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恆｜我們為什麼要研究美國，為什麼要研究美國城市_風聞

陳恆｜上海師範大學副校長、教授

本文根據陳恆教授在“中國美國城市史研究的來路與去向——第四屆美國城市史論壇”上的發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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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經註明，文中圖片來源於網絡

陳恆教授

尊敬的王旭教授、尊敬的梁茂信教授，各位學者：

大家上午好！

今天，由中國美國史研究會、廈門大學歷史系、廈門大學美國史研究所主辦，上海師範大學世界史系、上海大學文學院協辦的“第四屆美國城市史論壇”隆重召開了。作為會議的協辦單位，我謹代表上海師範大學世界史系，對會議的召開表示熱烈歡迎，向長期以來給予上海師範大學世界史鼎力支持的王旭教授表達由衷的感謝！

研究美國就是研究現代世界的興起，研究美國就是研究全球治理的典型案例，研究美國就是研究全球化的焦點，研究美國就是研究當代世界學術的生成機制，而這一切的背後都是以美國城市為背景的。因之，研究美國城市就是研究美國興起、美國文化、美國學術的關鍵因素、核心抓手、主要路徑。美國城市化因為歐洲人的到來而興起，可見美國城市史的歷史才不過400多年的歷史，與世界上悠久的古代文明城市相比，在時間上是非常晚近的。但是到 1850 年，美國沿着海岸線誕生了數百個新城市；到1920 年，絕大多數美國人居住在城市；到2020年，美國的城市人口已達84.9%，預計2040年達88.8%。20世紀的紐約已成為“世界首都”——它是文化中心、藝術中心、教育中心、娛樂中心、經濟中心、知識中心。紐約的確很魔性，丹尼爾·貝爾説紐約就像一座冰山，“冰山的一角是劇院、畫廊、博物館、大學、出版社、餐廳、夜總會、咖啡館和漂亮的商店——所有發生在這些場所中的活動都讓紐約成了美國獨特而耀眼的大都會”；紐約的確很迷人，你每天都會遇到新面孔，紐約讓你感覺到你每天都在生活！

為什麼美國會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城市國家？為什麼美國會出現世界性的城市紐約？號稱“世界首都“的紐約是一種奇蹟嗎？大多數美國城市沒有經過農業發展階段，直接從工業城市發展，沒有歷史的負擔，這是美國的獨特性嗎？工業城市的北部與農業鄉村的南部差異是美國內戰的一個因素嗎？諸如此類的問題可以一直追問下去。美國城市化的經驗難道不值得我們反思與借鑑嗎？當然，這一切都值得我們認真研究。

在我看來，理解城市有三個路徑：隱喻、地標和視角。我們可以把城市視為一個隱喻，看作一個社區、一個容器、一個戰場、一個市場、一台機器、一座舞台、一個有機體或一場夢幻——城市是一個永不停止變化、生產、消費、廢棄與建設的過程，給人帶來希望與幻滅的過程。我們可以用城市地標來審視一座城市的精神面貌、內在本質和城市生活，如莫斯科、威尼斯、孟買、倫敦、紐約、東京、巴黎等，都可以從這一角度去理解。城市不僅是鋼筋水泥構成的物質空間，也凝聚着歷史形成的記憶和情感。這些記憶和情感往往來自於城市歷史上的重要人物或重大歷史時間，並經過物質化和儀式化，得以呈現在城市景觀中，跨世代、跨族羣地傳承下去。這樣的物質化和儀式化構成了城市自己的象徵、自己的標示，鑄就了一座城市甚至一個民族的精神，從城市地標的角度審視城市是理解城市內在靈魂的一種重要路徑。我們可以從作家、藝術家、學者、統治者、市民、遊客、遊蕩者、入侵者等不同角度的去看待城市。城市不是混凝土叢林，它亦是人類的樂園。

雖然理解城市是一個令人回味無窮的話題，但研究城市主要涉及三個方面的問題：各個學科是如何研究城市的，路徑不同，關注的重點自然不同；教育部門是如何教授城市的，城市知識在整個知識體系中佔比不同，表徵着國家對城市理解與重視程度的不同；學者們是如何從城市的角度為公共政策提供決策服務的，這影響着城市形態的展現，從而影響着市民的精神面貌與言行舉止。可見城市研究是極其重要的，美國城市史研究更是當代文明交流、文明互鑑中不可或缺、重要且必須面對的主題，這就是美國城市史研究的意義與價值。

講到這裏，我們就不得不感謝王旭教授，感謝他的前瞻眼光，感謝他的全身投入，感謝他的教書育人。作為學者的王老師，著述甚多，且是開拓性的。中國的美國城市史研究自20世紀80年代起步，經歷了從無到有，逐漸發展壯大的歷程，王老師功不可沒；作為教育家的王老師，為學界培養了大量的專門人才，這些人才分佈在各個高校，已經成為美國城市史研究的中堅力量；作為良師益友的王老師，温文爾雅，讓人倍感親近。他樂於助人，尤其是對上海師範大學城市史研究的提攜與幫助，讓我銘記在心；作為藝術家的王老師，其才情是有目共睹的，這種才情所藴含的是城市研究者的內在涵養與優雅生活。這就是學者的使命和追求，為時代精神貢獻自身的智慧與力量，不但昇華自我，而且感染他人。

城市亦具備個體這樣的功能。如果説19世紀的倫敦屬於英國，也屬於世界；20世紀的紐約屬於美國，也屬於世界；那麼我相信21世紀的中國，一定會出現中國式的倫敦、中國式的紐約等中國式的全球城市。中國是屬於世界的，有世界城市才會有世界國家。全球城市彙集了全球經濟、文化、知識、學術等方面的原創策源和控制功能，它們不僅在其國家邊界內，而且在日益全球化的生產和消費網絡中發揮着創造性的作用；城市作為次級國家行為體在塑造全球治理方面的作用在日益增長；城市不僅被全球力量帶着走，而且是在建立和維持當代全球化形成的網絡和聯繫方面成為積極的參與者；國際城市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國家作為國際領域主要行為者的傳統特權。

因此，如何宏觀審視城市發展的經驗，如何汲取先發城市的教訓，如何諫言資政等，這一切都是歷史學家最擅長的，用歷史經驗回應時代之問。我相信我們的歷史學家是一定會用拿來主義的眼光，用揚棄的態度，取得越來越多的學術成果，贏得廣泛的尊重。中國學術國際化的突破口既在我們本身悠久的歷史遺產，也在研究外國的學術行動中激活自身豐富的學術資源。中國的美國城市史研究會越來越好，人才會越來越多，成就會越來越大。

最後，再次感謝廈門大學歷史系、感謝中國美國史研究會舉辦主題如此鮮明的會議。學術互動、知識交流、觀點交鋒、思想碰撞必定會讓大家收穫多多。祝“中國美國城市史研究的來路與去向”學術研討會圓滿成功！謝謝大家！

2022年10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