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軍鳥鳥:一口氣給1億人講笑話_風聞
她刊-她刊官方账号-提供最潮流的时尚和娱乐资讯,陪你遇见最美的自己2022-11-17 08:08
作者 | 貝瑞醬
來源 | 她刊
這裏是不定期上線的她刊「對話」欄目。
每期邀請一位或一組,素人或明星來到這裏,聊個人的生活和經歷,談個體的想法和見解。不代表所有人,更不涉及任何拉踩。
希望這些故事彙總在一起,能給大家提供一個新的觀察視角,帶來一些新的思考。
今天是第26期,這次我們請來了脱口秀演員,鳥鳥。

圖源:文森特
恭喜鳥鳥!
《脱口秀大會第五季》年度亞軍!


試問誰還沒有看鳥鳥的總決賽表演。
來自“文本之神”的調侃:“我的段子也並不高級,它們只是比較完美而已~”


還有昨天的比賽中,鳥鳥的那句——
“儘量傻樂,不要傻悲”。
這簡直是今年截至目前,她姐最喜歡的一句slogan。


昨天總決賽第一輪播出後,鳥鳥憑藉超高水準的文本,登頂熱搜第一。
魯豫都連連稱讚,鳥鳥簡直是“文本之神”。

圖源:新浪微博
這是鳥鳥第二次登上《脱口秀大會》。
從2019年末,鳥鳥第一次上開放麥,到2020年進入訓練營,2021年上台比賽,今年直接取得年度亞軍。
無論從哪個維度,鳥鳥都無疑是個獨特的演員。
她是著名社恐,卻從事着脱口秀行業;
她熱愛嚴肅文學,同時也熱愛搞笑。
這些看似互相矛盾的特質疊加在一起,卻展現出別樣的魅力。
我們驚豔於鳥鳥的才思,也好奇這位冷麪笑匠一路走來的故事。
於是比賽結束後,我們聯繫到了鳥鳥,和她一起復盤比賽期間的心路歷程。
我們好奇,創作之於鳥鳥,意味着什麼?
通過創作,她又想要到達怎樣的遠方?

比賽進入後半段,有這樣一幕讓人印象很深刻。
那是半決賽前的衝刺賽,12位選手需要自行排列出演順序。
一開始,選手都挑選了最心儀的位置,當發現彼此選擇的位置會重合時,他們互相謙讓起來。
何廣智和徐志勝選擇一頭一尾,把難的位置先佔去。小佳那一場要講死亡主題,擔心接在後面的楊笠吃虧,楊笠則安撫他沒關係。
所有選手都在替對方着想,幾乎沒什麼困難地,12個位置排列完畢。
鳥鳥選到了自己一開始就想選的第七位。
錄製當天是鳥鳥的生日。結束排序後,所有選手對她大聲説着“生日快樂”,彈幕也在齊刷刷地祝鳥鳥生日快樂。


那一幕在比賽逐漸白熱化的後半程,顯得尤為珍貴。
這個內向社恐的女孩,宛如這個大團隊的團寵一般。
“我們後三輪比賽挺激烈的,每一輪的出場順序都是大家自己選的。他們都會先問鳥鳥想在哪個地方演,我這三場就沒演過不舒服的位置。”
今年高位出道,鳥鳥也是把原因歸結為運氣好。
“我覺得大家都很不容易,我也確實是運氣比較好,挺多演得特別好的演員,很意外或者很可惜地淘汰。”
面對誇獎,鳥鳥總是謙虛的。
鳥鳥今年貢獻了許多精彩的表演,金句屢上熱搜。
從第一期的炸廚房開始,她就用高水準的文本炸翻全場;


談論要躺還是要卷,鳥鳥的一句“永遠年輕,永遠左右為難,一切都是最不好的安排”,讓喪系年輕人感嘆世另我;


女性獨居注意事項守則,又讓無數獨居女生狠狠共情;


