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哭了_風聞

一天太長，一生太短。——印度諺語

斷橋

10月30日，印度的古吉拉特邦發生了一出慘劇。

一座具有135年曆史的吊橋經維修後開始啓用，啓用僅7天，吊橋即斷裂坍塌，造成135人死亡。死亡人數與該吊橋的年份相同，都是——135（據11月2日消息，死亡數字上升為141人）。

這一巧合，為當地的神漢神婆增添了許多信口雌黃的神秘説辭。

出事那天，當地一少年，聽聞吊橋重啓，興奮不已，約三五好友前去玩耍。走近吊橋時，只見橋上烏壓壓一片。

少年心怯，嫌人太多，要等一等。誰料，宛如死神般的檢票人在旁呵斥，速速上橋，莫影響他人。就在少年踏上橋的那瞬間，咔嚓一聲，橋體坍塌，數百人如螻蟻，被拋進15米下的河裏。

呼號，掙扎，死亡。

一天後，少年作為倖存者，脖子上套着塑料頸套，坐在醫院的病牀上，接受記者採訪。

一時間，這座瀰漫着死亡氣息的“奈何橋”，成為全世界關注的焦點，關於這座橋的信息也如雪片一般飛來，其中有條信息比較詭異：維修這座吊橋的單位竟然是一家專門制造鐘錶的公司。

這座吊橋建於19世紀末，橫跨墨丘河，長達230米，彼時，印度受英國統治，被稱作英女王皇冠上最璀璨的寶珠。

白雲蒼狗，世事變遷，在漫長的135年裏，這座橋見證了無數興衰成敗，見證了殖民的鐵蹄和獨立的狂喜，更見證了一代又一代少年人的青葱歲月。

曾幾何時，這座吊橋是另一個古吉拉特邦少年的樂園，多少次，他站在吊橋上，隔着煙霧，透過雨簾，望斷天涯路，如今，他鬢毛已衰，鬍鬚慘白，淪為響噹噹的風雲人物。

他的名字叫——莫迪。

11月1日，莫迪一身素服，走上橋頭，親探事故現場，三五親隨，在旁聽候，墨丘河依舊流淌，陽光之下，點點碎金。

莫迪佇立橋頭，手扶欄杆，心情複雜，欲語還休，最後還是亮出招牌動作，雙手合十，眼泛淚光，為水中的亡靈哀悼。

走下斷橋，莫迪去醫院，慰問倖存者，聽説莫迪要來，忙壞了醫院的領導層——此處太破，如何接待得了莫迪這樣的大人物？

於是工作人員連夜加班加點，刷牆貼磚，將醫院裏裏外外翻修一新，還找來幾個活蹦亂跳的“病人”，將他們用繃帶裝扮一番，細心叮囑，千萬別穿幫。

在一系列小心謹慎的安排之下，裝修大師們的小心思還是被戳穿了。

印度國大黨議員拍案而起，100多人喪生，他們最該確保的，是使倖存者得到適當治療，而不是為迎接莫迪，弄虛作假，粉刷醫院。

對於逝者來説，真誠安慰也好，弄虛作假也好，他們都聽不到了，而古吉拉特邦作為莫迪的龍興之地，卻藴藏着許多不為人知的血與火的記憶。

鬼哭

1963年，古吉拉特邦一家雜貨店，13歲的莫迪在父親催促下，手忙腳亂地調製奶茶，這種奶茶由數十種配料秘製，元素週期爆棚，是遠近街坊的最愛。

父親一心要讓莫迪繼承祖傳的店面，將奶茶事業做大做強，莫迪卻心不在焉，另有打算。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莫迪向父親提出，希望能去讀青年軍校。父親盯着他看了幾秒，問了一句，你想清楚了？

莫迪兩眼放光，點了點頭。

就在莫迪提出考軍校的前一年，也就是1962年，中印戰爭爆發，號稱王牌中的王牌的印度第七旅，被中國解放軍全殲滅，旅長達爾維被活捉，1個月不到，印度的6個旅全部報銷。

時任印軍參謀的美國軍事專家安德魯斯説，這是一場具有中國特色的殲滅戰，我們在韓戰中領教過多次了。

一時間，印度舉國惶恐。

立志考軍校的莫迪，其實在此之前，就加入了印度國民志願服務團（RSS），一個極端狂熱、帶有濃厚軍事色彩的印度教團體，二戰期間，該團體曾以希特勒為公開崇拜對象。

RSS訓練印度青少年使用棍棒、匕首等武器，從事打架鬥毆甚至暗殺的暴力活動。在RSS的嚴酷訓練中，莫迪練出了一身肌肉，以及一雙“鐵鉗”，乃至後來每每與人握手時，都會給對方留下五個大力金剛指般的指印，讓其永生難忘。

