊臂、睡樁和手指插沙各三年,你能吃這些苦嗎?”
許世友沒有多想,堅定地説:“師父,俺不怕吃苦!”
此後,許世友就開始了艱苦而又充實的練武之路,就這樣過了幾年,習得了一身好武藝。
**因為在少林寺習武練功的經歷,許世友曾得到一個“許和尚”的外號,**對於此,有人曾問許世友,當真如此。
許世友坦率地説:
“其實我根本沒在少林寺當過和尚。
我8歲的時候,在家鄉遇到了一位雲遊的武僧,要我跟他學武。
有此機緣,武僧就帶着我上了嵩山少林寺**。我在少林做雜役、學武,**得法名‘永祥’。
我在少林寺學武不假,不過並沒有當和尚。當和尚是要摩頂受戒的,我並沒有受戒。”

在少林寺練武幾年後,許世友思鄉心切,決定回老家探望父母。
得到師父的同意後,許世友便踏上了歸鄉的路。但到家後才發現,父親已經去世了。
經過了解,才發現,原來為了給自己的妹妹治病,家裏向地主董三麻子借了10塊大洋,病雖治好,但負債連本帶利翻到了20塊大洋。
父親為了還債,沒日沒夜給董家幹活,勞累過度,病倒而亡。
聽到母親李氏的哭訴,許世友放聲大哭,並説:“娘,俺爹死得太早了。俺一定要為爹報仇!”
一次,許世友叔兄趕牛到山坡吃草,一頭牛不小心踩到了董家棉田,地主兒子董狗子見狀,便衝上去對着叔兄拳打腳踢起來。
許世友正好路過,扶起叔兄,瞭解了事情來龍去脈後,説:“牛踩了你家的棉花苗,俺們全部賠償。你動不動就打人,如果打死人怎麼辦?”
董狗子氣焰囂張地説:“你爹給俺家種過田,你娘給俺家洗過衣,你叔兄給俺家放過牛,都沒有還清俺家的債,你這個禿叫驢能賠得起嗎?!”
説罷,董狗子向許世友一拳打過來。許世友本沒想還手,但想起父親的死,他又惱又怒,一拳打在董狗子腦門上。
董狗子哪是練過武術的許世友的對手!董狗子幾個踉蹌,栽倒在地,口吐鮮血,臉色蠟黃,死了。
許世友沒想到會打死董狗子,但命案已經釀成,他看家中難以藏身,便翻山越嶺,連夜跑到麻城,找到自己的師父林子金。
因為鬧出命案,林子金也不留許世友了,不過念及師徒情義,林師父給了許世友8塊大洋,讓他自尋生路去了。
他化了裝,一路沿街乞討,就這樣流浪了好一段時間。許世友深知,這樣的流浪只是緩兵之計,不是長久之道,怎麼辦?
思來想去,他決定去當兵。
聽説當時軍閥吳佩孚部隊招收童子軍,他便報名參加了,經過幾年苦幹,他擔任了北洋軍閥部隊的排長,1926年的時候,升任武昌國民革命軍獨立第1師1團任連長。
從揹負命案,到升為連長,許世友的人生似乎迎來了轉折,並朝着越來越順的方向發展,但面對當時日益複雜的革命形勢、社會環境,他卻日漸苦惱起來,不認同所在軍閥的種種理念。
他跟自己的一位同鄉説:****“以前俺滿腦子想的是升官發財,但現在逐漸認識到,共產黨才是為大多數人謀利益的。所以,俺不想在這裏幹下去了,想另謀生路。”
他不僅是這麼説的,也是這麼做的。
1926年9月,他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1927年8月轉入中國共產黨,當年11月,參加黃麻起義。
1928年起,在中國工農紅軍第11軍31師擔任排長、連長、營長,參加創建鄂豫皖蘇區的鬥爭,走上了革命道路。
由於許世友將軍在自己的回憶錄中並沒有過多談及自己早年時的經歷,加上年代久遠,缺乏相應的記載,去少林寺練武、鬧出命案、參軍、最初走上革命道路的故事,就流傳出不少版本。
我在上文所講述的,是經過綜合對比後,所形成的一個版本,僅供參考。
如果對許世友將軍早年經歷感興趣的朋友,也可以多查閲關於他的傳記資料,對比加深瞭解。也歡迎在文末交流補充。
但,不管故事的版本有所少,可以確認的是:
許世友將軍在20歲左右的時候,走上了革命道路,併為着革命理想信念,奮鬥了終身。