更不用説令所有人折服的決賽表演,原來諧音梗也可以玩得這麼高級。


鳥鳥的文字是簡潔的、凝練的、內斂的。
然而鏡子一樣的湖水下面,湧動着獨屬於她的幽默與智慧。好似久居深林的武林高手,娓娓道來,卻暗含力道。
許多觀眾誇她是文本天花板,即便如此,你也很難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絲自滿。
取而代之的情緒,是惶恐。


段子被網友誇是滿分作文,她説:“我很惶恐,因為我感覺其他選手也講得很好”,然後分析起其他選手的厲害之處。
文本被網友誇充滿了美感,她説:“這麼誇我就很惶恐,按這個誇法,任何一個演員的文本拿出來都有挺多閃光點的。”
這種惶恐在鳥鳥身上時有發生。
鸚鵡史航説鳥鳥是“惶恐可是不無助”。
或許也借力於這份惶恐,鳥鳥飛速成長着。

還記得去年第一次在這個舞台上看到鳥鳥,獨特的社恐形象就立馬讓人印象深刻。
她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總是用最平靜的聲音説最狠的話。
鳥鳥時常在文本中聊到死亡,比如“快樂的人也是要死的”。


但這樣看似暗黑的想法,卻會讓她心裏輕鬆很多,“所有人都是要死的,很多事情就不用那麼在乎了”。
鳥鳥也時常有一種神奇的共情視角。
比如她會幻想老虎吃人的時候擔心自己牙長得醜;


而貞子也可能只是一個對自己長相不自信的小女孩。


她還會幻想如果短信看到現在微信這麼火,會不會心生嫉妒。
“過去大家聊天、談情説愛都會發短信,但現在微信很方便,有表情包也比較靈活,短信只用來收廣告和驗證,相當於變成了一個前台。”
即使是一個非生命體,鳥鳥也可以自我代入,去揣測它的心理。
這源於鳥鳥一貫的敏感多思,她調侃自己有着**“非常愚蠢多餘沒有必要的共情”**。
她會習慣性猜別人怎麼想,經常會擔心別人不喜歡她,因為她而不高興。
這給鳥鳥帶來很多內耗,總是想很多,真的會很累。
但在脱口秀的舞台上,負面情緒卻成為鳥鳥的長處,她能夠將這些無厘頭的想法編成段子,講給所有人聽。

圖源:文森特

我很好奇這樣的情緒會不會有一天消耗殆盡,但鳥鳥全然不擔心:
“我覺得人活着就有煩惱和痛苦,我在這我會不開心,我在那我會不開心,基本我就是個不開心的狀態。”
“我被蚊子叮了,我也有一堆負面情緒。”
這樣一個女孩,脱口秀如同她的天職。

鳥鳥在舞台上講過自己小時候的故事。
那時的她沉默寡言,很少和人打交道,也不像其他小孩那麼愛玩。
爸媽去工作,她就獨自在家邊拉二胡邊看電視。
“拉二胡和做題,就是兒時的我能為人生所做的全部準備。”


而鳥鳥和文學的羈絆,也是從那時開始了。
鳥鳥小學的語文課會考聽力。
和英語的聽力不同,語文課的聽力是老師念一段話,學生複述一遍意思,考驗的是學生吸收信息和轉述的能力。
聽力的題目佔10分之多,鳥鳥只能拿一兩分。
為了提高成績,媽媽就每天晚上帶她練習語文聽力。
媽媽會從《讀者》上找文章給鳥鳥念,一開始,鳥鳥聽到一半就會睡着,後來每天這麼訓練,聽力成績上來了。
鳥鳥愛上了聽故事,便開始自己看《讀者》。
從《讀者》中間的笑話和漫畫,到小版面的文章,再到一兩個版面的小説。
鳥鳥越看越長,從楊紅櫻,到郭敬明、韓寒,再到魯迅、張愛玲……她構建起屬於自己的文學世界,在這個世界裏,鳥鳥不會感到孤獨。