話説就在莫迪加入RSS的前後腳，有一個RSS成員暗殺了被稱作“聖雄”的甘地，引起軒然大波，由此，RSS組織被列為非法。

即便如此，莫迪仍忠於組織。

按照RSS的幫規，莫迪必須食素，不沾煙酒，終身不娶，但問題來了，莫迪父母在莫迪3歲時，就給他訂了個娃娃親。

為恪守幫規，莫迪毅然逃婚，花兩年時間，遊歷大半個印度，去了喜馬拉雅山和恆河。

遊歷歸來，莫迪在叔叔引薦下，成為古吉拉特邦國道運輸公司職工食堂的一名員工，上班沒多久，莫迪就辭了工作，全身心投入RSS的事業。

1985年，RSS併入印度人民黨，重歸合法，莫迪見時機一到，通過自學，拿到政治學碩士學位，踏入政壇。

5年後，莫迪來到首都新德里，躋身印度人民黨智囊層，以做事狠辣名揚黨內，幾年後升遷為印度人民黨秘書長。

2001年1月，莫迪的老家古吉拉特邦發生7.8級大地震，造成2.5萬人死亡。

當時該邦首席部長因身體原因無法理事，經人民黨領袖阿德瓦尼和印度總理瓦傑帕伊商議，莫迪獲得提名，繼任為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長，成為一方諸侯。

莫迪剛上任才三天，古吉拉特邦就爆發了震驚世界的種族宗教大仇殺。時任邦議員的Maya（婦科女醫生）被法院裁定，需對一起大屠殺負責，被判處28年徒刑。

證人指出，Maya除了出現在街頭屠殺現場外，還開車穿梭，到處煽動印度教徒追殺穆斯林。Maya的手機通話記錄顯示，她一直在跟莫迪辦公室保持聯繫。

有媒體透露，幕後黑手不是別人，正是莫迪。

古吉拉特邦大仇殺轟動世界，總理瓦傑帕伊譴責莫迪不作為，各界呼籲莫迪辭職謝罪，誰料，莫迪始終堅持三不策略：不道歉、不負責、不辭職。

面對巨大的輿論壓力，莫迪的邦內閣被迫宣佈辭職，並解散議會，舉行新一屆選舉。經過半年的輿論造勢，在古吉拉特邦選舉中，印度人民黨拿下議會議席的三分之二，莫迪繼續執政。

莫迪挑起種族宗教衝突，釀成大仇殺，卻仍能在選戰中笑到最後。

答案很簡單，他挑起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之間的生死矛盾，讓占人口大多數的印度教徒因恐懼而抱團，輕鬆收割到印度教徒的選票，豈不是穩贏？

儘管，這一張張選票上，都沾着人血。

2002年，因煽動種族屠殺，莫迪被禁止前往美國和歐洲。

但是，他跟特朗普一樣，不走尋常路，通過社交媒體，聚集起龐大粉絲。

據2019年的統計，在推特、臉書和Instagram三大社交平台，莫迪擁有的粉絲量為1.217億，超過特朗普的1.044億，排名世界第二，僅次於奧巴馬（1.876億）。

此外，莫迪搞經濟有一手，他主政古吉拉特邦時，該邦經濟增長率長期雄踞印度各邦之冠，被譽為“印度的廣東”。

依靠宗教仇恨和經濟成果兩大王牌，莫迪在古吉拉特邦選舉中三度連任。在其第三次連任後，印度上上下下都意識到，下一任總理非莫迪莫屬。很快，歐洲各國取消了他的入境禁令，美國則在莫迪當選總理後，將他請到了白宮。

勝利者不受譴責。

這些標榜民主自由的國家前倨後恭，前腳以正義和人道的名義給莫迪發出限行令，後腳就將煽動種族屠殺的他擁為座上賓，同時選擇性地遺忘了那一張張選票上瀰漫的血腥味。

亡魂

2022年11月，古吉拉特邦吊橋坍塌慘案發生後，泛着血腥味的墨丘河兩岸，葬禮一場接一場。

對這場事故的問責，令更多的人性黑暗慢慢溢出。

就在事故發生的前幾天，運營吊橋的奧雷瓦集團老闆傑蘇克召開記者會，得意洋洋地宣佈，橋已修復，花了2000萬盧比，未來8到10年，這座橋都不會出事，我們聘用的承包商將修復工作完成得漂亮極了。

諷刺的是，別説十年八年，連十天八天都沒撐到。

根據租賃合同，奧雷瓦集團負責吊橋的維護和安全，同時享有吊橋的門票收益，票價為成人15盧比，兒童12盧比，此外，每張票還會收取2盧比的額外費用。

又是一個泛着金錢和血腥味的故事。

莫迪探視完家鄉，灑下眼淚，來去匆匆。

徒留神婆神漢，兀自唸叨，古吉拉特邦，是個邪門的地方，埋着太多的冤魂。

部分參考資料：

《印度：百萬叛變的今天》，（英）奈保爾 著

《莫迪的世界》，（印）拉賈·莫漢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