02
自1927年8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後,許世友參加了黃麻起義、參與創建鄂豫皖蘇區,並進行反“圍剿”的鬥爭。
由於作戰勇猛,屢立戰功,到了1931年1月的時候,許世友被提升為營長,後又升任紅四方面軍十二師三十四團團長。
在反“圍剿”鬥爭中,許世友7次參加敢死隊,兩次任敢死隊隊長,先後4次負重傷,輕傷不計其數。儘管如此,他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戰鬥任務。
其中十分著名的一次,是1932年11月,在紅四方面軍主力向川陝邊轉移過程中,指揮第34團,**血戰漫川關,**打破敵人的包圍圈,給隊伍殺出一條血路。
當時,部隊到達鄂豫陝三省交界的南化塘。由於這裏是山區,交通閉塞,多有不便,國民黨軍以5個師4萬餘人的兵力包圍過來。
因為有兵力優勢,胡宗南還狂妄地叫囂:
“漫川關,就是紅四方面軍的墳墓!”
面對敵軍的包圍,總部決定甩掉敵人,繼續前進,由漫川關進入漢中平原。
許世友為了爭取時間,少繞彎路,便率部隊蹚水過河,獨木橋則留給擔架隊和傷病員走,這節約了不少時間,許世友率領部隊,很快便到達了漫川關。
次日清晨,此時天還矇矇亮,許世友剛剛起牀,走出帳篷,便看見遠處有幾匹戰馬疾馳而來。
到了近處,定睛一看,原來是徐向前總指揮和陳昌浩總政委。
徐向前指出了當前敵軍包圍的情況,並對許世友説:“你團在北埡口敵四十四師兩個旅的接合部打開一條通道,保障全軍通過。全軍安危唯此一舉,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奪取埡口,只能成功,不可失敗!”
許世友生性果敢倔強,聽到徐向前的命令,他斬釘截鐵地保證:“請總部首長放心。我三十四團只要拼不光,就一定為全軍殺出一條血路!”
説罷,送走徐向前、陳昌浩後,許世友便開始了緊張的備戰工作。
漫川關的地勢險峻,懸崖峭壁。當前敵眾我寡,如何應對敵人瘋狂的圍追堵截?
許世友知道,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拼到底。
他之所以有拼到底的決心和信心,是因為自己的三十四團,是紅四方面軍的主力團,深受自己的影響,擅長攻堅戰。只要有戰鬥,戰士們就會奮不顧身地衝向敵人,視死如歸。