圖源:文森特

上大學後,鳥鳥按部就班唸了理工科,但很快就發現自己並不適合。
她着迷於研究挖掘內部的問題,比如社會是如何運作的、人的心理是怎麼變化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怎麼產生的。
但理工科關心的,是外部的世界。
鳥鳥做了人生中第一個大膽的決定,跨考文學系。
她報考了北大的創意寫作專業,開始如火如荼地備考。
學校有個巨大的自習室,牆面和地面都是由石頭構建而成,天氣稍微轉涼,在裏面就會很冷。
鳥鳥每天七八點鐘就趕到那裏,開始狂補文學知識,每天如海綿般大量吸收,一直看到自習室關門。
她的桌子上擺放着厚厚的《中國文學史》《外國文學史》,在周圍都擺放着本專業書籍的桌子中,顯得有一點突兀。
跨校,跨專業,跨地區,沒有同學交流,沒有老師指點,一切都不確定極了。
但好在,學習文學時純粹的快樂,戰勝了內心的諸多不安。
“每天學五六個小時文學類的東西,單純學這些,我就覺得挺開心。”

北大畢業後,鳥鳥做了一段時間編劇工作,但一直沒什麼起色。
她從北京回到內蒙,在老家呼市的一個雜誌社做起了編輯。
生活眼瞅着就要這樣平淡下去,但她又迎來了一次轉機。
那是2019年末,呼市開始有了脱口秀俱樂部,這個消息讓一直很喜愛脱口秀的鳥鳥,重新躁動起來。
表達和創作的慾望,又一次衝破邊界,她開始嘗試在脱口秀俱樂部裏講開放麥。

圖源:文森特

我們總會對這樣一個女孩來講脱口秀感到詫異——
一個社恐,怎麼會有勇氣站在人羣中央説話?
但在鳥鳥看來,這層恐懼是最不值一提的。
“這個恐懼可以用一些技術層面的準備來克服的。
比如説你一上台就磕巴,你就在台下多背一背稿子,比如你怕自己看起來不好看,可以對着手機自拍來講,可以閉着眼睛想象台下坐着很多觀眾,多講幾遍。最難的不是克服上台的恐懼,是內容要準確,要好笑。”
對於那時的鳥鳥來説,表達的慾望已經蓋過了一切。
“我的目的不是為了克服社恐,我的目的是表達我自己。”
第一次講開放麥,效果不是非常理想,她中斷了一段時間。
直到2020年8月,鳥鳥帶着更滿意的作品第二次走上舞台,她炸場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舞台上擁有了高峯體驗。
為了這5分鐘的高峯體驗,她加倍投入到脱口秀的學習和創作中。


接下來在鳥鳥身上發生的事情,宛如坐上了雲霄飛車。
從笑果訓練營的學生,到《吐槽大會第四季》的幕後編劇,再到《脱口秀大會第四季》的線上選手。
鳥鳥獨樹一幟的社恐式脱口秀,讓許多觀眾記住了她。
這一切的發生,只在短短一年中。
過去鳥鳥很嚮往脱口秀演員的生活。
她有許多心愛的演員,Chris Rock、喬治·卡林、Dylan Moran、Wanda Sykes……他們嚮往平等、尊重知識、真實坦誠。
而如今,鳥鳥已經活成了這個狀態。
如果説過去,脱口秀之於她是一種理想,那麼現在,則代表着一種責任。
一種鞭策她持續進步,不讓別人失望的責任。

今年的《脱口秀大會》,我們能從各個方面感受到選手的不易。
常居上海的演員們集體跑到青島開始籌備節目,又要經歷比賽期間漫長的極度的高壓。
辦到第五季的《脱口秀大會》,儼然已經變成了脱口秀界一年一度的高考。
無數選手希望能在這個舞台上被更多觀眾看到。
演好了,知名度打開了,會有更多人來看線下;
演砸了,這個臭名聲會跟隨着演員一年甚至更久。
這個焦灼的盛況被鳥鳥形容是“半個月一次大考,這次考不好,直接拉出去槍斃一年”。
短期高頻的錄製,對所有選手都是身與心的挑戰。
即便發揮穩定如鳥鳥,聊起背後的創作,也是時常感受到痛苦。
“挺難的,我們最後剩下的這些演員都崩潰過不止一次,比完賽基本上就是一幫老弱病殘了。”
每一次創作,都彷彿一場極限運動。


