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爾茨為什麼頭鐵訪華_風聞
晨枫-军事撰稿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2022-11-16 07:25
朔爾茨大概是過去20年裏最頭鐵的德國總理了。他不顧歐盟和國內的反對,堅持批准中海購買漢堡港(儘管從32%降低到24.9%,低於投票權的比重),還率領大型商業代表團“悍然”訪華。由於中國的防疫政策,這只是11小時的閃電式訪華,連過夜都沒有,儘管他和團內的德國商界高官可能很希望能在中國多停留一些時間,多談些生意。
不過這樣的訪問本來就象徵意義多於實質意義,不夠的時間完全可以通過別的途徑補償。這些(以及更多的)德國公司在今後的商機中搶佔了先機,這是肯定的。這點投桃報李的道理中國人很懂。中國也希望通過與德國加深經濟關係,加深與美國之外的西方世界的經濟關係。中國對發展外貿從無惡意。
朔爾茨會在國內和歐盟因此付出政治代價嗎?歐盟那裏應該不會。德國是歐盟的金主,馮德萊恩再身在歐營心在美,也不能拿德國太怎麼樣,畢竟美國不會出錢撐起歐盟,美國還指望歐盟“自帶乾糧”力挺美國的外交和安全政策呢。但朔爾茨為什麼那麼頭鐵呢?

德國經濟只勉強恢復到疫情爆發前的水平,現在與Q4 2019相比,GDP只增長了0.2%,基本上跟沒有一樣。
這當然不全是疫情的禍害,烏克蘭戰爭爆發以來的能源危機可能是更大的因素,損失了德國在俄羅斯的經濟利益肯定也有影響。在這樣的情況下,慢説德國在政治上不願意捲入反俄太深,在經濟上也負擔不起。德國畢竟還沒有太習慣於負債,在G7裏負債率算低的,在默克爾時代還下降了。

IMF的G7各國負債佔GDP百分比,日本最兇猛,單獨佔據右側座標
美國是G7裏經濟體量最大的,所以G7平均與美國的走向最接近,這不奇怪。意大利一向“自由主義”,在G7裏除日本最高;法國對德國一直亦步亦趨,但默克爾時代分叉了,這是因為2008年經濟危機對法國的衝擊遠大於德國。加拿大長期高於G7平均,但在克里欽時代降低到G7平均之下,此後一直保持,難能可貴。有意思的是英國,長期最低,但在2008年之後飆升,金融是英國的經濟支柱,金融危機對英國的打擊沉重,然後是脱歐。最兇猛的是日本,左座標不夠用,單獨佔據右座標,而且從90年代開始,不管風吹雨打,永遠一路向上,危機不危機的倒是影響不大。

IMF的G7各國利率
更大的問題是利率。從80年代開始,G7的利率一路向下,但到2008年金融危機的時候,大家一起齊刷刷低跳水。這是與各國債負齊刷刷地躍升同步的。但在當前通脹的重壓下,各國央行“急劇”加息。説急劇,其實只是回到00年代跳水前的“正常”水平。但從差不多零開始,每一個加倍就是加倍的債務利息支出。那些“只要經濟發展超過債負累積就沒事”的新經濟學説並不解決經濟低迷的時候利息支出都要頭怵的問題。
德國要回到“過去的好時光”,離不開經濟上掛上中國列車。這一點,不管是基民盟還是社民黨都繞不過去,儘管兩黨都有可觀的內部反華聲音。綠黨只有當攪屎棍的命,執不了政。朔爾茨率團訪華,竟然沒有外交部長和經濟部長,就是例證。實際上,朔爾茨代表團裏也沒有自民黨部長,凸顯他執意單幹的決心。在聯合政府裏這樣單幹是罕見的,對於以“蔫”出名的朔爾茨更是罕見。但他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親自出馬,否決他的“友黨”主管部長。
換句話説,朔爾茨的對華政策可能不一定穩定,但德國經濟現狀也決定了振幅不會太大。誰當家都得管開飯不是。
有意思的是,英國比德國還慘,現在還沒有恢復到疫前GDP水平。蘇納克的對華政策還沒有明確,在G20上不一定有機會與習主席會談。後續就要看了,是走約翰遜的緊跟美國、疏遠中國的路,還是走朔爾茨的嘴上高調、身體誠實的路,在未來幾個月裏能見分曉。時間不在他這邊,他等不起。
日本比德國好得有限,現在比疫前高了0.6%。加上一大堆雙邊關係和安全的問題,岸田急着與習主席會談,看來G20上只有馬克龍、拜登、塞內加爾總統塞勒和阿根廷總統費爾南德斯排上了,再多也真是沒時間了。還好後面緊接着有APEC,可能這是與岸田還有尹錫悦會談的機會,本來也是亞太“自己”的峯會。阿爾巴尼斯就看他人品了。東盟峯會是李克強總理出席,習主席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