想到這,許世友和政委、副團長大致商量後,便開始這次戰鬥行動。
他簡單整理自己的衣帽,勒緊褲腰帶,拔出駁殼槍,和政委、副團長率領部隊分頭向前衝。
敵人的炮火是猛烈的,許世友卻沒有退縮,他帶着紅三十四團的戰士們,一路冒着槍林彈雨,與敵人展開廝殺。
一邊衝,一邊射擊。子彈射完了,就扔手榴彈,手榴彈扔盡了,就揮舞大刀向敵人砍去。前面的戰士倒下了,後面的戰士又衝上去。
就在這樣一種激烈、頑強的拼搏抵抗中,硬生生地將敵人的包圍圈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終於佔據了北埡口。
當徐向前、陳昌浩等人趕到前沿陣地的時候,許世友的隊伍已經傷亡慘重,但戰鬥還在繼續。只有守住漫川關,才能保證主力部隊的安全,才能真正完成任務。
但隊伍已經出現極大損失,怎麼辦?
許世友看到埡口小路旁有不少行軍鍋等物品,還有一些瘦弱的牲畜,阻礙大部隊的通過。於是二話不説,便讓戰士們將這些物品推下山去,從敵人那裏奪來的大炮,也被砸成廢鐵,投向山溝。
這些做完,許世友又從背上抽出亮晃晃的馬刀,大吼一聲:“三營的同志們跟我來!”
戰鬥進行到白熱化階段,許世友的眼裏充滿了血絲,對敵人放射出冰冷仇恨的目光。
他揮舞着大刀,衝入敵羣狠劈猛砍,將敵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許世友就像拼命三郎一樣,帶領戰士們死死地扼守住埡口,經過三天兩夜的激戰,以800餘名指戰員壯烈犧牲的代價,終於保證了紅四軍的突圍,完成了這次戰鬥任務,獲得了來之不易的勝利。

事後,徐向前曾不無感慨地説:“漫川關突圍,真是危險啊,多虧了三十四團在山埡口頂住了。”
像這樣的硬仗、惡仗,在許世友的革命生涯中,還有不少,比如1933年的萬源保衞戰。
此時的許世友,已經是紅軍師長了。這一次,他將指揮紅九軍第二十五師與四川軍閥劉湘的軍隊展開激戰。
敵人依舊是強大的,但紅軍戰士不甘示弱。許世友親自帶着師的直屬分隊進行反擊。和之前的戰鬥一樣,他手持大刀,衝在最前面。
許世友看見前面一名敵軍指揮官正拿着手槍,自己往後退,卻逼迫士兵往上衝,心想“擒賊先擒王”,便一個飛身,跳過去劈頭就是一刀。這一刀下去不要緊,指揮官的腦袋瞬間滾下山坡好遠。
指揮官被殺,羣龍無首,敵人也很快潰不成軍,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廝殺,紅軍才取得了最終勝利。
這場戰鬥激烈到什麼程度?
就拿戰鬥中的大刀來説吧。
當時許世友率領的紅二十五師,從上到下,每人都佩帶一把繫着紅綢布的大刀,純鋼打造,一般不會捲刃。
而在萬源保衞戰中,戰士們的大刀不僅捲刃了,刺刀都捅彎了。
多年以後,許世友在自己的回憶錄中這樣寫道:
“萬源防禦戰,是我一生中經歷過的一次規模最大、時間最長、也極為殘酷激烈的堅守防禦作戰。
我軍經過七十餘日的艱苦奮戰,挫敗了劉湘主力十幾萬人的多次猛攻,大量地消耗了敵人的有生力量,粉碎了敵人妄圖消滅我軍的企圖,為全面反攻創造了十分有利的條件。”
03
經過不斷的大小戰鬥,許世友也在1935年升任紅四軍軍長,隨紅四方面軍主力長征,並在川北與中央紅軍會師,並與張國燾反黨分裂活動展開鬥爭,維護了黨內團結。
1936年4月,許世友被任命為紅四方面軍騎兵師師長,帶領全師,作為先遣隊,為大部隊進行偵察、開道、籌集糧食的工作,並保障紅四方面軍與紅二方面軍順利北上,與黨中央會合。
先遣隊最終完成了大部隊交代的各項任務。一路上,這支隊伍經歷了72次大小戰鬥,到最後只剩下200多人。
面對這種情況,許世友的心情是很複雜的,內疚和不安充斥在他的心裏,畢竟,又犧牲了許多戰友,於心不忍。
更難受的,還在後頭。
1937年春,許世友得到一個機會,那就是去延安抗日軍事政治大學學習。
去上大學,本來是件開心的事情,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這時突然傳來壞消息:
西路軍西征失敗了。
所謂西路軍西征,是指1936年10月到1937年3月,紅四軍中的一部分在甘肅省西北部與國民黨軍馬步芳、馬步青等部作戰,結果幾乎全軍覆沒。