不過,在高強度的痛苦中,也夾雜着高強度的快樂。
演員們會自發結成study group,相互幫忙改稿。鳥鳥也時常和其他選手結成study group。
在House的回憶中,她不僅是看驚悚片時膽子最大的人,還有點社牛在身上。

圖源:@House披頭
鳥鳥回憶起他們聚在一起的日子,可能有20% 的時間在聊稿子,剩下 80% 的時間在“互相攻擊”,因為和其他演員相熟起來,她也更放鬆了。
聊到開心,讓人短暫忘卻比賽的緊張,然後“回去睡一覺,起來繼續磨洋工,對着稿子一籌莫展”。
緊張有時,高壓有時,純粹有時,快樂有時。
比賽結束,她也能夠稍微歇歇腳,然後繼續上路。

圖源:文森特

她姐之前寫過,脱口秀就像是普通人對抗生活的小小武器,我們能在其中消解生活中無處可解的苦悶。
而在鳥鳥看來,****“脱口秀於我是一種自救”。
她總算找到一個渠道,去向世界輸出自己的平靜之下內心翻湧的巨浪。
社恐、容貌焦慮、與生俱來的敏感、成噸的負面情緒、層出不窮的痛苦,如今都變成了她創作的起點。
“你有很難受的時候,把這種難受用段子表達出來,相當於一口氣向 50 個人講述你的感受,這些人會對着你笑,他們理解了你,其實是一種很大的治癒。”
回顧這些年的成長,從不知名社恐患者,到著名社恐脱口秀演員。
鳥鳥覺得自己更敢於選擇好的那條路了。
過去的她,即使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但也不敢選,她按部就班學了理工科,又循規蹈矩做着穩定的工作。
但學文學、搞創作、做脱口秀,這條看似遙遠的道路始終在吸引着她。
但現在,“我敢選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就算失敗我也不後悔,起碼過程我是開心的。這個東西它真的不是雞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它真的是值得的。”
未來有機會,鳥鳥還想要開專場,用自己獨特的社恐風格,征服更多的觀眾。

在鳥鳥那期《從段子到段子》中,記錄了一個小插曲。
那天,孟川要趁放假回上海帶孩子,想把滑板留給呼蘭,但是呼蘭不會滑。
鳥鳥小聲地説:“我會”,便很開心地把滑板拿走了。
「鳥鳥&滑板」,一如「鳥鳥&脱口秀」,是一種神奇的搭配。

圖源:文森特

她也向我們講述了滑板的故事。
在上大學的時候,鳥鳥有段時間睡眠特別差,每天早上四五點就醒了。
她想要挑選一項運動鍛鍊身體,打發時間。
學校廣場上總有年輕人滑滑板,她便也買了一塊兒滑板跟着學起來。
提起滑板,我總會聯想到加州、陽光、海岸,男孩女孩們成羣結隊地從城市這頭滑到那頭。
我怎麼也想不到,安靜如鳥鳥,竟然會玩這麼陽光的一項運動。
但鳥鳥卻説:“我倒不覺得滑板很陽光,我覺得滑板還挺頹廢。籃球、足球是陽光的運動,他們有團隊合作隊友配合,但滑板不是。
滑板就是你自己研究這個動作怎麼做,這個動作做不好就一直練,如果自己不練習,沒有人能替你做到。”
某種層面上,滑板的邏輯和創作差不多。
“我在這裏卡住,我就在這裏死磕。”她刊
監製 - 她姐
作者 - 貝瑞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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