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大的自由市場經濟體,政府管制仍是經濟活動的重要特徵_風聞
天地纳于心-2022-10-30 12:26
全球金融危機提醒我們,政府能夠在預防市場失靈構成的危機中發揮重要作用。就業、安全與隱私、知識產權保護、經濟和市場的結合等方面,沒有政府的建制立規,產業轉型與創新發展將受到影響。如企業轉型與創新發展受到政策、法律等方面的引導以及知識產權、研發項目投入、園區佈局等方面的監管。以企業科技創新為例,增強科技創新能力的條件,沒有政府的制度安排、系統政策、法律保障,就難以形成“產、學、研”的組織、協調,形成創新激勵機制。政府是促進“產、學、研、資、介”合作的重要保障,在科技創新體系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公共性職能。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在科技創新的作用是通過科技創新戰略政策引導大型企業,以提高整個產業的科技創新水平;在政策和資金上扶持中小企業,增強中小企業的創新活力。同時,積極推動科技創新機制作為現代企業制度的建立的重點,建立政策管理機制,以政策引導的方式促進企業增加科技創新的投入。
政府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更趨向制度安排、政策法規等方面。包括提供公平競爭的環境、研究開發政策、企業產品自主定價、科技獎勵政策、風險投資和融資政策、減免税政策、產業政策、社保政策、技術政策、知識產權保護政策、關税保護政策等。政府對企業科技創新具有明顯的政策影響依次為:科技創新政策、將技術開發經費打入成本政策、科技人員獎勵政策、減免税政策、產業政策、融資政策等。從企業對政府部門的需求來看,主要包括:資助科技創新,提供技術人才和市場信息,將科技創新列入政府計劃,支持高校、研究機構與企業合作,提供與國外合作機會,給予出口權和進口權許可證,減少行政干預等。
企業的技術、資金、人才等要素,主要受政策和制度、體制約束以及原始資本積累的微利因素影響,對政策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制度安排、政策支持等方面。企業期待政府減少不當干預,以制度、政策的調控,間接、有效干預和優質服務,提供一個“公平、公正、公開”的發展空間,為之解決風險融資、中介服務、產學研合作、信息支持等問題。這一現象,在轉型過程中表現的相當突出。在這個過程中,政府以制度創新和政策創新推動科技創新,往往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政府以制度化建設和優惠政策配置國內科技資源和科技力量,吸引國外技術、資金,形成新的經濟增長點和科技產業帶。
進入新科技革命時代,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技術對制度創新的影響更為深入,更為廣泛。政府公共權力的壁壘被逐漸打破,職能分工與組織結構更具有透明度及效率,政府的決策及管理形態不得不發生改變,行政監管者面臨着巨大的挑戰,要求通過構建靈活的治理結構,動態地適應快速變化的新環境、新變革。為實現政府與企業的和諧關係與規範化的互動方式,有效地吸引產學研資介積極參與,政府在優化創新體制、為企業創新提供良好的外部環境等方面,要不斷自我調整,適應創新網絡化、生態化的新環境,滿足科技企業對制度創新的要求。
“制度性因素”的干預,既在發展中國家或新興工業化國家,也在發達國家實行。縱觀歷史,美國的重大技術創新,大多源於政府主導的基礎研究,尤其是與軍事技術和軍事工業相關的研究領域。雷達、激光、夜視、衞星、通信、計算、超導、核能、航空、航天、數碼成像、納米技術等多種技術發明與突破背後的基礎研究,還有包括線性規劃、博弈論、社會網絡和學習型組織等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基礎理論,以及影響科技產業轉型發展及人類社會等,都與美國政府直接或間接支持的研究項目密不可分。實際上,全球金融危機之後,美國等發達國家政府的職能不是削弱了,而是在某種程度上明顯強於發展中國家。
經濟史學家Marc Law 和Sukkoo Kim(2011)就指出:“儘管美國號稱是世界上最大的自由市場經濟體,政府管制仍是經濟活動的重要特徵。”它們通過制度改革和政策調整,突出科技的戰略地位,以巨資重點提高民用研究開發投入,加強對科技創新和高新技術產業發展的直接干預的力度。美國哈佛大學丹尼·羅德瑞克教授以及英國薩塞克斯大學的瑪麗安娜·馬祖卡託教授認為,政府對企業的支持政策不但要突破政府僅限於“競爭前階段”扶持的界線,而且要全面參與技術創新成果產業化階段。像當年做好社會保障建成“福利國家”那樣,從更深的層面上,調整政府支持創新理念的思路以及做法。政府要深度參與創新活動,不僅是通過經費投入支持科技研發,而且在科技創新產品走向市場的過程中,同創新的科學家、企業家一起承擔創新的風險,還要分享創新收益。然後再把創新的經濟成果分配給大眾,從而建成“創新型國家”。
以人工智能為例,美國從國家戰略層面出台相關規劃,制定人工智能相關政策和法律,還建立了政府為主導的聯合協同推進機制。2016年5月,美國白宮科技政策辦公室(OSTP)直屬的美國國家科學與技術委員會(NSTC)設立了機器學習與人工智能分委會(MLAI),該機構與其他相關機構一道組織編寫了《為人工智能的未來做好準備》《國家人工智能研究和發展戰略計劃》和《人工智能、自動化與經濟報告》。通過實施《國家人工智能研究和發展戰略計劃》,明確研發優先重點,以解決戰略研究目標,將聯邦投資重點放在行業不太可能投資的領域,並解決擴大和維持人工智能研發人才渠道的需求。
再以Apple iphone為例,它的幾乎每一項技術也都來源於美國聯邦政府的投資資助。實際上,喬布斯是在公共投資產生的科技成果上面設計產品。如果沒有靜態RAM緩存、點擊輪、鏗離子電池、信號壓縮、液晶顯示器、微硬盤、微型處理器、多觸摸屏、SIRI, HTTP/HTML、蜂窩技術、英特網,iphone就不可能如此智能。上述的每項技術,在其早期階段,無一不是由政府的公共資金進行鉅額投入,並由一系列各不相同的公共組織實施研究(如表16—5所示)。類似的谷歌搜索的算法,作為其財富的源泉,也是由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the 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的贈款資助的。20世紀70年代生物科技的重要突破性進展表明,美國國防部高等研究計劃署在計算機產業扮演的角色也絕不是孤例。Mazzucato(2016)把美國政府的這類角色定義為創造和塑形新的市場,這種市場具備點燃增長的潛在可能性,使增長更加引領創新、更加內生和更可持續。
表16—5 “智能”iphone依賴的技術背後的國家或政府機構
發展中國家處在科技產業化、市場化發展階段,企業科技創新面臨資金、信息、人才等許多困難,同樣亟待政府提供部門之間的制度創新、組織協調和政策支持。如:利用知識資本和金融資本運作的創新機制和政策;穩定和留住人才的政策環境;運用風險投資政策解決科技創新資金短缺、無形資產、知識產權評估管理等問題。
摘自隋映輝:《科技產業經濟學》,當代中國出版社,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