這次失敗的教訓是極其慘痛的,不少人要求中央追究責任,肅清張國燾的錯誤。
對此,毛澤東強調:
“批判張國燾同志,**要把他的錯誤與紅四方面軍指戰員的英勇奮鬥區別開來,**紅四方面軍廣大幹部的戰士的功勞和貢獻不容抹煞。”
可事實卻是,批判一開始還聚焦在張國燾,但漸漸地,便擴大到了紅四軍下面的幹部和戰士,也即,批判擴大化了,不少人盡是講些不利於團結的難聽話,甚至還爆粗口。
許世友作為紅四方面軍的一員,聽到西路軍的失敗,本來心情就不好,這樣的批判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他再也忍不住了,不冷靜地説着氣話:
“怎麼能説張國燾是逃跑主義呢?
打不過敵人了,換個地方再打嘛,怎麼叫逃跑呢?四方面軍撤到川陝,部隊不是發展了?這樣的逃跑,有什麼不好?”
許世友的不冷靜可以理解,但愈是不冷靜,説出的話愈容易讓人抓到把柄。
有人趁機反駁説:“呦,還有第二個張國燾。
你許世友竟敢為張國燾辯解,真是典型的托洛茨基!”
“日你孃的,老子説了幾句話就成了托洛茨基,啥球托洛茨基,老子不懂,盡放狗屁!”
許世友忍無可忍,罵了起來。
這不罵還好,一罵,就等於引戰。有人説許世友原來就是跟張國燾一夥的,不像紅軍高級幹部,反倒像一個地道的軍閥。
批判的風向瞬間從張國燾變成了許世友。
“打倒許世友!”、“打倒張國燾!”
許世友聽到這,憤怒地吼道:“呸!你小子膽敢罵老子!當年參加敢死隊鬧革命的時候,你還在你孃的肚子裏,我反對中央,我是張國燾的徒子徒孫……”
話説到這裏,已經越來越離譜,想必許世友已經被氣暈了頭。
一時間,他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一陣沉悶,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
是的,許世友被突如其來的誹謗質疑氣病了,住進了醫院。
他感到十分苦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這樣無端質疑。他覺得自己在延安待不下去了,想找幾個紅四方面軍的老戰友,去四川打游擊。
他説:
“在這裏天天説我們是反革命,還要繳槍,我們到四川去打游擊,叫他們看看我們到底是不是革命的,願走的就走,不願走的也不要告訴中央。”
這一説不要緊,許多人紛紛應和,並很快付諸了行動,同時,他還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講明理由。
但這次負氣出走很快被發現,許世友被綁着關了起來。
1937年5月,黨中央成了一個軍事法庭調查委員會,負責審理“許世友反革命集團案”。

雖然不少人説許世友態度惡劣,要槍斃他,但毛澤東對這件事,卻有着清醒的認識。
他仔細看了許世友給他寫的信,認識到,許世友的問題並不是個人問題,而是因為各種錯綜複雜因素合力所導致的。
所以,在“槍斃許世友”的報告上,毛澤東斷然行使了否決權。
雖然保住了命,但懲罰還是有的。許世友被開除黨籍,撤銷軍長職務,判處一年半期徒刑。
不過毛澤東認為,最高法院做出的這些懲罰並不治本,他認識到,關鍵是要從思想上去解決許世友的疙瘩,才能真正起作用。
他先是託陳賡給許世友捎去一條“哈德門”香煙,之後又讓徐向前“去看看許世友等人,做點工作”。
在這些鋪墊做好後,毛澤東決定親自去看望看望許世友。
這天,許世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負責看守的戰士過來跟他説:“許世友,毛主席來看你了!”
許世友充滿敵意,大聲説道:
“來就來吧!何必大驚小怪!”
毛澤東彎身進了牢房,對許世友説:“許軍長,讓您吃皮肉之苦啦。我代表黨中央,向您和紅四方面軍被抓的全體幹部同志賠禮道歉!”
説罷,毛澤東摘下八角帽,向坐在石炕上的許世友連鞠三躬。
然而,此時的許世友,覺得這很虛偽做作,他恨恨地説:“可惜我手中沒槍,要是有槍,我不崩了你才怪呢!”
儘管許世友這樣説,毛澤東依舊沒有生氣,而是讓他先冷靜冷靜,就離開了。
罵完毛澤東,他漸漸冷靜下來,忽然覺得自己剛才説的那些話,實在是不妥。在獄中,他無事可做,便練起了年少時在少林學習的武功。
兩天後,他收到了要被槍斃的通知。
通知他的人是康生,康生説:“哼!你死到臨頭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週年祭日!”
聽到要被槍斃的消息,許世友也不是太驚訝,他只是説:
“砍頭不過碗大的疤。我今日就要死了,我沒別的要求,只是臨死前能見上毛澤東一面,我要當面與他理論理論,請你通知毛澤東!”
經過許世友的一再要求,康生只好照辦。
一開始,許世友以為槍斃是毛澤東的意思,但實際上,這只是康生的獨斷專行。幸虧許世友強烈要去見毛澤東一面,不然很可能因為康生而成為槍下冤魂了。
對於許世友,毛澤東其實並不覺得他壞,而是覺得他很直率,厚重少文。
在毛澤東看來,許世友是個武功高強、性情魯莽,文化淺但講義氣,殺富濟貧的的農民好漢。
毛澤東瞭解到許世友要被槍斃的消息,趕緊説:“刀下留人!你快去叫他來,越快越好,我在這裏等他!”
許世友以為毛澤東並不會見他,但結果卻出乎自己的意料,他試探性地説:
“既然主席要見我,請你再給毛主席捎個口信,我許世友是個軍人,能否帶槍去見?”
毛澤東從康生口中得知許世友的要求,沒有拒絕,而是説:“請你立刻告訴許世友,可以帶槍來,再加上一條,可以裝上子彈。你們怕死,我可不怕!”
毛澤東不愧為一代偉人,即便許世友的要求顯得有些蠻橫無理,但依舊淡定自若,愛惜人才,將生死置之度,這番大智大勇,讓許世友瞬間被折服了。
來到毛澤東住所,他進屋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抬頭望着毛澤東,雙手把槍高高舉過頭頂:
“主席,我把槍交給你,他們繳槍我不給,我絲毫沒有謀害您的心!”

毛澤東看到許世友這番表現,也十分激動,他把許世友扶起,説:
“老許呀!按照我們湖南人的話説,咱們是不打不成交,你的性格我喜歡,你的歷史我也清楚,幹事業你是根正苗紅。
古人常説文武打天下,我是個文人,沒有你這個武將,成得了什麼氣候?
對你,我毛澤東豈有殺你的道理?你受的委屈,我理解。可你也要理解我,理解中央,理解同志們,沒有團結什麼事情都幹不成!
紅四方面軍的同志們應該對中央諒解,中央也諒解你們。
他張國燾的事情本與紅四方面軍無關,你們都是黨的寶貝,不是他張國燾一個人的。你們打了很多仗,吃了很多苦。”
許世友徹底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真誠地向毛澤東道歉,並謹記毛澤東送他的忠告:
“你的性格很可愛。這既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我送你幾句話,望你刻心銘心。
單用鼻子聞,認不出好菜;光發暴脾氣,找不到好朋友,除我例外。”
那天,許世友在毛澤東住所待了許久,後來,在毛澤東的幫助下,他被提前釋放出來。
對此,許世友頗為感慨地説:“孃的,坐上這一年的牢,頂上兩年抗大。”
之後,根據毛澤東的建議,許世友仍回抗大學習,併兼任校務部副部長。至此,他對毛澤東深深地敬佩,並對毛澤東思想深信不疑,這種敬佩和忠誠,貫穿了許世友的一生。

1976年,當許世友聽聞毛澤東逝世的噩耗後,想起毛主席對自己恩重如山,如今卻永遠離開了人世,他陷入巨大的悲慟中。
他立刻乘坐專機,前往北京,同時,身上還帶着一把槍。
許世友成了進入毛澤東靈堂中唯一身上帶槍的黨政軍領導人。
雖然不符合規定,但考慮到許世友將軍這種率真的性格,以及他與毛澤東深深的交清,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想,**這是許世友在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對這位自己敬佩忠誠一生的救命恩人的最大尊重。

04
寫到這,我已經和大家聊了許世友將軍人生中的幾段重要經歷。
當然,這些經歷僅僅是許世友將軍傳奇特殊一生中的幾個截面。
限於篇幅,關於許世友將軍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新中國成立後的許多事蹟,沒有進行討論,比如進行反“掃蕩”鬥爭、鞏固發展膠東抗日根據地、參加孟良崮戰役、濟南戰役、抗美援朝、指揮中越邊境自衞反擊戰等。
這些事蹟單拎出來具體講,又可以寫出一篇文章,後續有機會,我再和朋友們細聊。
讓我們回到本文上來。
從本文所列舉的種種事蹟來看,我覺得,許世友將軍是一個性格直率,粗中有細,表面脾氣爆,但實際上卻知錯就改,很有分寸感、重感情講義氣的一個人。
年少的時候,路見不平一聲吼,面對不正義的事情,敢於反抗和鬥爭,並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立場;
PS. 當然,在當下社會,面對不公,慎用拳頭,要學會使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
作戰的時候,面對敵軍的瘋狂進攻,不畏強敵,憑藉一腔怒火和熱血,加上一身好武藝,身先士卒,常能出色地完成戰鬥任務;
面對他人的誹謗質疑,雖然一時衝動甚至險些釀成大錯,但也能聽得進道理,及時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積極改正,懂得感恩,重情重義。
這些經歷或特質,讓許世友將軍的形象變得豐富立體生動起來,直到今天,不少朋友對他的過往津津樂道。
1979年,許世友已經七十多歲了,他對秘書説:“人總是要死的,我恐怕快到馬克思那兒報到去了。”
説罷,他讓秘書從他工資中取出50元,寄給自己的長子許光,並附上一封信:
許光:
郵去現金伍拾元整,這伍拾元錢是為我準備後事用的。用這筆錢給我買一口棺材,我死後不火化,要埋到家鄉去,埋到父母身邊,活着精忠報國,死了要孝敬父母。
我今年七十四歲了,身體很好,活到八九十歲,也只有十多年了。你們可以先做準備。
許世友
1979年10月22日

巧合的是,6年後的同一天,也就是1985年的10月22日,許世友在南京病逝,享年80歲。
他的靈柩被悄悄運抵河南新縣許家窪安葬,其中,陪伴他的,有生前戴過的手錶、天天收聽廣播的半導體收音機,還有他最愛的茅台酒、獵槍和100元人民幣。
酒,是為了壯膽;槍,是為了打鬼。

許世友的墓緊緊靠着父母墓,過去,他縱橫戰場,沒有時間回來盡孝,而現在,安葬在父母旁邊,也算得償所願了。
文章的最後,以許世友將軍在回憶錄中的一句話作結。
他沒有説自己做出了什麼成績,而是謙虛地以革命“倖存者”自居:
“成千上萬的先驅者,為了今天的勝利,獻出了他們寶貴的生命。
我作為倖存者,每當想起他們,心情總是很沉重。
為國捐軀的知名烈士和無名英雄應該永遠受到人們的尊重,我的子孫後代應該永遠牢記他們的鬥爭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